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妙也知道这样不打招呼地跑出门很危险,当下道了歉,但…… 一上楼发现她的存钱罐以及日记本全部不翼而飞后,她又怒意冲天:“最烦的就是哥哥!我要离家出走!” 温南星:“……” 不过好在陈妙妙没有真的当下便二次出逃,只是铆足劲跟他哥理论。 岑黎幸灾乐祸,领着温南星远离硝烟。 “他们平时也这样吗?”温南星从没见过一家人相处的方式是天天拌嘴。 这要放在他身上……面壁思过算是轻的。 “一年到头都是,吵着嚷着。”重新松下手刹,岑黎说,“要真有一天不吵,那问题就大了。” “到时候就不是跑你家这么简单了,说不定会跑到火星。” 温南星:“……” 是对奇怪的兄妹。 即使好奇,也不能一直问,温南星索性将目标转移至窗外。 耳边是电台里女声主持用播音腔说着:“对,都说正月里不能剪头,那么七月有哪些日子算是理发吉日呢?” 车辆缓步前行。 岑黎忽地问:“你想剪头发吗?” - 岑黎泊好车,两人进了一家理发店。 芳姨理发店。 去游戏厅那天匆匆一撇看见过。 推拉门一开,属于发廊独特的药水味冲鼻而来,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的嬢嬢正忙着给一位大娘烫头,凳脚一踩,圆椅子也循着节拍似的,一下一下升高。 左手边是放着调配完药水的,右手边是一个又一个彩色的铁丝卷。 “剪头发?等会儿啊,我这边马上好嘞。”听见门口动静,嬢嬢转头,抽空说。 大娘头顶已经被卷成包租婆模样了。 “谁剪?”嬢嬢忙完,摘下手套问。 说罢扫了眼岑黎,又看向温南星:“看你也没什么头发要剪。哟,这是日系小帅哥啊!” 是个时尚的大娘,还知道日系。 “坐啊,别害怕,我理发二十多年了,手艺好着呢。”嬢嬢热情,摁着温南星一屁.股坐下。 温南星木楞地望着镜子里站在他右后方的岑黎。 像个任人宰割的小咸鱼。 岑黎忍不住笑:“噗。” 温南星:“……” 岑黎敛住笑意,正色:“那个什么,稍微剪点儿就行,别太短。” “剪多少?”嬢嬢薅了一把温南星的头发,两指捏着一小撮碎发,拿剪刀比划着,“这么点能行?” “那太少,再往上放放吧。” “这样?” “多了多了。” “这还多啊。” 温南星就这样看着他们二人对着自己脑袋顶指手画脚,手足无措。 “你让他自己说,要多了要少了,烦得很。”嬢嬢大手一挥,小推车硬挤过去,赶人的意味十足。 岑黎撩起眼皮:“剪坏了一会儿人哭了怎么办。” 嬢嬢“噢哟”一声:“是吗,那我可得当心点,我还真怕掉珍珠的。” 温南星微微睁大眼睛,耳尖都攀上一抹薄红。 他小声反驳:“我不会——” 嘴里被塞进来一颗小番茄。 一咬爆汁,口腔里都是酸甜的味道。 小盘番茄熟透般红艳,注意力就这样被转移,辩解的话同果肉一块又咽回了肚子里。 烈日炎炎,老式发廊里嗡嗡作响的吊扇起不到多少散热的作用。 温南星百无聊赖地盯着热水器旁边泛黄的海报,一二三四……大概是十六个人,全都是非主流造型。 好多人头…… 视野开始模糊,眼皮缓缓阖上…… 睡着了。 商店街是一条具有年代感的老街,随处可见松弛的姨婶们搬着小马扎闲谈,老大爷赤着膀子,嘴里叼着一根即将燃尽的烟,在做鱼篓,竹子编制而成的,称得上是一种古法。 岑黎看人困倦的模样,便起身去旁边小超市买了几瓶水和一袋子小冰棍。 忽地,迎面走来两个人。 “你好,请问能帮我们拍张照吗?”来人是一对小情侣,大抵是想要合照,但又没人能帮忙,于是找到了就近的岑黎。 嬢嬢的理发店瞬间成了打卡点。 岑黎放下手头的活,擦擦手:“可以。” 男生喜悦,递给他一只拍立得,指着快门键说:“按这里就可以。” “我们站这里吧,这个角度怎么样?” “后面的路牌也拍进去吧,打卡照那种……” 两人正在商量,岑黎试着对焦拍立得,先是落在这对小情侣身上,接着又朝着左侧方向移动,稍顿,定格在此处。 画面中的人物也如定点路牌一样,纹风不动。 聚焦,摁快门。 一张相片缓缓从机器上方吐出。 喉间滚动,岑黎定了定心神:“不好意思,第一次拍,这张糊了。” 小情侣并不介意:“没事没事,它出片很快,这张直接扔掉就好了。” 岑黎“嗯”了声,但却没有照做,而是将照片收进自己裤子口袋。 贴着侧边腿根,稍微有些发烫。 第二次照,没有意外发生。 拍完后,岑黎拦下两人:“这两根雪糕送你们,玩得开心。” 小情侣有些惊讶,忙道了两声谢,同他招手离开。 等两人走远,岑黎这才摸出那张没被处理掉的相片。 原本整张黑色的图片已经全然变了模样。 ——相片里的青年黑发红唇,头发被理得短了些,眼下那颗小痣没了遮挡,于画面中呈现模糊的一点黑。 青年挨不住困意,正侧着脑袋,熟睡,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副画面被人拓了下来。 喉结滚了滚,岑黎面不改色收回去。 都说这人一旦生得好,面对他的时候,自我防备心就会降低,这是事实。 更别提还上相。 惹人嫉妒。
