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澄忽然觉得有些老师挺没劲。 他们在学生面前永远保持高位者的姿态,而作为下位者的学生只能像绵羊一般顺从。 学生无法拥有与他们平等对话的机会。 他们压根不懂什么是讲理,学生不能说一句与他意见相悖的话。 要是替自己辩驳一句,那就是顶嘴。 因为那是对他们权威的挑战,对他们智慧的质疑。 他们连承认自己的看法是错误的勇气都没有,甚至从来没想过承认。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权力里无限的为难学生。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避重就轻,尽全力找到能挑你刺的地方。 这不,又说她仗着成绩好趾高气昂了,又pua她说是教育的失败品了。 难道教导主任不是仗着身份随意给他们泼脏水吗? 姜喜澄平常是挺随和,但在一些事情上有自己的坚持,倔起来相当倔。 她神色平静:“我没有顶撞您的意思,我只是在和您表达我的看法,请您不要拿我的成绩和人品堵我的嘴。” 纪昀义愤填膺,和教导主任理论:“对呀,我们说的未必就是假的,您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理。” 教导主任气得声音放大了无数倍,震得人耳膜生疼: “好好好,你们拿不出证据,还在这颠倒是非,我活了几十来年,还没你们几个小屁孩懂得多吗?用你们来教育我!” 岑望冷静开口,语气铿锵有力:“您怀疑我们,为什么要我t们找证据?这个逻辑本就漏洞百出。” “就像您怀疑别人偷东西,也要让偷东西的人自己拿证据吗?怎么说也应该是您举证,不然法律如何分辨您是不是污蔑了人。” 贾之洲不知疲倦地一直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这道理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他现在也烦得要命,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这难搞的家伙。 天天就知道捕风捉影地抓早恋,煞有其事地谴责他们这群无辜的学生,他们就不委屈吗? 杨许然性格一向驯顺,但此刻,压抑的怨怼全部变成了勇气。 她选择彻底和朋友们站在同一阵营,公然反抗老师: “我们不会掉入自证陷阱。” 她觉得,如果今天是她一人站在这里,她绝对会乖乖听完教导主任的批评。 而方才,是她性格界限内做出的最大突破。 路柏言连敬称都懒得喊了,丝毫不给教导主任面子:“谁来说也是我们有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纪昀一怔,这人怼人还真是不留情面。 一旁的男老师也有点看不下去,半带玩笑半带劝诫地说: “谢主任,孩子们说得有理,男女同学不一定就是早恋,人家也有好朋友的嘛。” “咱就别老古板了,学生们的思想越来越超前了,咱们也要跟着进步,你说对不对?”
第63章 不伦不类 同流合污? 教导主任短暂地思考了下自己的行为做派。 从前他读书的时候,就是因为早恋,打乱了他所有的人生计划。 他辜负了父母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辜负了寒窗苦读十几年的辛劳,最可笑的是,最终也没和那个女孩修成正果。 数十载匆匆而过,这段人生经历却一直是他的痛苦和心病,甚至于演变成了他从业这么多年的执念。 他明白,这个年纪的孩子需要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果敢,跌倒后再爬起才是少男少女成长的必经之路。 但为人师长,他自然希望孩子们少走弯路,能替他们规避不必要的错误。 他是过来人,知道学生现在困在枯燥乏味的校园中,对成年人的世界无比向往,情啊爱啊的是最诱惑他们的东西。 所以,他在处理早恋问题的方式上一向激进: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走一个。 教导主任像个笑面虎:“王老师讲得有道理哈。”他又转向六人,“看在王老师给你们求情的份上,一人给我写一份检讨!以后要记得保持恰当的男女距离!” 教导主任指了指纪昀:“尤其是你,不要和不伦不类的人混在一起!” 不伦不类? 什么鬼话啊?不能因为人家的长相和装扮就下这样的定论吧。 长相是父母给的,耳钉是个人审美,如果这样就算不三不四的话,那这评判是不是也太浅薄了点儿?以貌取人也不是这个取法吧! 纪昀怒火攻心,攥紧了拳头,她下意识朝路柏言的方向看去。 路柏言姿态倨傲,一看就是对教导主任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纪昀立马愤愤地扭过头。 他怎么这么云淡风轻?他长这么大面对所有这种莫须有的人身攻击都是忍气吞声吗?或者是,遇到了太多,所以这种程度的形容词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纪昀忽然很惭愧,她以前不该开玩笑,不该说路柏言长得像海王。 虽然她本无恶意,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那一句话是不是无形中已经伤害了他呢。 纪昀一团怒气生生堵进胸腔出不来,挤胀成了闷闷不乐的情绪。 之后教导主任说什么路柏言不用写好好反省就可以,说什么字数无要求主要是看悔过的真心,又说什么时间不限不要耽误正经的学习任务,反正吧啦吧啦一大堆。 纪昀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走出办公室后,路柏言注意到,纪昀垂着头,面色沉重,看起来心情非常差。 