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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年也选了牧和。 “输的晚上没肉吃。” 这就是他们的赌注。 封荀站在两人几步远的地方，却没有处在风暴中心，和泥潭里的一块普通石头没什么差别。 他觉得自己有点受冷落，倒不是在意士兵们的眼光，而是在意商成疾。 此刻的商成疾举起双拳，拉开架势，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牧和，留意着他每一个细小的举动。 因为带着伤，商成疾没有主动发起攻击，而是选择了防守。 牧和活动了一下手脚的筋骨，发出“咯咯”的声响，气势凌人，像是原本安静蛰伏的一只黑豹突然弓起身子，伸出利爪，迈开步伐。 而商成疾就是他紧盯的猎物。 牧和率先发起攻击，利落又快速的一个右直拳，直击商成疾的面门，被商成疾抬手挡下，紧接着又是一个干净迅猛的踢腿，因为泥潭的阻力，商成疾只是堪堪避过。 趁着商成疾的身体还没站稳，牧和雨点般密集的拳头接二连三地攻过来，让人难以招架。 商成疾根本没有还手的空隙，只有挨打的份儿。 不过他想起封荀教过他，挨打是有技巧的。 商成疾举起手臂挡在身前，护住身体上的要害部位，视线紧紧捕捉牧和出拳的角度，卸掉他的力，绷紧肌肉把攻击全都接了下来。 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砰砰作响，封荀知道牧和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但是也没有放水。 商成疾虽然不是战场上的敌人，却是对手，面对一个对手，他们都想赢。 这是刻在男人基因里的本能，也是他们这群人骨子里的血性。 牧和看出商成疾的防御一点也没有松懈，看来是想和他比耐力，等他露出破绽再发起攻击。 于是牧和改变进攻方式，突然一个侧踢腿，由下至上地踢向商成疾的下颚。 商成疾看穿牧和的攻击方向，手臂向下格挡，拦下牧和的踢腿，顺势抓住他的脚腕，想要借此牵制他的行动。 然而就在一瞬间，牧和借着商成疾的力，身体腾空而起，如同旋风般转身，一个后踢腿直接砸向商成疾的侧颈。 商成疾脱力一般地倒在地上，双眼一黑，失去视线。 胜负已分。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封荀走到商成疾身边，蹲下身，用手指抹掉他脸上溅起的污泥。 “还好吧？” 商成疾还处在晕眩的状态，没有开口，只是握住封荀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这一幕在其他人看来只不过是战友之间的关心，但在牧和看来，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太过亲昵，他了解封荀，以前的封荀从来不会做这些，这人向来是干脆利落的。 要是倒在那里的是他，封荀估计只会走过去踢他两脚，然后问一句，“还没死吧？” 方郁把牧和从泥潭里喊上来，递给他一条湿毛巾。 “动真格了？我就说这个商成疾有点意思吧。” “你说他叫什么？” 牧和显得有些意外。 “商成疾，怎么了？” 方郁是觉得商成疾的名字也有点意思，但不至于让人感到这么惊讶吧。 牧和把脸擦干净，丢出一句：“没什么，这人特别没意思。” 方郁哂笑，这孩子的嘴巴比他的拳头还硬。 小插曲结束，训练继续。 商成疾得了方郁的特许，可以坐在泥潭边上休息。 封荀作为他的搭档，厚着脸皮向方郁讨来一点时间，陪着商成疾。 商成疾缓过神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封荀。 封荀知道他的意思。 “这个我真没办法教你，牧和这小子是格斗世家，从小练的，童子功，和庄敬台一样。” “格斗世家？” 商成疾来了兴趣。 封荀伸手揭下商成疾眼角干掉的一小块泥巴，捏在指尖揉碎了。 “牧和的爷爷是国内第一批练搏击的，他爸是职业搏击选手，拿过世界顶尖自由搏击赛事GLORY大赛的冠军。” 想到什么，封荀压低了声音。 “顺便一说，他妈是开战斗机的。” 商成疾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在脑子里快速地掠过一个名单，国内能驾驶战斗机的女飞行员，在他们父母那一辈里并不多，他很快就想到一个名字。 “牧和的爸妈是不是离婚了？” 封荀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他爸妈离婚后，牧和跟了他妈，也改了姓。” 商成疾干笑两声。 “你信不信，他得叫我一声表舅？” “怎么回事？” 封荀也来了兴趣。 牧和的年纪和商成疾一边大，封荀进黄犬小队第二年的时候他才进来，还是个小朋友。 不过那个时候商成疾也还在军校里呢。 商成疾没解释太多。 “我有个远方亲戚，是个开战斗机的女豪杰，按照辈分，应该算我的表姐，姓牧。” 封荀也懂了。 商成疾的爷爷是个中将，他爸是个大校，也算个军人世家，少不了有其他传奇亲戚，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和牧和这小子搭上关系。 沉默了几秒，封荀突然冒出一句。 “这样说来，这小子是不是得喊我一声表舅妈？” 