第19章 陈妙妙说过几天举办的捕捞节联欢会,实际就是三天后。 地点在海边。 温南星和岑黎作为扎堆在老年堆里的新一代,接连三天都遭受着早间六点的噪音困扰。 各种老年舞团、中年歌会、青少年歌剧团,于底楼花坛旁齐聚一堂。 明着互不打扰,暗里争抢地盘。 也能称得上是一种平衡。 陈跃阻止不了她这个顽皮的小妹参赛,和她约法三章,活动结束后必须按时完成暑假作业,每一天都不能落下,否则就没收全部零花钱,让她睹海报思演唱会。 关系似乎是有所缓和,但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仍不可避免。 联欢会当天,陈妙妙穿上了新买的黑色夹克,甚至找了一位嬢嬢给她的黑长直烫了个卷,还抹了眼影,整个人看上去叛逆又倔强。 对此,他哥表示恼火,可即使发现也于事无补,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只得等她比完再好好说教一顿。 或许是因为这次奖金数目庞大,预备上台的参赛者每日不间断练习,眼下也正积极地在后台排练,开嗓的开嗓、走舞步的走舞步…… 化妆师八只手都忙不过来,人数实在太多啦! 台下的观众已经陆陆续续进场,多数是“支援亲友队”,数目也不可小觑,甚至为了多投上那一票,连刚出生两个多月的小婴儿都抱来了呢。 可见这场盛会空前绝后般轰烈繁华。 温南星和陈妙妙此刻就坐在后台。 小姑娘正发愁:“小温哥哥,你听下来觉得哪一首比较好啊,这首会不会太平淡了?” 持续被噪音攻击,温南星揉揉耳朵:“嗯……都可以吧。” 话音还未落地,只听两旁抱着胳膊靠墙的两人点评—— 岑黎“呵”一声:“五音不全。” 陈跃也“哈”一句:“跑调大王。” 两句话直接降维打击,陈妙妙直接放声尖叫。 “小温哥哥,你唱歌好听吗?要不你和我组队吧?”小姑娘委委屈屈,“赢了奖金我们一人一半!” 温南星茫然一瞬,下意识回绝:“我就不——” 岑黎拽起他,淡然:“不行,他是村里唯一的独苗苗,不能让你嚯嚯了。” 温南星:“……” 陈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有道理有道理,你赶紧把人拉走,再跟她呆一块……就该传染了!” 陈秒秒:“陈跃你个臭榴莲,要外貌有外套要颜值有特效,要长相有洋相要脑子有饺子!脸皮厚嘴巴臭!” 气得连哥都不叫了,直喊大名。 温南星又见证了一系列新型拌嘴词汇,新鲜但震惊。 陈跃:“……” 这小屁孩,骂得真脏啊! 饱了联欢会的眼福,可肚子空着也不行。 恰巧联欢会就定在周六晚上五点,嗅到商机的人们瞅准时间点,抢地盘一样摆上摊,生怕来晚了周围没了空地做生意。 林叔就赶上了这个好时候,早先就预订了位置,可谓是一家独大。 临时搭建的舞台后边摆着一桌又一桌,又像露天餐,又像农村吃席。 热闹非凡。 只是因为游客数量过于庞大,光是他和其他几位叔们,压根忙不过来,这桌要了炒鱿鱼,那桌要了粉丝煲,到后面自个儿都分不清哪个菜是哪桌。 干脆喊了岑黎和陈跃,一块过去帮个忙。 于是被解救的温南星,也和他们一起,被赋予一个倒茶小哥的角色。 不过来这儿的游客们,当然不止是单纯看表演。 比如当温南星说出“茶水可以免费续”这句话时,就像是踩到了触发条件,客人们纷纷举起手: “小伙子,这里也需要一份茶水……” “帅哥,这儿缺碗筷!” 一来二去的,大家都想招唤这位长相俊俏的年轻人。 没别的原因,模样俊俏,眉清目秀。 单身的女孩们心思萌动,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想替自家孩子问问。 温南星忙得脚不沾地。 岑黎本身只是怕温南星被陈妙妙缠烦了,所以才让人过来帮个忙,没曾想到哪都一样,像路旁安静的小花朵,什么都没做,都招蜜蜂稀罕。 “温南星。” 听到远处熟悉嗓音的呼唤,温南星扭了下脑袋,望见岑黎正朝自己招手,做口型—— 过来。 “不好意思。”温南星朝客人们道了声歉,快步往餐厨的方向走去。 手里还握着需要添水的空水杯,他问:“怎么了吗?” 岑黎手边正忙着出餐,看了他一眼后,先从围裙前兜里摸出一只白色口罩:“烟熏,别呛着了,把口罩戴上。” 又将手边冒着冷气的玻璃杯推过去。 “尝尝?” 一旦放松下来,嗓子间的干涩便难以忽视。 抿上一小口清冽的饮料,再砸吧两下嘴,温南星认真评价:“很清爽,柠檬不酸还有点甜,和茶中和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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