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霍湘正在苏堤对面的茶楼陪纪杉喝茶,小桃子和纪家的杜宾犬在包间角落贴贴。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纪杉给霍湘添茶,“这位导演很少会选非科班的演员。” “他也不是演员啊,”逗狗的方休打岔道,“还不如让我去呢。” “也可以啊,”纪杉嗤笑道,“那你明天跟我去把脸上的疤修复了。” “我不。”方休别过头去。 霍湘奇妙地发现自己对这两人的关系不再感到好奇,这是为什么呢? “不考虑就算啦,”纪杉把茶推到霍湘桌前,“你能给白象继续写歌我就已经很感谢了,以后有什么能帮到你的随时提就好。” “我会的。”霍湘颔首示意。 归途,霍湘在后车厢陪两条狗,方休独自驾驶,从后视镜看着他:“你知道卫盛已经凉了么?” “不知道。”霍湘回道,“也不感兴趣。” “操,有病吧你们,一个两个邀功也不让,那老子活不是白干了吗。”方休突然就骂骂咧咧上了,“那你要聊啥,甘草聊不聊?” 霍湘顿了顿,“方休,你应该知道我和陶权都没资格搭这些事,我们统一认为这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所以你就拒绝纪杉?”方休问,“你知道那些机会有多少人想要么?”说完啧了一声,“算了,低调点挺好的,不然我还得跟在后边儿擦屁股。”霍湘:“?” 方休在后视镜翻了个白眼,“我就说没人知道我在干活吧!你以为光靠你们那个做蛋糕的就能啥事儿都摆平啊?体育馆都他妈是我去聊的!让一杀猪的去聊商务,纪杉真他妈疯了。” 霍湘明白了,方休正把他当出气筒,虽然有点酷哥人设崩塌,但比以前有人情味。 第二天中午,陶权带海风酱去灵隐寺,霍湘留在小洋楼煎鸡翅。 此前他曝光创作身份时,让三弛也披露他参与专辑制作的事,几个月过去,三弛成功靠这份热度闯出杭城,未来要去上海发展,今晚是他的毕业演出。 煎好鸡翅,霍湘单独分了二十多块出来专程送给方休,再回来制作桂花蜂蜜,等入夜就和陶权他们四人赶往野合。 私奔前夕他给陆超转了一大笔钱,足以让野合在被砸后光速重修,又加上监控的事曝光,野合彻底成为杭城最火的酒馆。 好在今晚不对外营业,来的都是老客,众人都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你当年就是在这儿吃的霸王餐呗?”海风酱趴在鱼缸前和孔雀鱼对视。 陶权正要回话,海盗飞也似地跳出来,本想直接给陶权一个爱的抱抱,结果撞见陶权爱抚小桃子的场景,当场愣在原地。 “这柯基品相好。”羊哥蹲下身说。 “想要么?送你一条。”岳竹又想行使霸总特权。 但海盗压根不理他们,蹿到陶权腿边疯狂叫唤,你怀里这只是谁,你不爱我了吗,把它弄走,你只能抱我! 陶权只好把小桃子交给霍湘,把海盗揣怀里,“又变胖了啊你。” 娟姐姗姗来迟,一头大波浪比以前更漂亮了,“哎哟这小黑狗,妹妹还是弟弟啊?快让我抱抱。” 一行人入座,两人把在旅途中酿出来的酒逐一送给大家,一群人边尝边喊着好喝,新招的员工也纷纷端来小吃,连声招呼陶总好霍总好。 虽然野合重装后他们没再来过,但属于他们的传说一直在客人之间流传。 关于陶权的第一个传说是脾气炸裂,没有哪个熟客没被他骂过,所以哪怕扳手已经变成副调,还是不敢给他上酒,悄声和学徒叮嘱不要惹陶总。 第二个传说是痴情,蛰伏七年只为了等前任掌柜回来,三弛经常在中场互动时给客人们八卦他和霍湘。 今晚也不例外,开唱前故意说这首送给师父和师娘。 对于他们在一起的事实,一帮老客该震惊的早就震惊完了,再见到面,只剩下灌酒,玩失踪是吧?喝!背着我们偷偷搞在一起是吧?喝三杯! 对陶权来说,这份感情需要被祝福的就是在座的这帮人了。 他敞开心扉回答大家的问题,某年某月某日,你做的某件事是不是因为霍湘? 如果大家不提,他恐怕都要忘了自己曾有无数个熬不住的瞬间。 而海风酱和羊哥在一旁静静听着,那盏新买的迪斯科球银灯,终究还是覆盖了陶权所有的人生。 老客串联起他和霍湘,霍湘串联起他和爸爸妈妈,爸爸妈妈的世界里有自由自在的小海风,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三弛唱了一首《吻得太逼真》送给他俩。 娟姐骂骂咧咧说别唱这么不吉利的,三弛说这是霍湘让唱的。 陶权用喝醉的眼睛看向霍湘,脸上半是微笑半是疑惑。 霍湘不答,回以同样温柔的笑。 有时我们听的不是歌本身,而是这首歌留下的美好印象,对霍湘来说,这苦情的旋律是种甜美,满含无花果香气。 陆超到的最晚,挤进人站人的过道,震声喊他俩狗东西。 霍湘对他竖了个中指,再拿起杯子自罚一杯。 也只有陆超能知道坐席里还有个天岳总裁,不敢亏待地开了瓶山崎21年,今晚全场免费。 欢呼声碰杯声共同装点今夜,那枚被压弯的黑曜石量酒器,一开始被陶权和霍湘是用,之后从娟姐手中继承给萝卜,现在再到扳手,以及今后每一位学徒。 酒局持续到凌晨四点,所有人喝到不能再喝,整个野合飘着麦芽香。 陶权协助学徒把客人们送上车,轮到海风酱他们时和岳竹多聊了会儿。 岳总对野合的氛围很认可,说如果有开分店的计划可以投资,保证五年内在江浙一带遍地开花。 