他故意说:“不要死,岁凛,你不要死。” 岁凛没好气:“活着呢,你看,还喘气呢。” 池礼就嘻嘻嘻地笑。 岁凛叹口气,先不管池礼给他带回来的饭。他不吃,他不饿,他肚子里是气。 他拽着池礼的袖口,莫名有点儿娇蛮:“你多心疼心疼我吧,好吗?” 他说话的语气算不得柔软,也急躁兮兮的。 “我很稀有的,我姓氏都很稀奇,别说江沅了,世界上都只有一个岁凛的。多心疼心疼我吧。” 池礼仔细地去看岁凛。 乍一看岁凛,就会被他的可恶影响到,反而注意不到他其实长得挺好看的。 是小少爷的富贵长相,看起来无忧无虑。 池礼想问怎么算是心疼你呢?这话里是有别的意思吗?你又不是小猫咪小狗崽,怎么也要人“心疼”? 他低头去看满地乱跑的扫地机器人,没说话。 静谧的氛围顿了一会儿,岁凛却主动岔开话题:“你和言扶有小土能,怎么不给这只扫地机器人也取个名字?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他声音低低的。 “你给它取个名字,我就好好养着它,再也不叫它辛苦扫地了。” 池礼大惊:“扫地机器人不扫地做什么??” 岁凛理直气壮:“我再买两台扫地机器人专门扫地,不用这只我们养的扫地。” 好家伙,什么奇葩。 池礼:“你这……” 你这是图什么啊?!真的不懂有钱人的想法。 但问池礼取名字的话,池礼可以取名字:“可以叫它,小鸭子吗?因为它是扫地‘鸡’器人。” 岁凛:“……行。” 池礼给岁凛买回来的饭,就是十块钱的烤肉盒饭。 岁凛平时可挑了,吃法餐才高兴,今天不一样,今天估计是他心情好,十块钱的盒饭都吃得香喷喷的,就差吧唧嘴到吧唧池礼一口了。 下午的时候,池礼去他的地里看了看。 他拎着耙子走在校园里,算是一道独特的美丽风景了。 开学了,池礼想着,估计也快忙起来了。那么之前的游轮旅行、扑克筹码、海面日出,记忆被拉远消磨,像是散开的薄雾,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但,那次旅行里认识的人,自然不想池礼轻易把那次旅行忘掉。 恨不得磨骨清血,刻在他心底,而不是任由年纪小的池礼活泼地到处跑跑,就把一切都淡下去。 谢温汀,像侵入别人领域的藤蔓植物,一点一点逼了过来。 他和程薄霁不一样。程薄霁化个妆,穿件白衬衫,涂一点唇釉,就是绿茶的勾引了。 比起程薄霁,谢温汀更妙。 程薄霁的鱼塘都是玩纯爱的,虽然一对多,可连kiss都没有,怎么不叫纯爱。谢温汀就不是了,他发过来的微信文字里,都带着熟到发酵的浆果味道。 28岁的处男是不存在的。那种被冠着禁欲老男人噱头的处男,只活在小说里。 谢温汀在富贵圈子里,自然谈过恋爱,谈过的都是帅哥,一个赛一个各种口味的漂亮。当然,他还是1。 可那些人,或者是说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赶不上池礼的一丁点儿。池礼实在是罕见的大美人,见一眼都惊为天人。 谢温汀,忍不住窥向池礼的目光,和伸向池礼的手。 最开始,他说游轮上的事情很感谢池礼,要请池礼吃饭。 池礼说,不用了,那都是小事。谢温汀也不强求,不勉强他一点,就任由着话题结束。 可谢温汀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和机会。他说池礼帮他维护了尊严,他说池礼和他的聊天叫他心情特别好,他得体又优雅地邀请了几次,话语成熟,又极其尊重小孩。 池礼最终还是没拒绝掉,被谢温汀哄着,和谢温汀出去喝了一次咖啡。 有了第一次,也就有第二次。 后面谢温汀又拍图过来,问池礼,呀,这个是茼蒿还是芹菜?池礼说,是茼蒿。 帮了他的忙,他就又要请池礼吃饭。 这时候池礼已经开学了,上午下午都有课,那只好吃晚餐。 谢温汀没有开着跑车豪车来接池礼,他发定位,池礼就可以坐地铁去。 坐地铁去到金碧辉煌又空荡的城堡里吃饭。 池礼:妈呀,怎么在城堡里吃饭啊? 偌大的挑高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池礼不知道这个架势是要吃什么,霸王龙还是猛犸象,他只顾着看,把餐厅当博物馆参观,愣是忘记饿了。 谢温汀穿着浅棕色的西装。 此刻的他,有点不像池礼之前认为的,那种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总裁了。 像……披着羊毛卷,抱着羊毛卷狗狗的贵族,精致华丽。像那种放大的泰迪,巨贵的巨贵。 谢温汀在池礼眼里一直是模糊的,是一种糊糊的概念,是虚妄的影。 是“十年后或许功成名就的我就是这样”的期待。 他们不是同龄人,池礼拿不出对待同龄人的态度对待他。池礼回身,远远看着谢温汀流畅的下颚,看他梳着背头,精细地抹了发胶,草木的味道悠远绵长,萦绕在这片空间里。 谢温汀撑着胳膊,耐心地去瞧池礼。他是一点一点地看的,像是丈量,或是审慎地揣测。 他突然说:“我把烟戒掉了。” 他又咬着三声的读音,很仔细地叫他的名字:“礼礼。” 这声音,是大提琴一样的音色。仿佛他就你坐在身边,你们在看一出《费加罗的婚礼》,在面前的歌剧落幕后,他凑近你,呢喃地叫一声名字。 池礼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他一句小谢叔叔。 小谢叔叔本人意有所指,问:“我这样,算在欺负你吗?” 池礼:……啊? 谢温汀未说出口的话,湮没在暧昧的眼神里。 他不必字字说出口,他的意思却清晰简明。 他想问,此刻,他用年龄、阅历和财富吸引你,这种追求和哄骗有什么区别,算不算在欺负你。 可池礼,他的脑回路是通的。 他不知道什么追求啊,他不懂说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池礼有些愕然:“所以,你要欺负我,说是请我出来吃饭,但没有饭是吗?” 他恍然大悟。 “我就说,这个地方哪里像是吃饭的地方啊,喏,那边三楼还有个乐队在演奏交响乐呢。” 那他吃什么,空气吗?
