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淮临走的时候,精气神还挺好的,怎么......”苏清秀没有把话说完,声音便哽住了。 “妈。”方冉轻轻地开口。 这不是她第一次喊苏清秀“妈”,但却是苏清秀最难过的一次,她一时间语塞,只能听方冉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前的事情。 方冉的记忆有些混乱,一会说着时瑜时瑾的童年,一会又提到林之桦还活着时候的事情,偶尔记忆串了台,苏清秀也没有点破。 待苏清秀从病房里走出来时,她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 时瑜和阮知秋扶着她坐下,苏清秀嗫喏了片刻,双唇微微颤抖:“该准备后事了。” “就这几天了。”她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可是时瑜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苏清秀眼角的泪痕,他突然明白,原来苏清秀不是看淡了生死,只是经历的多了,她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然而第一个接受现实的人往往是痛苦的,她难受,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 “时峰,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盼望着你前妻死?”时峰眼前的这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名为刘越山,正是他昔日的合作伙伴,只不过现在的他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时峰抬了抬眼皮,目光又迅速沉寂下去。 刘越山不理会时峰的反应,只是淡淡道:“甚至连你孩子都不放过。” 他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蹲在时峰面前:“你还记得你的孩子们吗?” 刘越山有一个女儿,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刘越山更是把小姑娘放在心尖尖上宠,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所以当他得知时峰四个孩子的处境时,他愣了好久。 时峰没有回答他。 他侧过头,只留给刘越山一个晦暗不明的侧脸,浑浊的目光不知飘向了何处。 “你好自为之吧。”刘越山拍拍身上的灰尘,目光复杂地看向时峰,“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把自己作成这个样子。” 时峰转过脸,面无表情道:“你也会检举揭发我吗?” 刘越山目光一顿,有些戏谑地盯着时峰:“如果我说我要揭发,你又能怎样呢?就在这里杀了我吗?” “时峰,你对我已经没有威胁了。”刘越山扯了扯嘴角,但是过了片刻,他又像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道:“我不会主动揭发你,但是如果警察找上门,我不可能什么都不说。” 时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看似无喜无悲地坐在那里,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刘越山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悠悠道:“时峰,你能有今天,其实都是意料之中。”
第86章 告别 方冉还是走了,安安静静的,看不出来一丝痛苦的样子。在弥留之际,她用力地睁开眼睛,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孩子,然后便沉沉闭上看眼。 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般撕心裂肺生不如死,时瑜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他揽着时瑾的肩,默默地看着心电图一点点变成了一道直线,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妈”,但是没有人再回应他。 时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清河拍着她的肩,眼睛也是红红的,他试图给时瑾喂一点水,但是时瑾的情绪过于激动,水杯在她的挣扎中不小心打翻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碎裂声让时瑜回魂,他抬眸,愣愣地看着阮知秋,不自然地咽了一下口水。 “妈走了。”时瑜轻声道。 阮知秋用力地把时瑜揽在怀里,他俯身默默地擦去了时瑜眼角不知何时溢出来的眼泪,时瑜在他地怀里颤抖了几下,阮知秋下意识地把时瑜搂的更紧,他用下巴轻轻蹭着时瑜的发旋,一声无声地叹息从他的唇角滑出。 “她下辈子一定会过得幸福的。”阮知秋温声道。 温热的气流落在时瑜的耳旁,他刚刚擦净的泪水再一次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时瑜抬头看着阮知秋,喃喃道:“这算是解脱吗?” “算吧。”除了这两个字,阮知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冉的葬礼办的很简单,但是令时瑜没有想到的是,简简单单的葬礼却来了很多人。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瑜看了有些恍惚,他们基本上都是方冉昔日的学生同僚,也不乏有方冉曾经的爱慕者与追求者。 他们的面色很平静,但还是时瑜却在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平静中看到了暗流涌动的悲伤。 “方老师的人很好。”有一位人过中年的女子不知何时走到了时瑜身旁,“你是方老师的孩子,对吧。” 那人的眼睛红红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时瑜愣了一下,微微颔首。 “她有很多学生。”女人微微抬起下巴,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这一生帮过很多人。” “但是却没人能够帮她。”女人说着,眼角滑落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在阳光下折射着微光。 说罢,女人很快收拾好情绪,礼貌地向时瑜道别。 “我们会常回来看看的。” 