陶权对商业一窍不通,也不敢替陆超答应,说之后再看,不确定野合还有没有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盯着。 “这年头了还有乱七八糟的人么?”岳竹笑说,给驾驶位的琼姨一个眼神,对方默契地把名片递给陶权。 后座的唐鹤扬伸手上来:“给我也来一张啊。”被岳竹和江海风同时拍走。 琼姨把车开出去,陶权叮嘱道:“到了群里说一声啊。” “权哥拜拜。”三人和陶权挥手告别。 回到死胡同,霍湘刚锁好门站在浴缸橱窗前,手里提着塑料袋不知道要干嘛。 陶权走过去,刚要开口,霍湘两步倒进他怀里:“我喝醉了。” 陶权第一反应是笑,狂笑,他根本没想过今晚霍湘会喝醉,相当放心地让大家灌霍湘。 “你笑什么。”霍湘抬起头,很艰难地睁眼看他,“把狗装进去啊。” 感情塑料袋是用来装狗的啊???陶权笑得更开心了。 但狗在哪儿??? “我狗呢?”霍湘也反应过来了。 陶权大笑着让霍湘坐到室外藤椅,开门进去找。 小桃子窝在沙发上睡觉,几乎要和沙发融为一色,同样在睡的还有娟姐和海盗。 所以霍湘压根没管店里还有没有人就把门锁了是吧,陶权又开始狂笑。 娟姐被吵醒,摇晃着脑袋坐起来:“天亮了?” 陶权问学徒们怎么先走了,娟姐说是霍湘让走的,抱着海盗起身。 看见霍湘醉倒,娟姐顿时酒醒了,拿出手机咔咔拍照,笑出比陶权更夸张的动静。 来回一折腾,时间直接逼向五点,不远处早餐店都开始煮茶叶蛋了。 陶权背着霍湘,手里还提着小桃子,打算溜达一会儿再叫车回龙井。 “小湘湘?”他试探性唤了声。 霍湘没睡着,但基本丧失了回应的能力,只能抬手示意自己在听。 “终于把你灌醉了哈。” 霍湘动了动,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你说回去我把你给办了你能反应过来么?” 霍湘缓缓睁眼,“你说什么?” 语速慢,但语气严肃,陶权赶忙说没什么。 走了一会儿,霍湘似乎酒醒了一些,对陶权说:“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嗯?”陶权盯着空荡荡的梧桐大道。 “我不应该把小洋楼也给重新装修的,”霍湘慢吞吞地说,“有点自作聪明。” 陶权:“为什么?” 霍湘从他后背跳下来,恢复意识也就能走了,酒神喝醉了依旧有酒神的样子。 “因为我突然发现,现在好像没有哪个地方还是以前的样子了,都装修了,变了,回不去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这可能是种宿命,两个孤儿没能在这座城市留下任何承载共同回忆的私人场所,宿舍搬进新员工,野合扩建,小洋楼重装,以前的点点滴滴,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这有啥的,”陶权也意识到这一点,但他并不难过,“又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一个说法。” 这个答案有些莫名其妙,霍湘吭哧笑了,“然后我还发现,我们好像有个事不过三的魔咒。” “嗯?” “你不觉得吗?” 陶权细想霍湘的话,没想明白是怎么个事不过三。 指他告白两次失败? 还是霍湘连续两次受伤?没懂。 “Fever dream high in the quiet of the night.You Konw that I caught it~”那就唱首歌吧。 “Bad bad boy shiny toy with a price.You konw that I bought it~”霍湘也唱道。 小桃子打个哈欠,意思是我什么时候才能睡觉呢。
第134章 山茶 11月5日,晴空万里,方休在宅院里修剪绿可娜。 这是年中新移植的山茶品种,纪杉说克瑞墨谢得太快,并且她不再喜欢红色了。 方休没问为什么,从见到纪杉的那天起他就失去了发问的权利。 如往常一样,方休修剪完茶花,将盛满枝条的竹筐交给罗婶处理,走进厨房给纪杉打下手。 纪杉今天心情很好,切乌鱼子时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今晚穿千鸟格吧,找条黑色裤子配,领带就别系了。” 方休啧了一声,“我也没说要去啊!”让他穿西装还不如让他去死。 况且,谁看演唱会穿西装啊?? “陪我嘛,”纪杉像哄小梅那样朝他说,“反正你今天又没事。” 方休把西点食材从橱柜里拿出来,“到时候再说。” 纪杉的焦糖布丁是她妈教的,而她妈据说是在里士满留学时跟米其林大厨学的,里头只加塔希提岛的少籽香草,每次出炉都会浸一屋子的香草味。 可惜方休不知道好不好吃,或者说连纪杉也不知道,因为这道甜品她在家里很少吃到,通常只属于她哥哥。 “狗狗。”当所有餐食准备好,放至珐琅茶托中时,纪杉轻声唤道。 语气与平时并无不同,但脸上的表情消失了,趋于她给自己的自画像,皮肤凝结,双目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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