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大个的小注。 温南星翻了翻塑料袋,里边果然还有一沓便签纸,一只黑色水笔。 “……” 好吧。 - 晚些时候温南星给自己脚踝重新喷了药,喷雾细细密密,打在肿胀处很清凉。 上完药,他拿起桌上的一卷崭新绷带。 如果说原来医护人员替他包扎的脚踝是件精美的艺术品,那此时的复刻就像注水的论文,即使是有模有样地照搬,但旁人还是能一眼识破,这是个外行。 温南星笨拙地将绷带重新缠绕回去,最后随性地打了个结,算完成。 墙壁上的挂钟提示着现在已是晚饭时间。 不知道是他没注意还是其他原因,今天太阳坠入海平面的时间异常快,上一秒还能窥见七分,下一秒便直线降落。 温南星没多在意,思考着今天吃什么。 精神松懈下来后,他睡眠质量提升的同时梦魇的次数也比之前少,但仍旧浅眠。下午补过觉,温南星并没有感到饥饿,也因行动不便,他打算煮个面稍微垫垫。 “哒哒。” 燃气灶响了两声,蓝焰火苗丝滑冒出头。 细面在沸水的气泡中翻滚,温南星盖上锅盖,忽地想起前天房东刘叔给他送了自家的菜。 趁着新鲜,他摘了两把菜叶子丢进去。 没有技术含量,只要煮熟就行。 等面煮开的时间,温南星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放进洗衣机。 这几天为了不让进水,他几乎没解下过绷带,洗澡也只是冲了个水擦擦,泡脚什么的更是没可能。 昨天没启动的洗衣机,今天捣鼓了一阵子,“叮叮”两下,其他功能键逐一亮起。 成功开机的喜悦没有令温南星蹿起来,因为他发现余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速度并不快。 察觉到视野中的那一丝异样,他偏头望过去,但目光触及,他几乎是刹那间僵在原地,如同被点穴般动弹不得。 洗衣机背后,一只带着长长尾巴的四爪爬行动物眨了下溜圆的眼睛。 壁……虎?! 一人一壁虎,视线在空中接触。 温南星心如擂鼓,他不知道这只小东西是何时出现的。 今天?昨天?亦或者是更早。 潜伏在壁缝、橱柜、又或者是瓦檐下…… 吞咽了一下口水,温南星目不转睛盯着它,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位“不速之客”定在原处。 好一会儿,见它没有要行动的趋势,温南星抬起一条腿准备慢慢往后退,然而脚后跟堪堪触到地面,小壁虎也跟着往前伸了伸爪子。 腰间一下撞上冰凉的瓷砖,温南星背后冷汗直冒,他感觉……小壁虎也在盯着自己看! 下一秒…… 它又动了! 温南星退无可退,上半身已经探出窗外,紧接着,左耳旁突地传来清晰的一声吼—— “温南星!” “你在做什么?!” 温南星循声扭头。 “岑、岑黎!”混杂着风声,他嗓音里带着些哭意。 救! …… “就是它?” “就是它。” 两人对暗号似的。 岑黎盯着眼前那只趴在洗衣机上方的小东西,环胸。 小壁虎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回敬似的盯着他。 很小一只,甚至还没有他掌心大。 亏他拿宝贝哑铃砸门进来的,生怕来不及会酿成昨天那样的大祸。 哑铃磕了角,门锁整个垮了。 算了,至少人没事。 岑黎在心底叹息一声,上前一步将胡作非为的小壁虎用纸巾包着,捏饺子皮似的将纸巾四角攥在一起,只漏出它的前爪以及脑袋。 “你去哪儿?”温南星脱口而出。 岑黎刚想说去门外丢掉,就听他说:“不要弄死它……” “行行行,我放天台……小花园可以吧?”岑黎说。 他本身就没想让小壁虎受灾,毕竟它除了偶尔会骚扰一下人类,不咬人,甚至还能捕食蚊虫,可是说是个有益无害的小家伙。 温南星点点头。 看他被吓得花容失色还替始作俑者考虑,岑黎忍不住逗他:“其实壁虎还挺可爱的,对人没什么伤害。你要不摸一下?招财的。” 实际他压根没上前一步,但温南星一个激灵,脑袋摇成拨浪鼓。 岑黎憋住笑:“行,壁虎小哥,这福气他不要。我们走,换下家。” 他说话一向算数,在小花园放生后,岑黎下楼进门,发现温南星仍保持着原先的动作,矗立于窗台旁,金鸡独立般。 他有些好笑:“可能是刚下过雨,屋里潮,到季节了蚊虫也多,所以它才会出现。” “已经放了,下来吧。” 温南星眼珠转了一圈,确定身边没有其他威胁,另一条腿这才落了地。 也就在这时,糊糊的焦味窜入鼻腔。 岑黎率先发觉,转身嗅了两下,边寻着来源边问:“什么味道?” “你在煮什么东西吗?” 温南星表情有一瞬惘然,似是还没从壁虎的恐吓中恢复过来。 呆滞了许久,才慌慌张张道:“啊!我的面!” “你慢点!”岑黎看着他“单脚战神”一般蹦跶过去,嘴角抽抽,拽住温南星衣领,让他站在自己后边。 温南星扶着厨房门,探头过去的瞬间瞪大了眼睛,仿若有些不可思议:“它变色了。” “……” 岑黎眼疾手快关火,但看着锅里黑乎乎,又泛着蓝紫的一团料理……他犹豫着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 谁家煮面放紫甘蓝?
