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准备先把抓错的人问题解决掉时,陶权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霍湘打来的。 “接,”陶权说,“我不会让他知道我在这儿。” 卫天城盯着陶权脸上的淤青,直到铃声最后几下才接起,并打开外放。 “钓完鱼了么?什么时候回来,晴姐找你了。” 陶权凑近手机,眉眼一瞬间弯起 :“再过一两个小时吧,老蒋留我吃饭,你刚起?” 霍湘:“没,起一会儿了,在溜小桃子。” “那你先溜着,我继续钓,晚上给你带鱼汤回去。” “好。” 从那天霍湘拿U盘找他对峙后,卫天城再没有听过霍湘的声音。他感到惊讶。 惊讶陶权竟然不求助,惊讶霍湘讲话原来是能听出情绪的。 他忘了怎么把陶权留在办公间,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拨通了甘草的电话。 甘草:“你想敲诈我?我亲眼看着大三元上车的。” 这过分暧昧的声音成功让卫天城找回理智,没错,他不该去想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当务之急是大三元没到手,而天岳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我警告你,”卫天城低声说,“梁琼到之前如果你不把事情解决,你们就跟卫盛一起死。” “……”对面陷入长久沉默。 卫盛和甘草的合作最为密切,此次和天岳的对赌少不了甘草给卫骋韬洗脑的功劳,倘若她们没帮卫盛渡过难关,他必然要把这帮不讲道义的匪徒拉来陪葬。 “打电话给梁琼把时间推迟,其他的我尽量帮你解决。”甘草说。- 接到甘草电话时,霍湘正好遛完狗在玄关给小桃子擦脚。 小桃子现在算是青少狗,四肢逐渐长出肌肉,按照医生的说法,它长大会有德牧那么大只,属于难能一见的非串流浪狗。 这几个月陶权一直向方休学习怎么教狗,所以小桃子闻见锅里腌笃鲜的肉香没有撒腿跑去厨房,而是聚精会神盯着霍湘被凝固的脸。 “陶权被绑架了。”神秘的号码讲着神秘的话。 “霍湘,我没跟你开玩笑,”甘草继续说,“我们本来准备绑大三元的,但他们抓成了陶权,如果你不想让他死的话,最好跟我一起想办法把大三元拿过来换。” 霍湘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发消息给老蒋问陶权在不在他那儿。 老蒋秒回了,说不在,怎么了。 霍湘沉了一口气,耳机里甘草声音依旧神秘:“你只需要打听到大三元在哪儿就行了,别的我会帮你。” 霍湘挂断电话,起身打给陶权。 他今天一共给陶权发过四次消息,两段文字,两次打语音,陶权一条也没回。 忙音过后,机械音提醒他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不信,又试了两次,还是打不通。 第三次尝试的间隙,甘草再次打来电话:“霍湘你听我说,他们现在把陶权带走了,具体要去哪儿我还不清楚,但我会想办法跟着去,看情况能不能把他放走。你也自己想想办法,不想按我说做的话,也可以把事情告诉大三元让他出手,总之要确保陶权没事。” 霍湘沉默,回想起那晚在桥上听到的话:这年头要一个人平白无故失踪其实并不难。 甘草得不到回应,又说:“我们甘草之间也有明争暗斗,有时我的话不一定有作用你明白吗?之前我是骗了你,但我不也把拿着钱去找你了么?……霍湘,不要把每个人都想的那么坏,我真的身不由己。”
第137章 交汇 半小时后,窝在四号麻将厂仓库睡觉的方休被纪杉电话吵醒,让他查下今早龙井民宿群的监控,看陶权去了哪儿。 一追问,方休才意识到陶权今早偷他衣服不是恶搞他。 当时他陪大爷打完羽毛球发现柜子里装着陶权的东西,第一反应是恼火,陶权不仅约他出来故意放他鸽子,还他妈偷他东西。 于是他回四号让兄弟们查糖盒的定位,一路看着红色小点从杭城南下,去到天岳的地盘。 他以为陶权是动了什么让岳竹知道他身份的心思,盘算着等陶权回来好好算账,把监督定位的事丢给兄弟们,跑来仓库补觉。 没想到这傻逼被抓了,真他妈是个傻逼,纯种傻逼。 “抓紧时间处理,今晚还有巡演,别出问题。”纪杉交代道。 方休感到烦躁,啧嘴踢开仓库门,几步走向地下室机房。 “老大,定位从中午就没变过,你确定他被带走了吗?” 方休心道我他妈当然不确定,谁知道GPS是不是被发现了没被带走。 他拿出手机点开陶权早上发来的路段,转发出去:“查下这附近的监控,他今早穿了我的衣服。” 而当他抽丝剥茧查到那辆车的车主在卫盛工作时,霍湘直接把电话打进他的私人号码,问他查出来没有。 “你急毛线啊,”方休更烦了,“他身上有GPS,现在在天岳新开发的景区,有功夫给我打电话不如直接打给岳竹。” “他把名片拿走了,”霍湘说,没给方休解释是什么名片,“景区在哪儿,是不是仙居杨梅地?” 方休心想找不到岳竹才来找自己,顿时更烦了,“你他妈知道还来问我查没查到。” 然后霍湘就把电话挂了。 “操!”下一秒方休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人把地址发给了霍湘,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有人在中间做套。 