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过你的生活。”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好像空气里的一粒尘埃,浮浮沉沉,没有定数。 阮知秋叹着气再次把时瑜搂进怀里,“真傻。” “你不希望我卷进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有能力自保,而且能把你,把方阿姨,把时瑾全都从泥潭里拽出来?” 阮知秋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仿佛是突破了层层屏障,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无法堙灭的痕迹。 “我不想拖累你。”时瑜的声音闷闷的,“我不值得你这样。” “小鱼!”阮知秋加重了语气,“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阮知秋一直没有告诉时瑜,在他离开的这几年里,他曾无数次向他们共同的朋友打听他的下落,可是时瑜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有时候阮知秋都有些恍惚,他甚至不确定时瑜是否真的在他的生命里存在过。时瑜离开淮临的那一天,阮知秋的心也跟着时瑜一起不知飘向何方。 直到后来,他阴差阳错地加上了时瑾的微信,得知时瑜也在北安时,那种失而复得地狂喜,或许时瑜永远不会明白。 当时瑜站在他眼前时,阮知秋才彻底感觉到自己回魂了。 可是时瑜变了很多,阮知秋几乎要不认识他了。时瑜待他如陌生人般敬而远之,似乎当年的喜欢已是过眼云烟,甚至时瑜在逃避过往,逃避和阮知秋有关的一切。 阮知秋不知道时瑜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唯一能确定的是,时瑜过得很不好。 被自己捧在手心的人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阮知秋一时间连心疼二字都忘了怎么写。 “时瑜,跟我回家好不好?”阮知秋在他的耳边呢喃着,“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解决。” “你只要好好养病,好好生活,负责快乐就好。” 阮知秋的声音实在太有蛊惑性,时瑜几乎要完全沉溺在美梦里,他对阮知秋的爱意从心底迸发出来,可是手机刺耳的震动声却让他不得不回到现实中。 时瑜不用猜都知道又是时国川,他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但是阮知秋却拿过时瑜的手机。 他微撇着眉,沉声问时瑜,这人是谁。 时瑜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他眼神有些躲闪,但是最终还是告诉了阮知秋:“他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兄弟。” 多的他也不愿意说。 “你不喜欢他?” “很讨厌。”时瑜深吸了一口气,“他就是那天来我们家挑事的人,后来被我爸保释出来了。” 说到“爸”这个字时,时瑜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他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只得草草做了总结,“他们还是少接触为妙。” 阮知秋没有接话,只是把他抱在怀里狠狠地揉了两下,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时瑜脊背上的骨骼,掌心每滑过一截骨头,他的心就跟着颤抖一下。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阮知秋发动了汽车,打着方向盘,正准备驶向时瑜住的小区。 时瑜按住了他的手,摇摇头道:“我不住那里了。” “前面有个车站,你把我放下去就行。” 阮知秋脸色一变,“为什么?” “是因为是时国川吗?” 时瑜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愿再细说下去,最后含糊其辞道:“算是吧。” 作者有话说: 这章捉了个虫嘿嘿
第9章 跟我走 在阮知秋的追问下,时瑜还是报出了出租屋的地址。 “那里挺偏的,也有点乱,你还是别去了吧。”时瑜莫名有点心虚。 “知道不安全还要去住。”阮知秋快要被时瑜气死了,“要是出了点事怎么办?要是我不在场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时瑜小声地嘟囔着。阮知秋瞥了他一眼,时瑜瞬间垂着眼不敢吱声了。 阮知秋一路上把车开的飞快,有好几次时瑜因为失重的感觉而心惊肉跳,他屡次让阮知秋开慢一点,但是阮知秋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汽车沿着宽阔的街道疾驰而去。 时瑜租的房子在城郊交接的地方,位置确实很偏,但是胜在便宜,而且不用付押金,时瑜本就打算这一阵子先避一避风头,所以在住宿方面能省则省。 社区很老旧,小路七弯八绕,时瑜住了这么些天还是会走错道,倒是阮知秋问了楼栋之后轻车熟路地带着时瑜顺利到达楼底,时瑜咂舌不已。 “那麻烦你了。”时瑜小声道,“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阮知秋没有说话,他直勾勾地看着时瑜,“不打算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时瑜深吸一口气,话堵在喉咙里,半晌后才嗫喏道:“家里没位置。” 阮知秋自然地牵起时瑜的手,拉着他往单元楼里面走,时瑜举着手电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面,心跳得极快。