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没有人注意到二人的举动,时瑜尽管有点不好意思,却心甘情愿地沉浸在阮知秋给他营造的短暂却亲昵的小世界里。 “病人这段时间要注意休息,切勿过度活动,以免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医生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阮知秋听得格外仔细,甚至掏出手机录音。 医生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四人。骤然安静的病房让时瑜有一些不自在,他强撑着给阮天山说了声谢谢,得到回应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鱼你好好休息,叔叔来查这件事。”阮天山温和道。 阮知秋送走了二人,望着阮天山和苏清秀的背影,他的目光晦暗不明。他突然追了上去,喊了阮天山一声,咬了一下唇,有些不自然道:“过两天来家里吃个饭吧,我来做。” “就当谢谢你了。” 阮天山和苏清秀都很诧异,他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阮天山才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好”。他的眼睛里隐约含着泪水,尽管阮天山知道阮知秋很难原谅他,但是阮知秋能做出小小的让步,他已经格外知足。 “应该的,应该的,小鱼我也把他当半个儿子了。”阮天山一个劲道,差一点就在一老一小面前老泪纵横。 阮知秋面无表情,他目光微垂,和二人作别后,便回到病房。 时瑜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他的手背上挂着点滴,这两天他不知道打了多少针,手背上布满了青紫的针眼。 阮知秋看得眼底发烫,但也无可奈何。 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替时瑜受下这份罪。 他给时瑜掖好被子,找护士要了一个热水袋,垫在时瑜的手腕下面。 尽管这几天他几乎没有睡觉,但是阮知秋困意全无。他睁眼闭眼间,脑海里的场景全都是那个雨夜,他控制不住的想,如果刀尖再偏几寸,时瑜怎么办,他又会怎么办。 阮知秋瞪着发红的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蜷了又蜷。 这一天,阮知秋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时瑜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
第26章 误会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件事。”时瑜轻笑了几声,眼底飘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阮知秋给时瑜吹完头发,拉着他说了很多在淮临的事情,这一说就到了后半夜。 时瑜关了灯,在黑暗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摸了摸腹部的伤痕,时间有点久了,疤痕也淡了很多。 嘴上说着快忘了,可是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忘呢?那一晚上的场景早已经在时瑜的生命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时间过了将近七年,他依旧记得当时扑向阮知秋时的坚决,那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阮知秋不能受伤。 而且不能在自己眼前受伤。 如今,时瑜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替阮知秋挡下那一刀,他会后悔一辈子。 “伤口还疼吗?”阮知秋挪进了一点,把时瑜揽进了怀里。 “早就不疼了。”时瑜把脸埋在阮知秋的肩窝里,贪婪地吸吮着阮知秋的味道。 阮知秋没有说话,却将时瑜揽的更紧了。他无意识地轻抚时瑜的后脑勺,眼底微微发烫。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给我做的烤糖饼。”时瑜贴着阮知秋的胸膛,嘴唇勾起一个弧度,“比外面做的还要好吃。” “你光记得吃的东西了。”阮知秋轻笑了一声。 两个人靠的太近了,近的时瑜能将阮知秋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不知不觉间,他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心底别样的情绪。 “你还想吃吗?”阮知秋忽而问道。 时瑜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只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现在很难吃到当年的味道了吧。” 阮知秋揽着时瑜腰的手臂猛地收紧了一瞬,心头也突然揪了来了。 时过境迁,他和时瑜经历了太多太多,特别是时瑜,经历了许多不应该他经历的事情,他们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一起,但是他们都回不到当年最快乐的时光。 “那三个人最后抓住了吗?”时瑜忽而想到了什么,撑起半个身子,小声地问阮知秋。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阮知秋一愣,有些不解。 “因为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后来的事情啊?” 阮知秋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光线昏暗,时瑜没有看清楚。 “我后来不是走了吗?”时瑜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你也知道你走了啊?”阮知秋愤愤地掐了一把时瑜的脸。 过了一会他才慢慢道:“被阮天山的人揪出来了,送进局子里,前几年才放出来。” 说到这里,阮知秋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他忽而想到当年被送进去的人有一个好像姓陈,他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时瑜的离开让他没有精力细想。 “后来你去了哪里?”阮知秋轻声问道。 “什么?”时瑜愣了愣。 “离开淮临后,你去了哪里。”阮知秋把下巴搁在时瑜的头顶,轻轻地磨蹭着,“我知道你没有回北安。” 