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疗养院时,方冉正在吃晚饭,手边还放着打了一半的毛衣。 “小鱼,知秋,你们来了。”看见二人,方冉的眼中也浮现出一抹笑意,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温柔。 “妈,买了点水果。”时瑜把购物袋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拿出一个梨子,递给阮知秋,示意他去煮梨子水。 “哎呀,不用这么麻烦的。”方冉刚伸出手,阮知秋便捧着梨子屁颠屁颠地走了,她哭笑不得。 “知秋这孩子。” 时瑜接过碗,慢慢地搅动着,然后拿起勺子喂方冉喝汤。 鱼汤熬得奶白,鱼肉里的刺已经被一根根地挑出来了,滋味格外鲜美,这都是阮知秋特嘱咐过的。 “妈,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啊。”时瑜有点愧疚,“最近有点忙过头了,都没时间来看您。” 他撇撇嘴,睫毛微颤。 他的小动作全都被方冉看在眼里,她笑笑,拉过时瑜的手背轻轻地拍了拍,温柔道:“傻孩子,在说什么傻话呢。” “妈......” 母女二人正聊着天,阮知秋端着小碗走进来,他笑道:“阿姨。” “知秋,快坐,快坐。” “这是小鱼让我给您煮的梨子水,您喝了消消火。” 时瑜从阮知秋手里接过碗,正准备喂给方冉,却被她拦下了。 “小鱼,你自己看,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她心疼道,转而又看向了阮知秋,“知秋啊,你得替我好好地看着他。” 阮知秋笑着说好,还不忘偷偷地戳了几下时瑜的后背,时瑜在方冉面前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一个劲地给阮知秋丢眼刀。 或许是时珊珊的缘故,时瑜显得有些疲惫,偶尔也会心不在焉。 方冉太了解时瑜的心思了,她早就看出了不对劲,但是她若是问了,时瑜肯定会说没事。 她想了想,拉过时瑜,“小鱼,我这个月的药在护士长那里忘了拿,你能不能帮我取回来,正好晚上要吃。” 时瑜一听,赶紧答应下来,小跑着去了护士站。 “阿姨。”阮知秋轻声唤道。 “小鱼这孩子心思重。”方冉沉声道:“很多事情他都憋在心里。” “你跟阿姨说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阮知秋目光一滞,转而摇摇头,“没事的。” “只是这个月的任务比较多,我们都有点忙。” 方冉目光温和,她轻叹了一口气,过了片刻才缓缓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 “不过阿姨还是要麻烦你,照顾好小鱼。” 阮知秋点点头,连声说着“好”。 岁月在方冉脸上留下了不轻不重的痕迹,或许是时峰把她伤的太深,方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过得相当空洞,知道患上重症,她才渐渐看开了。 她曾经对二人说过,自己都是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的人了,很多事情已经不想再纠结了,现在看着儿女过得不错,她也能稍稍放心。 至于时峰和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也没力气再提,时瑜和阮知秋也很有默契地回避此事。 “人生除了生死,都是擦伤。”阮知秋至今记得,方冉做完手术后,时瑜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虽然时峰很混蛋,但妈妈能放下,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阮知秋没有否认,但是却不愿这么善罢甘休。 方冉和阮知秋的话还没有说完,时瑜便提着药走进病房。 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看着阮知秋,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时瑜走上前,挑出方冉晚上要吃的药,摆在桌子上,然后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那件没织完的毛衣。 他忽而道:“妈,您能教我织毛衣吗?” 方冉和阮知秋同时一愣,二人对视了一眼,方冉疑惑地问道,“怎么突然想学织毛衣了?” 时瑜浅浅一笑,撒娇道:“妈,我就是想学嘛!” 方冉低低地笑出了声,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也喜欢这么和我说话。” “真是一点没变啊。” 方冉说着说着便讲起了时瑜小时候的事情。 “时瑜小时候可皮了,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不是把我的话养死了就是折腾我的化妆品,或者跟着她姐姐到处疯玩,拽都拽不住。”方冉说到这里,微微垂下目光,她有些恍惚,原来那段时光真的已经很遥远了。 阮知秋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总是催着方冉多说一点,时瑜顶着一张红脸按住他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拦着方冉:“妈,您快别说了,家底都要被您掏空了。” “您还是教我织毛衣吧。”时瑜央求道。 阮知秋和方冉笑成一团。 “妈今天有点累了。”方冉揉了揉眼睛,“下次早点来,妈手把手地教你。” 直到夜幕降临,二人才从病房里离开,阮知秋找医生询问了一下方冉的情况,才放心地带着时瑜离开。 刚刚坐上车,时瑜便有些慌张道:“阮知秋,我刚刚好像看见时国川了。” 阮知秋眼神冷,反握住时瑜的手,尽管有些紧张,但还是不停地安慰着时瑜。 “天色有些暗,我没看清楚,那人走的很快,我只是觉得身形有点像。”时瑜有些语无伦次。 在方冉面前,为了不让她担心,时瑜一直在压抑着心里的慌张和恐惧,离开病房的那一刻,他几乎脱力。 “怎么办啊?”时瑜快急哭了。 