封荀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这亲戚关系扯得有点远，我没见过那个表姐几回，更别说这个表外甥，也不知道他当了特种兵的消息。” 至于黄犬小队，商鉴远几乎没在商成疾面前提过，他肯定也不会知道他的表外甥去了这个特种部队。 “诶，你和我说说我的这个表外甥吧。” 同样的年纪，牧和已经是一个优秀的特种兵，而商成疾还在这里和新兵们玩泥巴，他自然是有点不太服气。 更何况牧和这小子还暗恋他的表舅妈，商成疾这个表舅心里也是梗了一根刺。 “你想知道什么？” 黄犬小队的事情，封荀不能说太多，牧和的信息，他也只能捡着一些透露，不能涉及机密。 商成疾自然知道这一点。 “他妈开战斗机的，他会开吗？” 封荀想到商成疾那个进了八一飞行表演队的青梅竹马，瞬间就来劲儿了。 “牧和这小子文武双修。早上画图那本事你是见过的，不论多复杂的地形图，给他看一遍，都能记下来。别说战斗机，甚至是坦克，不管是带轮的还是带翅膀的，就没有他不能开的，简直他妈的就是武侠小说里的旷世奇才。” 商成疾听着，眉毛微挑：“你还挺得意？这么个旷世奇才，怎么没被你收入囊中？” 封荀“嘿嘿”地笑了两声：“吃醋了？” “没有。” 商成疾这话说得连自己都不信。 在封荀面前，商成疾很少会表露自己对他的感情，由着他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纵容他在床上的流氓行径，大概就是商成疾表达他爱封荀的方式。 唯独吃醋这件事，商成疾藏不住。 之前陪封荀回老家的时候，商成疾差点直接当着封荀相亲对象的面暴露他俩的奸情，这次面对牧和，商成疾这个醋瓶子晃荡了大半天，终于也还是盖不住酸味了。 封荀只不过是想逗逗商成疾，他可舍不得商成疾吃醋，这人要是憋太久，说不定会把自己给酸倒了，于是封荀干脆地摊牌。 “其实算不上暗恋，你知道雏鸟情结吗？我就是牧和的那个鸟妈妈。” 封荀捡了一些能说的话。 “牧和是最后一个进入黄犬小队的，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在他来之前，我是团宠，他来之后，团宠就变成他了。” 商成疾对封荀这话表示怀疑，封荀居然是团宠？ 在十五岛的时候，团长确实宠封荀，所以勉强能算个“团宠”，但是看方郁对封荀的态度和手段，没把封荀虐死算他命大，和“团宠”这两个字扯不上一点关系。 但商成疾没插嘴打断封荀的话，毕竟这人的话只能听一半。 封荀继续开口。 “他刚来队里，我们队长让我带着他。我那个时候哪儿会带小孩啊，而且他的脾气特别倔，还很孤僻，不爱说话，和你挺像的。最关键的是这小孩还挑食，队里的饭也不好好吃，眼看着一天比一天瘦，我怕队长骂我，就偷摸着带他出去打野食，开小灶。” 这点商成疾倒不怀疑，封荀好像到哪里都能搞到一些好吃的。 “他第一次出任务，也是和我一组，后来他当过一段时间我的观察员，有次演习，我俩联手干掉过半个连的人。” 封荀没有和商成疾细说那一次的任务，只说牧和受了他的照顾，所以把他当作了鸟妈妈。 然而在那一次任务里，封荀差点丢掉自己拿枪的右手。
第29章 雏鸟 “这里是先行部队，目标宾馆已经检查完毕，确认安全，可以入住。收到请回复，over。” 通讯器里传出同伴的声音，封荀按下通话键。 “这里是疯狗，确认收到信息，我们预计会在二十分钟之后达到宾馆，一共四个人。收到请回复，over。” “收到信息， over。” 封荀放下手里的通讯器，看向一旁驾驶座上的牧和。 “好好开车，别紧张。” 牧和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回了一句：“我没紧张。” 封荀看着牧和死死抓住方向盘的双手，发出一声轻笑。 平日里看他开战斗机都没抓得这么用力，现在连手臂上的青筋都突出来了。 封荀转头看向坐在后座的一对夫妇，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两位首长，我们这位小兄弟今天是第一次出任务，难免有些紧张，不过你们二位不用紧张，情况一切正常，都在掌握之中。” 后座的男人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旁边的夫人也是只挽着身旁丈夫的手臂，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毕竟也是见过不少风浪的大人物，自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露出窘态。 几个小时之前，封荀和牧和收到任务，某国发生暴乱，需要紧急撤离在其境内的国人，而这其中有一对身份特殊的夫妇，很有可能在这次撤离中遭到特殊势力的袭击，他们必须保证这两个人安全抵达国内。 专机要在两个小时之后才会到，封荀他们在成功接到这对夫妇之后，得把他们护送到接送地点附近的一处宾馆，再送他们上飞机。 道路两旁全是因为暴乱而变成废墟的建筑，甚至还有直接横亘在街头的尸体。 出于安全考虑，封荀没有放下车窗，只是透过车玻璃用悲悯的目光略过那些无辜惨死的生命。 他用枪抹去过很多生命，应该早就对这种情景见怪不怪了。 但他也明白，没有比战争更加无情的杀戮机器，即使他当一辈子的特种兵，死在他枪下的人，也绝对不会超过死在这场暴乱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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