可当他回拨霍湘电话的时候已经打不通了。 “这**杨梅地之前是卫盛的!!!”方休随便找了个兄弟骂道,得到肯定回复后踹了一脚旁边的空椅子,“查下这个车牌号现在在哪儿。”说完报了一串反复出现在梦中的号码。- 这串车牌的主人正是岳竹,此刻刚从天岳大厦电梯口出来,迎上等候多时的琼姨。 岳竹把车钥匙递过去:“怎么突然把下午的会取消了,有急事?” 琼姨为岳竹打开副驾驶车门,这个动作贯穿她的整个人生,36岁之前是为岳竹的爸爸,之后则是岳竹,除他们之外,她没给任何人开过车门。 “卫盛把陶权抓了。”待她绕回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后说。 岳竹偏头给了个疑惑神情。 “陶权离红枫太近了,”琼姨说,车开进车流,“卫盛原本是想抓红枫那个大三元的,不知道怎么搞到了他头上。” 岳竹凝望天际的阴云,没记错的话开会之前还是大晴天。他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卫天城,却被琼姨拦了下来。 “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琼姨说,“陶权是主动被抓的,他好像知道他们要抓大三元。” 岳竹转过头,琼姨又说:“陶权知道你爸的事吗?” 几年前,岳竹父亲突发恶疾住院治疗,当时正逢母舅家找天岳麻烦,整个家里只有岳竹在处理公务,忙得不可开交。 红枫抓住天岳继承人刚上位的时机,派人处理了岳竹父亲。 这些年梁琼一直在追查究竟哪些人与这件事有关,甚至不惜与名声狼藉的甘草们合作,才终于拿到几段当年被毁掉的监控。 涉事人共计六名,其中五名已被梁琼找到并交给警方,还剩最后一名大三元仍逍遥法外。 此次卫盛对赌失败,卫天城向岳竹提出妥协条件,他把大三元搞给天岳,天岳降低赔款比例,岳竹同意了,把相关事宜全权交给琼姨处理。 他也知道琼姨今天会去仙居把大三元带到自己面前,没成想把陶权卷了进来。 “他不知道,”岳竹说,“唐鹤扬也不会告诉他的。” 琼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只可能是甘草们从中作梗了。” “先把人放了。”岳竹道。 琼姨:“没事,陶权上车后我一直派人跟着,保留的证据足以拿来近一步吞并卫盛,我也跟卫天城说过我们到之前不要动手。” “不管是不是甘草做的,”岳竹说,“这次之后也该轮到她们了。” “明白。”- 方休不喜欢四号本身,纵然它有附近最好的视野,每到秋冬之际,漫山遍野的水杉树能叠染得比沙画还漂亮。 刚到纪家那年,纪杉在家里还没什么话语权,他直接归管于纪枫,和无数坐过牢的人一起在四号办事。 他身上那些疤,一部分来自外人,一部分来自内部斗殴,他和纪杉实打实吃了很多苦才走到今天。 而人的皮肤林林总总就那么几块,已经没多少面积还能再被砍一刀了,也承载不下更多的秘密。 从纪杉要求他帮于晴寄申请表的那天起,他就知道陶权是颗定时炸弹,迟早会害他和岳竹再见一面。那就见吧。 “老大,不带点人?那帮傻逼都半个月没出去过了,再不给他们找点事儿干估计要懒下去了。” 方休骑上摩托车,“那就把所有麻将厂都给我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少让她骂我几句。” 无视交通规则的骑法很容易上瘾,方休曾有无数个瞬间希望自己活活撞死。 可惜他骑得太牛逼,至今只出过一次意外,那就是撞翻在民宿群的沟渠,被霍湘和陶权救下。 方休骑到沟渠旁,下车走往霍湘家,碍眼的房车像一块从天而降的秤砣。他来晚了。 霍湘不在家,狗屋里的黑狗钻出来死死盯着他,亮出獠牙。 “他妈的,你知不知道给你上网课的人是老子啊。”他今天心情实在太差,忍不住对小桃子骂骂咧咧。 在小桃子飞过来咬他之前,他原路折回摩托车,发消息让霍湘到了先别进去,等他一起。 这摩托没来得及加油,恐怕不足以支撑往返,方休想了想,决定先去找辆车。- 一辆黄黑机车在国道疾驰,身后跟着数量不同牌子的小轿车。 霍湘没办法干等,在方休和甘草发来地址之前,他联系十二事务所算出了陶权的方位,也报了警,多出的时间紧急在酒吧群联系任何愿意陪他一起去的人。 娟姐,眼镜,杨哥,陆超,以及陶权的客人,都跟在车队里。 杨哥对这片最熟,和霍湘连着语音指路,让车队得以在最短时间来到杨梅产园。 天色已晚,暗云从东边袭来,乡野乏光,周遭草木仅剩轮廓看得清,整个世界模糊得像蒙雾的眼镜。 霍湘闯进铁门,丢下车队,一路最高速度朝湖泊方向飞驰。 轰隆声在山间回荡,飞禽鸟兽受惊四起,湖面也被震出急促涟漪,打碎西边最后一抹残阳余光。 霍湘御风而至,余晖彻底退场,眼前七零八落的车霎时亮起车灯照他,像马戏团开幕的舞台灯,势必要吞没主角的所有影子。 随后,车上的人开门下车,蜂拥而上。 野合车队逐一上桥,也从后方打来车灯,霍湘彻底变成这个世界的正中央,无数双眼睛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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