时国川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了,他都不敢细想要是时国川对方冉做了些什么,他该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阮知秋把时瑜拉近怀里,“有我在,阿姨不可能出事的。” “我让人去查监控,然后在派些人来守在这里。” “这个疗养院进出都是要登记并录入指纹的,如果那人真的是时国川他也进不来。” “所以,放宽心。”阮知秋轻声道。 时瑜在阮知秋温和的声音中慢慢地平静下来。 时国川就像是心魔一样,时瑜怎么都摆脱不了。 “对不起。”时瑜喃喃道。 他的情绪在悄然间又崩溃了一次,他常想,若是阮知秋不在身边,他又该怎么办。 “为什么说对不起?”阮知秋抽出两张纸巾,慢慢地擦去了时瑜额上的冷汗。 “这本来六不是你的错。”他环住时瑜的肩,从包里翻出水杯,拧开盖子,递到时瑜手里。 水还是温热的,时瑜捧着杯子慢慢地喝起来,水流滑过食道,他的身子也跟着暖了起来,思绪也在慢慢聚拢。 “以后不要在我这里说对不起。”阮知秋吻了吻时瑜的额头,“你在我这里永远是对的。”
第30章 护妻 又过了一周。 “时珊珊可真能折腾。”夏长年愤愤地敲着键盘,一向好脾气的她也实在忍不住吐槽起来。 “这个报表上个月刚做过,她非要再做一次。”夏长年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上一位主编休假时突发疾病,因为情况紧急,她还没来得及等到时珊珊就职后和她做好交接工作,就被家人送到医院了。 主编做手术前和夏长年、老余交代了设计组的情况,但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组内积压了很多作品,一直没有来得及筛选处理。 现在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赶在下一版杂志出版前挑选出合适的作品。 但是时珊珊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上岗了快两个星期,原本有序的工作被她搅得一团乱,设计组的工作量一时间激增,几乎所有的人都苦不堪言。 “长年姐,加把油吧。”江易从一堆纸质资料中抬起头来,“我这边也是一堆破事。” “她到底有没有学过设计?”夏长年快崩溃了,“我跟她说了很多非常基础的理论,但是她居然一点都听不懂。” “她现在是主编,她又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办啊?”夏长年抄起手边的咖啡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将杯子砸在桌子上。 “一天到晚做报表有什么用?” “做了她也看不懂。” “夏姐,息怒,息怒。”老余一边往门外瞟一边打着圆场。 大门忽而“吱呀”响了一声,时瑜在一片抱怨声中回到办公室,眼底透着浓浓的疲惫。 “小鱼,你回来了。”江易和他打了个招呼,“怎么,你也被时珊珊摧残了吗?” 时瑜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早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因为任务多时间短,时珊珊又催的急,时瑜熬了两个大夜才把她布置的所有任务做完。 阮知秋不让他熬夜,时瑜都是等阮知秋睡着后,偷偷摸摸地从床上爬起来,灯也不敢开,举着手电筒,慌忙火急地做着任务,然后等天快亮了再躺回去。 可谁知道,他把一摞作品交给时珊珊的时候,她看都不看一眼就把那一叠纸甩进时瑜怀里,时瑜险些没接住。 就连小孩子都看得出来,时珊珊在故意刁难时瑜。 “时珊珊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有人不解的问道,但是回答他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叹气声。 时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眼睛疼得几乎睁不开。 时珊珊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时瑜你也不看看你做的什么玩意。” “你以为你和学长走的近就了不起吗?” “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主编。” “我要是不满意,可以让你一直画下去。” “时瑜,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 时珊珊说了很多,但是到了最后,时瑜几乎听不进半点声音,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似的。 现在时瑜坐在办公桌前,他握笔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捱过一阵晕眩后,时瑜终于撑不住了,趴在桌上,很快就进入梦乡。 同事们见时瑜睡着了,下意识地放低声音,生怕吵醒了时瑜。 “作孽啊。”夏长年感慨着,可是即使是元老级人物的她也无可奈何。 * 阮知秋给时瑜发了很多条消息,但是时瑜一直没有回复,他看着满屏的绿色气泡,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几天时瑜的精神一直不太好,阮知秋以为他又开始失眠了,所以每天晚上都给他热一杯牛奶,可是时瑜不但没有好转,精神反而越来也恍惚。 阮知秋的心揪着,他想让时瑜在家里休息几天,但是时瑜怕拖慢组里的进度,还是坚持上班,阮知秋心疼归心疼,但是也没有强迫时瑜待在家里。 他想了想,还是去办公室找时瑜。 一进门阮知秋便发现办公室里气氛古怪的很,每个人的神色都紧绷着,他没心思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进门便问时瑜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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