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是一个小广场,那里有跳广场舞的,还有摆地摊卖玩具的,人挺多的,旁边两个小凉亭里面却没人。 陈向喧坐在那里后才明白为什么会没人。 蚊子太多了,坐在那里没一分钟,胳膊上就被咬了好几个包。 “别动。”俞知游按着陈向喧肩膀凑近。 草地里的路灯光打在俞知游的脸上,连脸部轮廓都发了光。他靠得越来越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呼吸让陈向喧觉得脸上发痒。 俞知游举起手,陈向喧也抬手。 他向前吻了上去,巴掌也落在他的脸上。 清脆,有力度。 “有问祖……” 陈向喧还没让开,俞知游也没动,说话都听不清楚。 他朝后离开俞知游的嘴,送出一巴掌的人伸手在他脸上揉了揉:“有蚊子啊!你不觉得脸上痒痒吗?” 陈向喧拿出手机打出:打蚊子不用下死手。 “那我是不是为你好。”俞知游说出来倒挺硬气。 陈向喧打下:是,你当然要对我好,我们关系这么好。 “什么关系?”俞知游又摸了摸陈向喧的脸,问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握住俞知游摸他的手,捏了捏那几个被琴弦磨出茧的指腹,慢慢打出:你说。 “回去了。”俞知游沉默一会儿,也不甩开陈向喧的手,起身拉着他一起走。 他想过问出这个问题的结果是什么,包括这个可能性也被他预想到了。在地铁上时就想问,想了想又决定再过两天。 结果还是在现在问了出来。 陈向喧也觉得自己很奇怪,该做的也做了,不该做的,也就那样了。关系是什么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他却偏偏要听俞知游亲口说出个名分。 快到那次陈向喧看见俞知游的居民楼楼下时,俞知游松开了手:“帮我去买一瓶水,越冰越好,我那瓶冰红茶忘在琴包里了,你回去记得帮我丢了。” 陈向喧还想问他要喝什么牌子的,手机还没拿出来,俞知游又说:“随便什么牌子,冰的就行。便利店就在拐角,我就在这里等你。” 他点了点头,走两步回头又看了俞知游一眼,坐在台阶上的人朝他挥了挥手,陈向喧稍微放心了点,下一步便走向了拐角处。 这家便利店不大,还留有一块地方可以坐在店里吃点东西,陈向喧拿了好几瓶才选出一瓶最冰的,去结账的时候随意朝座位那边瞥了一眼。 外面刚好有盏路灯,玻璃窗外路灯下站着两个人。 阿据和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他见过,就在他带走俞知游那天——是俞知游的哥哥。 阿据扯着男人衣领说着什么,男人想抱一抱他,阿据推开他后又开始说,男人沉默,阿据也走了。 陈向喧本来以为就要这样结束,结果还没过五秒,阿据又回头给了男人一脚,看着踹得挺用力,但男人仍然没说一句。 阿据这次是真走了,男人也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陈向喧拿着瓶冰水结账出了便利店,俞知游还在那个台阶上坐着,他问:“男朋友,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刚想打字说‘人太多’,反应两秒后忍不住笑着:想我了? 俞知游点头:“想你,下次快去快回。” ----
第44章 星星 俞知游坐在那里喝了小半瓶,走到便利店时他说:“就送到这儿,你快点回去。” 陈向喧点头,摆摆手让他快走。 直到俞知游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都没开口说出刚刚看见的那件事。 这件事也轮不到他来说,当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回去的时候李叔已经在家了,手里端个烟灰缸坐在沙发上,陈向喧刚开门就被叫去他旁边一起坐着。 他先给俞知游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已经到家了,又把手机拿去充电后坐到李叔边上比画道:怎么了? 李叔抬手在半空划了半圈:“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你喜欢吗?” 住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习惯,已经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情。 他比画着:当然。 “啊——”李叔夹着烟的那只手点了点阳台,又指向房间,“阳台小了点,每次阴雨天多的时候都晾满了衣服,连着几天客厅都没光;房间也小,还就两间,你以后结婚想回来住几天怎么办,没孩子还好说,有孩子了怎么办,再说了……你以后老婆的家里人想来这里玩两天的话该怎么住。” 陈向喧抿了抿唇,抬手比画:想得太多了,光想着没有的事。 “我这不是想提前办好吗,晚上我还和刘胖说呢,”李叔压灭烟头,坐直身子将烟灰缸搁茶几上,“有个新小区环境还可以,那个还是精装修,把这个卖了就能直接过去。那边还没怎么开发,所以房价不高,但后几年肯定能好些。咱们现在这个房子卖了买那边还有多的钱……我想着和你商量一下,如果你对这边实在有感情,那就算了。” 陈向喧坐在那里将视线所及的地方都看了个遍,抬手比画着:会不会有压力,那边离琴行也挺远吧。 “关于第一个问题,这个你不用担心,”李叔打开手机给他看了几张照片,“这里怎么样?离我看上的小区很近,我想在那里办分校。