第7章 “橘子水,可以?” 塑料凳子移动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眼前忽地出现一瓶汽水,刚从冰柜里取出,瓶身还散着冷意。 “可以,”温南星接过,“谢谢。” 他插了根吸管进去,丝丝缕缕的冰凉夹杂着气泡一路从喉管沁入脾胃,一下降了温,橘子味甜滋滋。 岑黎拖着只椅子坐下,将号码牌挂在一边,又从冰柜里拿出一瓶汽水,熟稔地开了瓶盖,仰头灌的同时撇眼瞄了他一眼。 猫舔食。 脑袋里突兀地冒出画面,岑黎觉得还挺有代入感,但转而不免又想起那顿黑暗料理。 好好的菜被糟蹋成那样,蓝不蓝紫不紫的。 “你在家都是这么……做饭的?”他好奇,看着这么小,年龄能过二十?那天补办身份证的时候也没注意看。 温南星滞了下,松开左右晃动吸管的手:“没,不经常做。” 岑黎挑眉,那就是单纯的没碰过厨房。 还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这里是夜市中的一家海鲜大排档,因为面糊了,原本温南星是打算重新再下一份,但是岑黎看不下去,把人拉到这儿来。 毕竟都在海边了,哪有不吃海鲜的道理。 惦记温南星腿上的伤,出来前,岑黎去借了楼底大爷的轮椅,温南星就这样再次穿着上午刚买的卡通拖鞋,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前行。 岑黎问:“想吃什么?” 档口处各式种类的螃蟹看得温南星眼花缭乱,明码标价,但在价格旁,老板特意标注——【活的!小心夹手!!!】 三个感叹号,大约是有前车之鉴。 太纷杂了,温南星决定将选择权交给有经验的人:“你点就好。” “也行,”岑黎又问,“有忌口吗?比如不吃葱香蒜什么的。” 温南星犹如初生的稚子,对新鲜事物感到好奇般左瞧右看,像是势要将所有螃蟹的花色刻印进脑子似的。 观察的同时,他抽空回了句:“没。” “真没有?”这和岑黎想的倒是有些偏差。 温南星犹豫地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质疑。 “行。” 疑问也就在一瞬间,岑黎觉得自己刻板印象了,转头选了一些招牌菜,跟老板说:“不要葱,其他都放。” “又不要葱啊,葱可香。”老板边烤肉边调侃,“我给你韭菜切丝,扔上边当装饰算了。” 岑黎笑:“我看也行,有韭菜吗?” 老板嫌弃得特明显:“去去去,没有!麻烦精。” 岑黎对于这个称呼只是笑笑,顺手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拿走一盘西瓜。 点完菜,岑黎提前想到昨天他提到钱的问题,猜想温南星可能是偷跑出来的,或许是刚刚高中毕业出来打工之类的,又或者是和父母闹掰?大差不差吧。 怕他一会儿又不安心,岑黎干脆说:“这顿算我请你,下回你请我。” 温南星听到后显得有些雀跃,甚至眼眸里都多了点笑意,说:“好。” “……” 岑黎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抢着买单也能这么开心? 只有温南星把这句话放心上,请客买单这种事,就像是朋友之间的相处一样。 当季的西瓜很新鲜,色泽红润,老板大气地切成厚厚一片,等上菜的时间,温南星正好吃完一片。 晚间的夜市尤为热闹,又靠近海边,晚餐过后散步的人也不少。 这家海鲜大排档只有老板和一个小姑娘在经营,一个烤肉一个上菜,看着像父女。 小姑娘大约也是常年打下手,很忙,但上菜速度惊人,第一份前菜是老醋海蜇,下一份是扇贝,个头又大又饱满,刚从烤盘上拿起来,这会儿还滋滋往外冒油。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上边撒了葱。 岑黎幽幽扭头:“老板,你真把韭菜切丝啊?” 温南星那片瓜还在嘴里,闻声抬眼看他,一脸迷茫。 这里……韭菜还要切成丝? 听到质疑,老板立马反驳:“谁有那功夫!都没放!” 岑黎:“……” 那这绿油油的是什么?他的幻觉吗? 温南星看他紧紧盯着那只添了抹绿的扇贝,嚼吧嚼吧将西瓜咽下后问:“你不吃葱吗?为什么?” “不爱吃葱还有什么理由,”岑黎说着,看着隔壁桌的一盘炒菇一言难尽,“不好吃呗,还有香菇,你不觉得味道很奇怪?” 温南星摇摇头:“不觉得。” 他又问:“那你家里人不会说你吗?” 如果是他挑食的话,就会被说习惯不好,勒令改正,所以温南星切实疑惑。 岑黎走葱的筷子一顿,当然会,他心道,以前的他挑食比现在严重多了,过酸的不吃过甜的不吃,根茎类不吃豆制品也不吃,能蹿那么高大抵纯粹是基因里带的。 就因这事,他还挨过打,离家出走的次数数都数不清,一直到后来才多多少少改正了点。 陷入回忆半晌,岑黎抬眼看他:“现在不会有人说。” “唯一能说的已经走了。” “走去哪——”温南星说完,突地也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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