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啥意思啊你们?”陶权忍不住笑道,“咋的,也想跟我一块儿换衣服啊?” 众人瞟了一眼同样在看好戏的霍湘,赶忙摆手说没有没有。 “围着干嘛呢?”最后换好衣服的羊哥推门出来。 众人跟他疯狂交换眼神,就跟小时候在课间操商量待会儿去哪家小卖铺一样,光靠眼神交流。 “别逗嫂子了你们就,”羊哥笑道,“走吧,下楼吃饭去。” 中饭订的铁锅炖,席间聊的都是小时候的事,霍湘坐在陶权身边静静听着。 陶权一边答着大家的问题,一边给霍湘剥虾。 “不行啊权哥,以前你剥虾都是每人平均分的,一谈上恋爱就只顾嫂子了!”有人打趣道。 “别嚷嚷,马上剥你的!”陶权喝道。 “这趟回来待多久啊?带嫂子来我家赛车场玩玩呗,前阵子刚开。”戴帽子的小伙伴说。 羊哥夹了块蹄膀丢过去,“可别了,你家那破赛车场离市区四十公里,有这坐车的工夫我直接去韩国了。” “又没叫你去,你管呢,我告诉你啊唐鹤扬,以前是权哥不在没人治你,现在权哥就搁那儿坐着……” “别老说得我跟流氓似的!”陶权赶紧打断对方,也夹了块蹄膀过去,“吃你的猪蹄!” “怎么你也骂我啊!” 霍湘很喜欢这种聚餐的氛围,每个人都在分享最近发生的事,同时也感觉到大家管陶权叫权哥不是随口说说,在那些青涩又勇敢的讲述里,他真的能看见陶权如何为了给唐鹤扬打掩护而被罚跑二十公里,以及陶权带领大家征战全省的队长形象,这里坐的每一个人,过去某段时间或多或少都依赖过陶权。 接下来的半天,霍湘不再占用陶权的时间,打羽毛球时连衣服都没换,坐在场外静静看大家挥洒汗水。 日影就这么彻底西移了,羽毛球馆的顶灯陆续亮起来,对抗着巨大玻璃窗外的最后一抹余晖。 陶权显然打得很开心,每次回来要水喝都挥舞着球拍,满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大家一直打到入夜八点,更多球队的小伙伴专程赶来找陶权玩。 霍湘又被一句一句嫂子地叫,每个人打招呼,在聊不完的往事里,和大家一同乘车去吃晚饭。 某些被陶权回望的时刻,他突然有种错觉,自己也是一行人当中的一员,曾在某个下过雨的午后,在教室里,品尝陶权亲手做的手撕鸡。 回酒店的路上,陶权躺在霍湘的大腿,他今晚又被灌多了。 “铁锅说的那个事儿是真的吗?你跳河见义勇为。”霍湘问。 “真的啊,”陶权醉醺醺地说,“还是冬天呢,我上岸的时候棉服沉得跟什么似的。” 霍湘笑笑,“困就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好的老婆。”陶权伸手捏了捏霍湘的下巴,“明天陪我去看看我爸妈和姥姥好不?” 霍湘在昏暗的车厢摸到陶权的手,捏好,给家人扫墓的事本当第一时间去的,但陶权一直没提说明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现在提了那就是想清楚了,他当然会陪着一起。 第二天艳阳高照,夏天就差临门一脚。 两人驱车赶往公墓,与许多泪流满面的人擦身而过。 霍湘以为陶权也会哭,但陶权没有,他把洁白的康乃馨放在大理石墓碑前,凝望着家人的照片,磕了几个头。 沉闷的响声像是一截截麻绳坠地,它们被人放弃使用了。 霍湘也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陶权和父母长得不太像,因为他父母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没让他被这世界的残酷侵蚀。 临行前,霍湘突然松开陶权的手,跪到墓前,双手合十,闭眼说了几句母语,随后弯身,磕了一个头。 然后夏天一瞬间就来了,就在陶权的眼泪里,蕴含着无法凉却的温度。 霍湘连忙站起来,夏风将膝盖上沾到的土壤吹走,他失措地双手给陶权擦眼泪,“怎么现在哭了。” 陶权咬着牙齿摇头,“我没哭。” “好,你没哭。”霍湘伸手去揉陶权的脑袋。 夏天将康乃馨融化,风里有湿润的土壤味,云层依旧在头顶翻滚,两人迈出墓园刚上漆的铁门。 陶权没问霍湘为什么要跪,霍湘也没主动解释,只是归途谁也没说话,司机师傅在听一档脱口秀,时常有爆笑音效冒出来。 平静的事在平静的日子发生,陶权不会把无家可归的情绪带回酒店,他在午睡期间下楼去给霍湘买冷面,往里加了一点冰碴。
第114章 雷 往后几天都有老同学约陶权出去玩,架势夸张得像是想一口气把欠下的八年补回来,不到凌晨根本不放他走,剧本杀K歌滑雪农家庄轮番上阵。 霍湘和他形影不离,已经习惯被众人称呼为嫂子,陪伴大家从优畅的滑雪道盘旋而下,偶尔也辅助陶权讲起在娱乐圈的经历。 无形中,楼下那条茂盛的香樟大道,与杭城的梧桐大道连成了一条,这端是陶权拾起的过去,那端是即将抵达的未来。 两人也有私密的相处时间,一般发生在出门前的上午。 陶权会慢慢拉开遮光帘,让日渐升温的阳光唤醒霍湘,霍湘会缓缓醒来,被陶权叫到浴室里洗漱。 两人一起站在镜子前,把擦完脸的毛巾丢给对方用,有时还帮对方刮胡子。 然后再赶着最早的那一波去粥铺吃包子,霍湘习惯交替着吃,桌上都是他咬剩的包子,而判断哪些包子霍湘不爱吃,变成陶权的一种消遣方式。 “嗯?我鸡汁包呢?”每当霍湘这么问,陶权就会笑着拍拍自己的肚子,说: “被我吃掉啦!” 吃完会四处溜达一下,其间陶权带霍湘钻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地方。 比如号称未成年禁区的夜总会街,每户商铺都有浮夸的门梁雕饰,可能上一秒还身处深蓝色的地中海,下一秒就来到异域风情拉满的俄罗斯。不过早上是夜总会刚沉睡的时刻,街上不大有人,走起来倒是有种漫游荒废城市的感觉。 又比如一些没有路牌的无名巷,里面多半都是悠闲的爷爷奶奶,进入后步伐不由得放慢,宛如被庞大的橘色果冻包裹,摇摇晃晃。还误入过几条死路,要么是门锁紧闭的小区侧道,要么是久积落尘的停车场。 “你院子的那辆就适合停这来。”陶权说。 霍湘一脸正经:“你不要批评我的雪佛兰,它真的很好。” 晃荡回酒店,霍湘多半会发困,在陶权跟他说下午具体要见谁的时候,脸朝下地睡去。 陶权一如既往会在这个环节帮霍湘脱掉衣服,再用凉被把两人盖住,闭上眼,等正午发烫的太阳把两人热醒。 生活的节奏被放慢,但远离生活的网络依旧风卷残云。 从他们出发去大连的那天起,不断有爆料者把偷拍的照片发出来,经由营销号拱火,孕育出一桩桩谣言。 -真不要脸啊,居然还有心思出海,那游艇不会是买的吧?陶权到底吸了多少队友的血才赚到那么多钱? -粉丝别洗了,都拍到那么多牵手的照片了还说是朋友出去玩,当我们是弱智吗? -白象是想铁保陶权吗?为啥啊,这还不出来背刺??等着他俩回来直接拍下海爱情动作电影是吧? 当中有一则他俩在球场寻衅滋事的消息被讨论成低位热搜,那些关于陶权打架的旧闻又被网友们扒出来鞭尸,即便相关的爆料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网友们依旧选择相信自己看到的。 霍湘经历过一次这样的舆论冲击,早在出发的那天就交代晴姐,无论大家怎么讨论,都别下场公关,他和陶权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晴姐虽然无奈,但尊重霍湘的选择,最近发来的消息只跟工作有关。 霍湘当然不可能真的带陶权一走了之,这段时间他一直抽空处理两人私奔带来的后果。 从资本手中拿走一样东西,要还给资本更多的东西,幸好他的音乐灵感还没枯竭,尚且能让两人安全渡过这次风波。 晴姐在交接中还转告了公司的态度:目前影响最大的是巡演,其他的公司都还能接受,她会积极调整巡演的策略,如果他俩改变想法,可以让陶权厚着脸皮回乐队,反正他也用歌王摘掉了偶像标签,她有的是资源能重新把陶权盘活。 霍湘说这个要看陶权的意思,晴姐说那你现在问呗,霍湘一秒把电话挂了。 “笑什么呢小湘子。”陶权从冰箱处走来,嘴里叼着从海风酱家带回的苹果,终于吃到最后一个了。 “没什么。”霍湘打了个哈欠,还没合嘴,陶权把咬了几口的苹果塞进他嘴里,他吃了一口,接着说:“你搜搜附近哪儿有琴行。” “琴行?你要写歌啊?”陶权来了精神,抄起椅子上的衣服往身上套,“要不等到了广州再买吧?明天就出发了。”之前霍湘提出下一站去广州。 “没事,现在买一样的。”霍湘说。 陶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我也想写歌。” 霍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来灵感了?” “来了……吧?最近脑海里总冒出一些热血澎湃的旋律,估计跟他们出去玩多了。”陶权说完闻了闻自己的T恤,“我好像穿成你了的,没事儿,那你穿我的吧,话说我还没问,咱去广州干嘛啊?” 霍湘接过陶权丢来的T恤穿上,“秘密。” “秘密?!”陶权乐了,虽说霍湘是挺神秘的,但把秘密这两个字说出口倒还不常见,“好,我不问,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霍湘笑着挤了挤眼睛,想演个游刃有余的特工哥哥,可惜他生来不会Wink,动的时候另一边的眼睛也跟着眨了眨,像是困了。 陶权顿失大笑,“你这媚眼抛的也太逗了,”说着跨回床上压住霍湘,二话不说啄了几口。 酒店附近没有琴行,两人打车去了远一点的地方。 陶权站在玻璃窗前,今天阳光也很好,能在透亮的空气里捕捉到一些粉尘,让他想起了霍湘带他去吃馄饨的那天。他将粉尘挥开,手指落到钢琴上弹奏。 霍湘在挑吉他,老板是个漂亮姐姐,满手青龙文身,抽着烟给霍湘介绍镇店之宝,言语间不乏北方人特有的豪爽。 一般来说写歌不需要用到特别好的琴,但为了后面的私奔计划,霍湘还是把镇店之宝买了下来。 “我靠真买啊?!”陶权心道我就弹了个一闪一闪亮晶晶,你咋就钱花了呢。 霍湘把备用琴弦塞进琴箱,整个递给陶权:“送你的。” “?”陶权给出一万分疑惑,很快又在霍湘认真的表情里变成震惊,“不是,真送啊?” “真送!”漂亮姐姐抢答,“刚就问我啥颜色适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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