想不到吧,咱们现在都能开分店了。” 他确实没想到,又看了几眼照片后问:现在琴行很多学生吗? “小俞没给你说过吗?”李叔伸手从左到右晃了下,“大课都是坐三排,今年学民谣的可太多了,架子鼓也不错,而且咱们开了网课,真不考虑回来帮忙?” 又是这个话题,陈向喧比画道:我准备考资格证,可能还是特殊教育学院更适合我,琴行教学生无法沟通也是问题,我怎么告诉他们指法问题怎么讲错误。一节课就那么长时间,写字或者打字得浪费多少时间?你愿意让我待在那里,可他们毕竟是花钱来学习的,我这样,未免有些不负责任。 “不说话就是不负责任了?你教好教会不就行了,”李叔问他,“备课你会吧,打字你也会吧,你提前把可能遇到的问题列出来,碰到就直接拿出来,怎么弄不是教,再说了,一节课哪有那么多话给你说。” 陈向喧比画道:你还说激动了,那你说,我和特殊学院的孩子是不是更好沟通? “你在我这里没什么特殊的,”李叔摆摆手,“不说了,洗洗睡去吧你。” 陈向喧问:你怎么还不去? “忙着呢,还有节网课,”李叔伸了个懒腰,“趁年轻还能熬,再过两年我就不熬了,累得慌。” 他本以为网课就是在家里上的,结果下一秒李叔就站起身说要去琴行,陈向喧干脆也跟着一起,反正他也要把俞知游的吉他带去琴行,现在去了明天就睡个懒觉,彻底睡个懒觉。 他背上吉他拿出冰红茶,拔下充电器的时候看了一眼,俞知游并没有回复。 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将那瓶冰红茶丢进垃圾桶,李叔看了眼琴包问道:“他琴都不拿回去?” 陈向喧点点头,比画着:放琴行方便他拿,过去了还能玩一会儿练练琴。 李叔打了个哈欠,带着点无奈说道:“要是家里做了隔音就好了……到时候家具能省点,隔音不能省。” 看来李叔是下了决心要买,陈向喧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现在路上没什么人,李叔不大的声音在此刻都被放大,打开琴行门锁的动静也像开了扩音一样。 将琴放好后,他又去李叔边上看了看——李叔正在打印等会儿要用的谱子,打印完后又把电子版发给了那个学生。 陈向喧敲了敲桌子问:你几点回去? 李叔看完后拿起笔在谱子上边写边答道:“十点半上课,我估计十二点才能回去。” 他没抬头,陈向喧也就没接着说什么,李叔又继续道:“你先回去睡,明天吃不吃早饭?想睡懒觉的话我就不叫你。” 这次他抬头了,陈向喧点了点头,李叔笑着说:“行,那你就睡吧,醒了直接去琴行。” 李叔还特热情地给他看琴行后面的课程表,说着最近卖了多少把琴,说他明天来了就知道,根本没空管他,让他自己坐边上玩去。 陈向喧皱了皱眉做出生气的样子比画:那你还让我去琴行。 李叔笑着说:“想让你亲眼看见琴行真的变好了,以后真的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他最后两个字说得重,陈向喧光听着就高兴。 他说:对,一定。 陈向喧陪李叔坐到上课前五分钟才走,路程虽短,这个温度回去还是热得不行。他一进门就直接拿衣服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后,手机还是没有动静。 手机没问题,网络也没问题,眼睛更没出问题。 手机被揣进口袋,他拿起那把黑色的木吉他上了天台。今天晚上没看见什么星星,准确地说,是自从他来到江城,就没见过什么星星。 陈向喧刚到江城的前几个星期挺不习惯,他总爱坐在店门口抬头看着天空,李叔估计也是当时看他情绪太低落,憋了半天没想到该怎么安慰,回家路上琢磨好一阵,在上电梯的时候果断按下了最高层的按钮。 李叔说:“向喧,你过来。” 迈过天台的门槛,他走到李叔边上,李叔将陈向喧抱起来走到围栏边,“你看下面那些车和灯,村里就没有这些,晚上天一黑连路灯都没有。这种就是城里的星星了,它们也很好看。” 确实好看,但它们还是没有那些星星更能让陈向喧喜欢。 他将手机搁在围栏拐角处卡住,站在那里背上吉他按下录制键,天台没灯,录像画面里都是一片黑,只能听见琴声和突然响起的汽车鸣笛。 弹完两首,陈向喧走向拐角处拿起手机,将画面转向了车流。 先是远景,停留三秒后双指放大,画面转到黑暗的天空中——肯定不止这一颗星星,但他肉眼可见、能拍出来的却只有这一个。 录制视频在这里结束。 陈向喧打出:今天有些太困了,你肯定也能睡着,这个就当做睡前曲吧。有点想你,有机会一起看星星。 说是这么说,回到家里后躺在床上仍旧是好长时间没有睡着。 在他的潜意识里,俞知游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那些伤痕、打骂和沉默,都在告诉陈向喧——他并不快乐。 睡前也没等到回复,后面睡得沉都没听到李叔回来的动静,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俞知游凌晨四点多回的消息:晚安,我也想你。 陈向喧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回复道:熬夜想我呢? 洗漱完毕准备出门的时候,俞知游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鱼:我在琴行。 从没觉得自己能走这么快,就连出小区门的速度都像是跑起来一样。推开琴行门的时候,空调风吹到身上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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