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给出结论:“好喝。” 岑黎笑了,觉得他怪乖巧的,到处给人续水,自己倒是没想着停下喝上一口。 摸鱼都不会。 “好喝就喝,这杯就是给你的。” 岑黎接着问他:“会做饮料吗?” 温南星怔怔抬眼,慢慢吞吞摇头。 “很简单,你看,”岑黎拧开盖,示范,“乌龙茶,柠檬片,冰块。” 所有食材都是现成的,分类摆放在小料台。 搅拌棒与冰块相撞,叮叮咚咚一阵。 “就是一杯柠檬乌龙。”岑黎指着冰柜,“其他配方都大差不差,最常用到的就是养乐多、雪碧、乌龙茶。” 转而手指又在空中转了个圈,回到墙壁上挂着的小黑板:“配方都在上面,单子不多,慢点做。” 温南星半懵半懂:“好。” “嗯?怎么你们都在这,外面客人在催了。” 临时搭建的小棚,半开放窗台的形式,陈跃一打眼就看见里边多出一个人。 岑黎看了眼单子,张罗着:“你先……看看三号桌的粉条好了没,一个团来的,给他们先送。” 说罢,他自己也端着几杯饮料出去。 温南星就这样和岑黎角色对调,成了饮品师傅。 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陈跃发自内心感叹一句:“不愧是我们村的颜值担当,当服务员还能被追着要联系方式,到这儿躲呢吧?” “你是被陈妙妙传染了啊。”岑黎吐槽。 陈跃揶揄:“我是觉得你的位置要被人替代了。” 岑黎给他一个白眼:“能替代的,原本就不是我的。”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怯生生的女声开口:“那个……” ——哟,刚说什么来着。 陈跃一脸吃瓜的神态。 放下餐盘,岑黎给他一个眼神,顺势转身。 小姐姐也是游客,看向岑黎的时候,有些羞涩。 “需要什么?” 嗓音如静谧的海面般平静,岑黎倒是没旁的心思。 可小姐姐却不然,矜持又腼腆地指着远处,半晌开口:“这个……能帮我给那位戴着口罩,正在做饮品的小哥哥吗?” 手里拿的是张小纸条。 戴口罩,做饮品。 是谁不言而喻。 陈跃:“噗。” 岑黎:“……” - 台上比赛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音乐一停,最后一组参赛选手——老年鼓队,摆着花开富贵的造型,依次下台。 主持人西装革履,满面春风,稍后便公布了万众瞩目的获奖名次。 “人在哪儿呢?”得知陈妙妙也挤入名额,陈跃望眼欲穿,“不是说得奖都得在后台排队的吗?人呢——” 温南星边清洗玻璃杯边抬眼,也在人群中寻着人影。 然而陈秒秒……是最后上台的,馋扶着一位蹒跚的老奶奶。 她是最后一名,和唱歌的奶奶一样,参与奖。 奖项是一瓶净含量7kg的超大洗衣液。 老奶奶乐得合不拢嘴,陈妙妙一脸幽怨,下来后把那瓶洗衣液往她哥身上一扔,差点没给人脚砸出一个窟窿。 联欢会就这样落下帷幕。 忙了许久,请来帮工的一行人却还没吃上一口热乎饭菜。 于是此次活动最佳受益人林叔便做东,聚会形式吃烤肉。 “我只是准备得不够充分而已,才一个礼拜的时间。”那些大爷大妈们可是每天都在练习的! 陈妙妙愤愤往嘴里塞肉,像是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咀嚼吞咽下去似的,边胡吃海喝边道:“鼓队都去省里比过赛,我打不过也很正常嘛!” “是第一名的那个队伍吗?”温南星诧异,着实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联欢会,前来参赛的竟然还有省队。 “对啊对啊,小温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公平,专业级别的怎么能跟我们比嘛……” 奖金泡汤,陈妙妙往桌上一趴,整个人都蔫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到那么多钱啊!” 陈跃简直没眼看她拙劣的演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红包:“行了行了,拿去吧。” “奖金?!”陈妙妙两眼瞪溜圆,“有多少?” 一捏,没厚度。 打开,没数量。 陈妙妙压根不想看里边是什么,扯嗓子拍案而起:“哥——” 但后一秒,她又嚎了一声:“这是演唱会门票?!” 分贝堪比汽车鸣笛。 “轻点喊。”陈跃掏掏耳朵,即使有心理准备,也被她一惊一乍吓失魂了。 那是张打印下来的票根。 最底下写着行歪七扭八的小字,是来自哥哥给小妹的允诺。 “还没那么快买到票呢,明年。” 陈妙妙蹦起来:“哥——” 陈跃打断她施法,且又附条件:“诶,但前提是你下一年度的考试,必须要比这次进步十名。” 有人调侃:“诶你这么说,那她要是刚好第十名,是不是得考到第一名才行啊!” 有人宽慰:“就是啊!妙妙,我们尽自己努力就好了……” 耳畔都是欢声笑语,喉头酸涩。 