时瑜的呼吸一滞,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我能去哪里呢?上学而已。”他搪塞过去。 阮知秋在黑暗里睁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时瑜的后背。他知道时瑜在说谎,但是没有戳穿他。 “那睡觉吧。”他用干涩的唇蹭了蹭时瑜的额头,“晚安。” 说罢,他便起身去了自己房间。 时瑜想挽留他,但是却找不出理由。他们如今牵过手、接过吻,也做了比接吻更加亲密的举动,但是二人之间总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他们无法真真切切地接近彼此。 时瑜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一个漫长无边的梦,在梦里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一直在牵扯着他,时瑜醒不过来,只能在梦里无意识地挣扎着,但是梦醒时,时瑜浑然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梦,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缓了缓,才从床上坐起来。洗漱时,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双硕大的黑眼圈把他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显得格外没精神。 下楼时,阮知秋已经做好早餐在餐厅等他了。 阮知秋做了很多个品种,每样只做了一点点,生怕时瑜不爱吃,早餐又糊弄过去。 “昨天晚上没睡好吗?”阮知秋关切地问,不忘把温好的牛奶递给时瑜。 时瑜小口地喝着牛奶,轻轻地摇摇头,小声道:“没事的,老毛病了。” 像是怕阮知秋担心,他又补充了一句,“没事,慢慢来嘛,病又不是一天能治好的。” 他说着便去玄关处换鞋,阮知秋盯着他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我先走,等我到了办公室你再出发。”时瑜换好鞋,扒拉着墙壁,探出半个脑袋,“千万别提前出发。” “为什么?”思绪突然被拉回来的阮知秋,听到时瑜的话,几乎快要被气笑了。 “我和你一去去上班,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时瑜撇撇嘴。 阮知秋点头,“我知道了。” 时瑜笑了一下,眉眼弯弯,却听见阮知秋接着说道:“就当我陪你玩地下情了。” “记得把工资结一下。” 时瑜:...... 他朝阮知秋扮了一个鬼脸,一溜烟跑下楼。 到了知逾,正准备开始工作时,工作群突然震动了几声。 “我们这个部门要来一个新总编吗?”老余不解的问道,“太突然了吧?” “咱们上一个总编休产假去了,估计是过来临时顶替的吧。” 知逾对于女性群体有格外的优待,特别是生育这一块,格外的人性化。阮知秋允许员工带薪休假八个月,若是有特殊情况,可以酌情延长假期,甚至知逾大楼内部还配备了全套育儿室。 也就是说,新来的主编至少要在时瑜的部门干上八个月。 “希望新来的主编不要太‘残暴’。”江辰灌了一口咖啡,打了长长地一个呵欠。 “是个女主编,还好还好,要是又来了一个像老大似的主编,够我们受的。”夏长年撑着下颚一面说着,一面飞速浏览报表,时不时敲几下键盘。 “听说新主编和老板是校友。”不知道是谁冷不丁地提了这么一句,宛如平地起惊雷,整个办公室瞬间炸开了锅。 “挂不得直接空降过来啊!” “知逾可不好进,你说老板着算不算余情未了?”不知是谁笑嘻嘻道,本来是一句玩笑话,但是时瑜却不偏不倚听了过去。 时瑜目光一顿,看向声音来源,一个他并不是很熟悉的同事正在和身旁的人讨论这个事。 “老板不是北安大学毕业的吗?”时瑜温声道:“新主编是哪一届的啊?” “说不定她也是我的学姐呢。”他微微一笑。 “哎呀,我差点忘了,小鱼也是北安大学毕业的呢!”夏长年的表情就像是如梦初醒一般。 “哦,不是的。”同事一拍脑门,“我说的是研究生,老板的研究生不是在英国读的吗,听说我们的新主编当年为了追老大,特意和老大报考了同一所大学的研究生。” “当然只是听说,真假就不知道了。” 时瑜低下头,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追到英国去了。”他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随即抬头朝众人笑笑,“老板的研究生在英国读的啊,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你不知道吗?”同事有些疑惑。 “小鱼新来的,不知道很正常。”夏长年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算是给时瑜解了围。 大家左右闲聊了几句后便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最近知逾接手一个大项目,若是项目进展顺利,所有员工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年终奖,所以每一个人都干劲十足。 时瑜捏着数位板,看似画的很认真,但是落笔时却频频出错,他改了很多次都不满意,干脆停下笔不画了。 他想接一杯咖啡去天台吹吹风,但是拿起杯子的那一刻,时瑜忽而想起阮知秋提醒过他,胃痛患者尽量少喝咖啡奶茶。 阮知秋,又是阮知秋。时瑜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不知何时阮知秋已经完全融入到他的生命里,他的生活里几乎每一处都有阮知秋的痕迹。 就像是和阮知秋较劲似的,时瑜明知道咖啡伤胃,但是他还是接了满满一杯。 时瑜端着杯子,慢慢地走上天台,凉风迎面吹过,但是却吹不平时瑜内心的躁动。 阮知秋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时瑜在心里默想着。 尽管时瑜心里清楚,阮知秋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将他的秘密全盘拖出,但是时瑜心里就像是横亘了一根刺。 时瑜从来没有怀疑过阮知秋对他的感情,但是新主编的到来却让时瑜彻彻底底地乱了阵脚,他不知道阮知秋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使他们已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时瑜也不敢直接上前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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