时瑜双唇微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注视着那群人的背影,心头泛起了阵阵涟漪。 “妈妈从未和我提起过他们。”时瑜小声道。 “妈妈自有她的考量。”阮知秋拍怕时瑜的头,“或许妈妈只是觉得自己在做分内事,但是对他们而言却像是久旱逢甘霖。” 时瑜点点头。 “时瑜。”一道温和的声线从时瑜背后响起,时瑜回头,来者竟是温琳。 “节哀顺变。”她轻声道。 或许是看得出来温琳有话要和时瑜说,阮知秋主动离开,只是嘱咐时瑜要注意安全。 阮知秋的目光在温琳身上停留了几秒,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但是终究没说什么。 “你的爱人戒备心很强嘛。”温琳状似无意地调侃道。 时瑜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谢谢你能来送我妈妈最后一程。” 温琳侧过头,目光变得有些晦暗不明,良久后,她才悠悠道:“我从时峰那里搬出来了。” “令我意外的是,我走的那一天他竟然没有把我怎么样。”说罢她又垂下头,无声地扯了扯唇角,“可能四面楚歌,他已经没空管我了吧。” “你想说什么。”时瑜撇眉。 温琳挑了挑眉峰,“就像你说的,我来送你妈妈最后一程。” 她一边说着,修长的指尖慢慢地探进了手提包里,过了一会,在里面翻出来一个U盘,U盘的构造奇特,一般人还看不出来,只会把它当成一个挂件。 “这个就当做一点心意吧。”温琳把U盘抛到时瑜手上,“里面有一点点证据,不多但是总比没有好。” 时瑜接住了U盘,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过了一会才慢慢地点了下头。 “谢谢,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温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不要的话就还给我。” 时瑜一把将U盘塞进口袋里。 “我还等着你们把时峰拉下水呢。”临走时,她突然回头,神色有些复杂地对时瑜道:“你们要尽快。” 还没等到时瑜开口,她便踩着高跟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阮知秋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等温琳走后,他从时瑜身后挪了出来,把时瑜吓了一跳。 “你从哪冒出来的?” 阮知秋揽过时瑜的腰,淡淡道:“温琳有心了。” “为什么这么说?”时瑜不解。 “温琳的处境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糟糕。”阮知秋叹了口气才接着道:“你觉得时峰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温琳吗?” “温琳嘴上说着时峰没把她怎么样,但是依照时峰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但凡和他有一点关系的,一个都跑不了。” 时瑜心头一颤。 “说不定温琳已经被时峰默默监视起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时瑜有些无措。虽然温琳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时瑜下意识地不想让温琳彻底变成时峰的傀儡。 “交给我吧,不会等太久了。”阮知秋抱了抱时瑜。 兜兜转转过了半个月,兵荒马乱的生活也慢慢回到了正轨,时瑜再次回到知逾。 踏进办公室门的那一刻,时瑜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由于正好赶上新旧季度交接,时瑜再次投入工作时也没有太多不适应。 “小鱼,你来了啊?”夏长年见到时瑜时,微微一愣。 “长年姐。”时瑜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谁没个家长里短的啊。”夏长年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电脑,“都是小事。” “而且你不在我们的工作量也不会增加多少。”老余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老大都替我们安排好了。” “不要有心里负担。”老余拍拍时瑜的肩,“这里就我们这几个人,还都是熟人,干嘛那么久见外。” 时瑜心头一热,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一季的任务是什么?” “发你邮箱里了。”夏长年道,“上次的国风主题得到了金主和客户的一致好评,要求我们再出一期和国风有关的设计。” “但是上一次我们留了很多备案,可以作为参考,所以总体来说工作量不是很大。”夏长年言简意赅,“我们这周要做的,就是把上次留下来的备案能用的筛选出来,一个人交给我两份,这一步做好了之后,每个人再给我一份新设计,下下周之前传到我邮箱里。” 众人应下了。 这段时间阮知秋和时瑜都忙的焦头烂额,作为知逾最重要的部门之一,要不是有夏长年主持大局,工作很难推进的这么顺利。 “谢谢你哦长年姐。”时瑜忽而小声道。 夏长年正浏览着文件,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当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时瑜已经挪回去找图纸了。 她笑着叹了口气,“这孩子。” “我们杂志的销量上周又排行第一哎。”过了午休时间,正当大家昏昏欲睡时,江易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在场的人瞬间清醒了。 “真的吗?”夏长年从躺椅上弹起来,“快给我看看。” 带有“知逾”图标的logo赫然现实在排行榜的第一位,夏长年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太好了!” 老余乐呵呵的,笑的见牙不见眼,“老大是不是又要给我们发奖金了。” “是的。”老余话音未落,阮知秋便敲门走进来了,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温和。 “老大是来找小鱼的吧?”江易打趣道,“不过他去送文件了,应该快回来了。” 阮知秋颔首,把一兜零食放在桌上,“随便买了点,分着吃吧。” 夏长年随意翻了翻,忍不住挑了下眉。阮知秋随意买的零食,可真不便宜。 “小鱼快过来!”正说着,江易突然朝门的方向招了招手,“你可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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