又抿了一口荔枝水,温南星察觉自己有些头痛。 物理层面的痛,像是有人用锤子,一下又一下敲着他的脑壳,钝重得连他起身走出门的步伐都有些虚浮。 只能像蜗牛一般缓慢挪着步子。 一步,一步,又一步。 迈出缓慢,落地郑重。 推开门,风铃声顺着微凉的冷风直直灌入他的衣领,不由分说且蛮横地钻进皮肤。 温南星却舒服得眯起眼睛。 “怎么在外面吹风?” 几位叔们难得一聚,又都是爱喝老酒的性子。 岑黎拿了几瓶酒的功夫,就见温南星一个人坐在沙滩围栏边上。 听见声音,温南星偏头,修理适中的黑发于空中飘扬。 顿了一下,岑黎暂且搁置那一箱子酒,坐到他旁边,问:“不冷?” 温南星摇头:“热。” 远处小木屋里突地灭了灯,静了一秒后,室内亮起一盏莲花灯,接着欢闹声、唱歌声此起彼伏。 “他们在唱生日歌?”温南星听出旋律。 岑黎看了眼:“嗯,陈妙妙生日。” 温南星怔愣:“今天吗?” 他没听说陈秒秒说起过。 “那我什么都没准备……”他突然慌忙,伸手去摸自己口袋。 口袋瘪得仿佛回到刚来那天。 岑黎笑:“你准备什么。” “距离她真正生日还有半个多月呢,”他说,“只是一直以来都是今天过。” 温南星疑惑:“为什么?” “她妈是生她的时候难产走的。”仰望星空,岑黎沉声。 她的生日是生日,可也是忌日。 除了缄默还是缄默,一时间没了说话声,风声便显得喧嚣。 岑黎侧着身子,在看他。 这个角度望过去,能看出温南星眼神有些朦胧,泛着水雾气,以及稍显沉重的呼吸声。 都看得一清二楚,听得一清二楚。 即使是那天在天台,也没见他向外展露过情绪。 “想家了?”岑黎犹像他肚子里的蛔虫。 间隔了许久,温南星才捏起两根手指:“一点点。” 岑黎心里恍惚间升起一种微妙的感受。 总是寡言的青年,这会儿更添了两分落寞,孤独。 就像昙花一现,保不准哪天就不见了,回去…… “还没问过你,你是从南方过来的吧?”岑黎不清楚他先前的情况,也不知道他打哪儿来。 闻言,温南星稍顿一下。 岑黎大抵要问的是他的家乡,但真要说,实际上他是从国外飞回来的,中欧南部,山地国家。 中和一下,他模棱两可回答:“算是。” 岑黎又问:“想过什么时候回去没?” 温南星却将脑袋晃成拨浪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啊,有小螃蟹。”赏完星空,他突然望地。 没有逻辑关系的两句话,岑黎沉默片刻,福至心灵般看了眼被落在一旁的饮料罐:“……你喝的是酒啊!” “唔……” 是吗? 明明是饮料,荔枝味的。 头晕。 “你……刺猬。”温南星转身,正对岑黎,手指摇摇晃晃抬起,“一只大黑刺猬!” 指尖却犹如脱轨的列车,偏离十万八千里。 点在岑黎耳朵上。 察觉到醉鬼的动作,岑黎侧目瞥了眼,失笑:“什么?” 还没等岑黎想明白他和刺猬之间有什么联系时,温南星又开始莫名其妙发言:“我没见过你,你是什么品种的刺猬,为什么有两个头?” “……” 岑黎看他盯着自己头顶,总算懂了。 这是在拿他做比喻呢。 “什么品种都不可能有两个头。”岑黎无奈,“有两个头的那是基因突变。” 温南星求知若渴:“你突变了吗?” “……你突了我都不一定突。”岑黎又好气又好笑。 小醉鬼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觉得渴,就去拿自己的那瓶饮料。 甚至还没尝到,就已经咂巴咂巴嘴唇,回味过来舌尖上都是甜滋滋的果味。 岑黎伸手,抢先他一步夺走那瓶果酒。 一晃,里边都空了!一罐子全进了肚! 酒量太差。 连瓶口都没摸到,温南星突然有些气恼,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上手过去争对方手里的东西。 可醉鬼没有危机意识,一个不注意,身子便往后仰,差点倾倒往下摔。 也幸好有岑黎及时拽住他,但温南星仍然保持着下巴抬起,脑袋腾空,若不是有人拖着他,早就四仰八叉,倒地不起了。 岑黎看他完全没有一点准备起身的自觉,自己手腕处的酸软感倒开始发作,难以忽视。 手……要断了! 他咬了咬牙,用劲把人捞起。 “坐好啊,别再倒了。”岑黎提醒他。 顺走已经见底的果酒,他站起身:“差不多了吧,该回去了,起风了。” 温南星郑重地“嗯”了声,但是……一动不动。 岑黎半天没等到他的动作,索性趁人醉着平直且大胆地打量。 眼睛水灵,扇睫更过分,他还是头一次发现有人睫毛能做到又卷又翘。 不是科技与狠活堆砌出来,而是自然形态。 呆头呆脑的样子,不过打理了一下头发,总算是看上去清清爽爽,不拖泥带水。 “还真是醉了……是不是感觉整个脑袋都轻了不少?”岑黎调侃,忍不住上手碰了碰发梢。 一触即收。 手感和他这种粗硬发质不同,温南星的头发更加细软,也更加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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