第15章 你很馋,我很饿 谢温汀心口有点堵得慌。 他心想,是那种欺负,不是这种欺负!!他都28岁了,会故意把漂亮小男孩叫过来不给饭吃专门为了饿人家肚子吗? 可对着池礼困惑的表情,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但,即便是此时,眼角眉梢都是迷茫的池礼,也照旧漂亮。他一副误会的模样,显得带了几分可爱的天真。 谢温汀就低哑地笑了几声。 “好吧,好吧。”他无奈了,“先喝点什么?” 池礼要喝冰可乐。 他不知道什么有钱人对品酒有自己的要求和偏好,反正他对可乐很有自己的要求和偏好。 “要冰可乐,但不要百事可乐,要可口可乐。” 第一次有人在和谢温汀吃饭的时候,对可乐挑三拣四的。这又不是什么82年的拉菲酒,谢温汀在健康方面有一贯的自我约束,他自己都不怎么喝可乐的,听见池礼这么说,他扬起眉梢。 “这有什么区别?”他问。 “可口可乐好喝的,百事……”池礼嘴角耷拉着,“比不了一点。” 谢温汀就笑着满足了他。 他比池礼大十岁,可就像他说的,年纪、阅历和财富,是池礼的同龄人比不了的。他抬起手,优雅地用手指示意侍应生,交谈的时候掌握着全部的话语权,从容极了。 谢温汀和程薄霁可不一样,谢温汀和二十岁的学生,不是一个段位的。 他不是处男,吃过肉的男人熟多了。 如果说程薄霁是青涩的勾引,谢温汀就是有经验的勾引。他自然知道一些小男孩的想法,他会绷直指骨去拿高脚杯,讲话的时候多用一点气音,低低沉沉地念池礼的名字。 他露出手腕和锁骨,凸出的骨节像是玉石一般莹润漂亮。 蓦地看他,只觉得他有种多汁的人夫寡感。不像霸总,也不像之前池礼认为的贵族公爵,倒像个精致的贵妇,举手投足都是香气。 贵妇望着大美人池礼,试探的话语里,带着一点点馋的腹黑感。 谢温汀长得很有欣赏价值。可惜,池礼没心情也没意识去欣赏。 谢温汀优雅地喝着红酒,池礼拎着餐刀,偷偷地嗑餐刀的尖尖。 他注意不到谢温汀的诱惑,他向前探探,又往后晃晃,谢温汀那么用心地去吸引池礼的眼球和注意力,池礼却一直频繁地去看侍应生。 池礼在等饭。 在这金碧辉煌的城堡私人会所里,跳高的大厅楼上有乐队现场给你伴奏交响乐,满足你吃饭的全部格调,叫你从容又优雅地进餐。 谢温汀把池礼往这里带,本身就是用上流社会的那套奢侈浮华的生活方式去诱哄池礼。 他这么做过几次,无往而不利。 但超出他预想的是,池礼才18岁,还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是真的很能吃。 言扶管钱的时候,他俩的恩格尔系数特别高,从小到大他们有了零花钱,言扶开始管钱后,池礼没有饿到过一顿。 直到上了大学,遇见谢温汀这个装逼犯。 他28岁了,身体成熟也沉稳下来了,他还信奉健康管理,约束少食。但池礼饿啊。 池礼坐立不安地饿啊。 这顿法餐,从前菜吃到甜点,三个多小时下来,池礼觉得自己像流水线。 碟子来,吃,碟子走,碟子来,吃,碟子走……每一个碟子里面的东西恨不得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他放进嘴里,似乎在牙齿磨合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的饥饿,永远没有得到瞬时满足。 他吃了,又好像没吃,他好像真的在吃空气,喝西北风可能都比现在饱。 吃完了最后的甜点,交响乐队的首席下来给他们拉了一曲小提琴。谢温汀轻轻地鼓掌,用意大利语和首席交谈。 池礼坐在那里,到处看看。 餐前不是有餐前面包的吗?土豆也没有吗?他不会说意大利语,但是他喜欢吃意大利的披萨,有披萨也可以啊。 什么都没有。 谢温汀和首席说完话,还问池礼:“喜欢吗?” 喜欢这顿饭吗? ……池礼对于这顿饭唯一的评价,就是挺开胃的。 比山楂卷还开胃,他不如去吃山楂卷,起码山楂卷还多呢。 他忍不住了,本来上翘的带着漂亮灵动和一点妩媚的眼尾,似乎都下垂成狗狗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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