楼道里的感应灯早就坏的差不多了,楼梯很窄,上面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灰,灰尘上印着几圈大小不一的脚印,潮湿逼仄的空间里散发着一股霉味,饶是时瑜,他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时瑜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阮知秋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等他,直到上了顶层,阮知秋才把时瑜推到身前,低声道:“开门。” 他犹豫了一会,在心里轻叹一口气,还是把门打开了。 门打开的一瞬间,阮知秋的脚步迟疑了,乱糟糟的房子里住了五六个人,本就不大的客厅还被木板硬生生分隔成两个空间,旁人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墙角堆着几个纸箱子,还有不知道是谁的旧衣服,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洗了。 整个客厅的照明工具只有头顶上那一盏光线昏黄的灯,没有厨房,洗手间都是公用的。 时瑜住在最里面一间,他推开房间门便迅速钻了进去,试图把阮知秋挡在门外,但是阮知秋手臂一挡,也跟着进来了。 “你先出去好不好?”时瑜莫名有些慌张,或许只知道眼前的景象会让阮知秋生气,他心里更是没了底气。 “你就住在这里吗?”阮知秋打量着时瑜的房间,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一个五平米不到的小房间塞了一个高地床,床的另一头的角落里摆着一张陈旧的桌子,桌腿的外皮已经剥落了,床和墙之间只能侧身经过,若不是时瑜瘦,身上没二两肉,换做阮知秋,他挤都挤不进去。 这个地方还没他家的卫生间大,甚至行李箱都办法完全打开,时瑜的箱子卡在床和墙之间,几件衣服塞在行李箱里面,看来时瑜还没来得及收拾。 阮知秋闷的有些难受,索性先退了出去,站在对面房间门口。 “哟,是小美人回来了啊?”一道浑浊的男声响起,时瑜闻声一愣,面上顿时浮起了一抹厌恶。 那人没注意到站在对面的阮知秋。男人脚底打着飘,黑黄的牙齿间卡着一支烟,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陀红,他摇摇晃晃地向时瑜走来,嬉皮笑脸地向时瑜伸出手,“来,让哥好好疼疼你。” “滚。”时瑜嫌恶地拍开他的手。 或许是没想到时瑜会反抗,男人愣了几秒后,登时暴跳如雷,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眼前晃着虚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阮知秋便一拳把他掀翻在地。 “垃圾。” “你他妈是谁啊?反了天了,竟然敢打老子!”男人话还没说完,阮知秋被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用鞋尖用力碾压着他的肩膀,男人痛得嗷嗷直叫,阮知秋俯身顺手卸了他的两条胳膊,男人挣扎了一会,痛得昏死过去。 “他......他怎么了?”时瑜看得心惊肉跳。 “我把他胳膊卸了,省的一会起来作妖,先让他痛着,等我们走了再按回去。” 时瑜:...... 不亏是阮知秋,打架都能这么专业。 “收拾东西。”阮知秋拍了拍手上的灰。 时瑜摇摇头,“算了吧,我在门上按了一把锁,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时瑜话音刚落,阮知秋的脸色便沉了下去,抬起脚像泄愤般随意往地上那渣滓身上狠狠一踹,声线冷硬:“你管这叫不会出什么事?” 时瑜叹了口气,慢慢地坐到床上,“阮知秋,我没有地方可以去,等实习工资发下来,我就换地方,好不好?” “这个月我先凑合凑合,可以吗?”北安的酒店太贵了,他现在全身上下的钱加起来都不够去外面的住一晚上。 就算收拾好行李,他都不知道能去哪。 “不行。”阮知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靠在门框上,几乎和门的高度齐平。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时瑜,后槽牙紧了紧,咬肌的线条顿时变得锋利起来,像是在隐忍某些无法名状地情绪。 “跟我走,我给你安排员工宿舍。” 时瑜一愣,茫然地看着阮知秋,“啊?” “对,员工宿舍,人事部没有跟你说吗?”阮知秋状似无意地说道。 时瑜更加茫然了,半晌才愣愣道:“应该说了吧,可能我没听到。” “那就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吧。”阮知秋蹲下来,捞过时瑜的行李箱,把衣服搬出来,一件件替他叠好,“以后也不准住这里了。” “员工宿舍还有空地吗?”时瑜忽而问道。 阮知秋动作一顿,他瞥了一眼时瑜,“你等着,我给陆清河打个电话。” 他退了出去,没有拨通电话,故意大声说道:“实习员工的宿舍住满了吗?” “那正式员工呢?” “也住满了吗?” “不是有好几栋房子吗?” “你干的什么破事?” 时瑜:...... 他叹了口气,把行李箱的衣服又重新拿了出来,今晚八成还是要住在这里。 时瑜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阮知秋恰好在这时候走了进来,他看着被时瑜拿出来的衣服,目光一顿,“你干什么呢?” 时瑜不解道:“陆清河不是说员工宿舍住满了吗?” “这里其实也能住的......” “能住个屁。”阮知秋的眼睛扫过角落堆着灰白色的墙皮,实在没忍住爆了个粗口。 “阮知秋,算了吧。”时瑜作势要去拿自己的衣服,但是被阮知秋拦住了,“我给你收拾,就你那速度,不知道要收拾到猴年马月。” 阮知秋抵了抵后槽牙,夺过时瑜手里的衣服,麻利地塞进行李箱,他眼皮都不抬一下:“我是知逾的老板,我说了算。”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陆清河?” 阮知秋:...... “老子乐意。” 时瑜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不到半个小时,阮知秋便把时瑜的物品收拾好了,全程没有让时瑜动手。 时瑜双手环住膝盖坐在床上,阮知秋把行李箱摆正,顺手把时瑜从床上拉起来,“小心头。” 他牵着时瑜往门外走了几步,时瑜突然低呼一声,重新折返回去。
84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