他眸光一动。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不伦不类”,她也不会被那老头专门拎出来攻击,不会被误解为在和他“同流合污”。 路柏言很想不顾一切地替她鸣不平,但他抒发一顿拍拍屁股回七中了。 而纪昀呢?她还要在一中待半年,他的维护只会让她陷入更糟的境地,甚至会害她独自一人面对长久的针对。 路柏言抽出口袋中的手,想要拍拍她的脑瓜以示安抚。 但转念一想,现在还处于那老头的视线范围内,他不能给她惹麻烦,于是又憋屈地塞了回去。 路柏言觉得自己可能是习惯了欢欢乐乐的纪昀,所以只要一看见她眉眼耷拉,他就哪哪都不得劲儿。 就好像平日里可爱又活泼的小狗,一旦失落地垂下尾巴,就格外让人心软。 路柏言绞尽脑汁,就想找个话安慰纪昀,全然忘了他也是这场早恋乌龙的受害者。 没等他思考好恰当的词,纪昀已经转过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住他,没了往日的神采,懊恼和悲伤的负面情绪那样清晰。 路柏言的心泛起悸动,愈演愈烈。 因为,瞳孔中还有…他。 人在心慌的时候,总喜欢靠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路柏言用拇指抵紧了食指的第二个关节,硌起一丝痛意。 “周末我请你吃炸鸡吧。”纪昀说。 路柏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纪昀语焉不详:“我想找你说件事。” 其实她是想给路柏言道歉。 纪昀真心觉得自己的话很过分,即便他不声不响,看着好似浑不在意。 但她始终认为,她欠了他一句正式的抱歉。 况且他们以后还是要做朋友的,如果她不早点解决这件事,在她这儿,就会变成友情的隔阂。 这可不行。 路柏言遵循本能地点了点头:“行。” 他虽然没太明白她说的事是什么,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答应下来。 纪昀耸了耸鼻尖,气鼓鼓地“内涵”某人:“炸鸡店你定,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离学校某个人远远的!” 路柏言半是好笑半是酸涩:“你家那边不是有一家,行不?” 纪昀表示认可:“到时候微信联系喔。” 她又撇撇嘴,嘟囔道:“我得抓紧回去上课了。” “你也早点回七中。”纪昀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吐槽,“教导主任也真是的,抓我们不够,还要扣你一个外校学生,手伸得也太长了吧。” 路柏言自嘲道:“我这也叫命运多舛了。” 他抬眼扫过众人,挥了挥手:“别耽误了课程。” 杨许然瞥了眼路柏言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 如果吃饭时不那么开心,那现在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 本来疲倦之余能和朋友们吃个饭聊个天是多么幸福的事,突然发生这样的乌龙,一下子就让好心情坠入了谷底。 贾之洲捕捉到这微弱的叹息声,笨拙地安慰了句:“你说说这,还给我俩硬凑成一对,真搞不懂什么脑回路,以后他再这样,谁还敢交异性朋友。” 姜喜澄似笑非笑地左右摇了摇食指,插话道:“主任的心思你别猜。” 贾之洲勾上岑望的肩:“走吧。” 岑望没立刻回班,问了句:“晚上还一起走吗?” 姜喜澄毫不犹豫:“当然。” 她神情平静:“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惧他个毛线球。” 纪昀大力地鼓了鼓掌:“我觉得这句完全可以放进我的名言摘抄本里,许然,you think?” 杨许然真情流露:“very good!”
第64章 她给我擦 杨许然坐回座位,月考完徐利华还没调座,她的同桌仍是魏清源。 杨许然被带进办公室时,魏清源恰好路过那里。 魏清源见她情绪低沉,试探性地问了句:“没事吧?” 杨许然愁眉不展:“没事,就是需要写个检讨。” 她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步步都未曾踏错,哪有什么写检讨的经验?况且还是为根本没做过的事情写。 她可以真情流露地写作文,却无法虚情假意地写检讨。 魏清源明白了杨许然的担忧:“你没写过?” 杨许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魏清源十分高兴,他前半生所学这不就派上用处了嘛。 “那好办,咱俩没微信吧?你加我个微信,我远程指导你。” 杨许然讶异道:“你很有经验?” 魏清源腼腆地摸摸后脑勺:“谁没有个叛逆期,几年前我还是个顽皮小孩呢。” 这话莫名戳中了杨许然的笑点,她肩膀一抖一抖的。 魏清源也跟着她笑:“行了,就这么说定喽,主任不急着要吧?” 杨许然摇摇头:“我打算周末写。” 魏清源十分爽快:“OK,你随时找我。” 杨许然有点过意不去:“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魏清源“害”了声:“同桌之间互帮互助嘛,你也没少帮我。” “而且我们这段同桌缘马上就要逝去了,就当拿检讨纪念一下?” 杨许然看了眼魏清源坦荡明亮的眼眸,垂下头:“好。” * 周末,纪昀和路柏言t入座炸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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