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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活到三十岁

时间:2024-05-31 10:00:02  状态:完结  作者:鹤衔笺

  裴醒枝保护过他一次,付出了一双眼睛的代价。

  无比惨烈的剧痛从胸膛深处呼啸而起,那股痛意仿佛海面尽头平地而起的飓风,携裹着滔天的能量,瞬间将楚白秋的世界撕裂。很多被有意无意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袭上心头,他痛得几乎站不住,只能捂着胸口缓慢的弯下腰。

  裴醒枝还是那样安静的凝视着他,脸上一点委屈、怨恨甚至是伤心都没有。他就那么平静的看着,无喜无悲的说:“楚白秋,你一直执念于我抛弃你的过往。可是,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先抛弃谁呢?”

  是谁保护谁呢?

  是谁......爱着谁呢?

  楚白秋就像是一尊被凝固然后被重锤的雕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从十三岁见到那个漂亮干净的孩子开始,他自发的把后者圈进自己的世界,像一头恶龙看守自己的宝藏那样喷着火管束着他。他知道楚家素来有从小门第里挑选未婚妻培养的习惯,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模仿着他父亲那样,笨拙的按照自己的心意雕刻着他的加拉泰亚。

  可是裴醒枝,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不是随心所欲雕刻的象牙少女像。他的一颦一笑都是生动的、真实的,他需要照顾、也渴望信任,他需要陪伴、也渴望尊重。

  他需要爱。

  他渴望爱。

  他懵懵懂懂的接受着来自于楚白秋的灌输教育,在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对楚白秋交付出了作为爱人应该给予的东西——信任,跟随,支持和爱。

  可是楚白秋的傲慢、自大、盛气凌人像一堵帷幕,把这一切遮盖得严严实实。他肆意的享受着裴醒枝在懵懂之中交付给他的一切,却吝啬的不肯给予同等的回报。

  楚白秋蜷缩成一团,慢慢地滑落到了地毯上。

  他终于明白,在最美好的那五年,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错过了一颗最无瑕的赤子之心。

  他错过了一个少年人最真挚的爱意。

  他缩在地毯上,额头磕着膝盖,双手颤抖着捂在胸口,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尾慢慢湿了,他把整张脸深深地藏在臂弯里,试图掩盖那些泪水。

  他连在裴醒枝面前落泪都觉得羞愧。

  眼前慢慢地暗下来,有谁走到了他面前吗?一只雪白的手搭在了他胳膊上,裴醒枝的声音又缓缓飘了过来。

  “可是你说得很对,靠我一个没念完书的笨蛋,支撑雨华确实是很累,所以我决定换个方式。”他说:“楚白秋,我们结婚吧,我把我自己卖给你。我要的不多,楚家对雨华一点点扶持就好。”

  楚白秋满眼的泪花还没擦干,他满脸惊愕的抬起头。

  走廊另一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开了,顾北知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听了不知道多久。

  裴醒枝缓缓直起腰,看了顾北知几秒钟,双眼一弯,如蝶翼般窈窈,翩翩然笑了起来。

  “顾总,别担心,你没来晚。”他的眼尾是下弯的,唇角是上扬的,眼神却是冰冷的:“我刚卖出去你最不屑的婚姻,但是还有一个情人的位置呢,我猜你需要的是这个。”

  楚白秋狼狈不堪蹲在地上向上伸手,猝然抓住了裴醒枝的手腕,张口欲言。

  可后者已经先一步、好整以暇的继续着发言:“你什么时候想肏我,都可以过来。代价也不高,顾家对雨华的一点点照顾。”

  顾北知死死的攥着门把手,脑子里一片空白。到了这个时候,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好像做什么都不对。

  裴醒枝一把攥着楚白秋的领带,他的胳膊雪白削瘦,骨骼分明,小臂上的肌肉却无比紧实,手背青筋绷紧,力量感十足。他面色分毫未变,一手抓着楚白秋的领带,力道之大竟然硬生生把楚白秋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从地毯上一把拖起,像一件货物那样被一路拽到了顾北知面前。

  “我们各取所需,大家都会满意的。”裴醒枝笑容明朗,松开领带和被领带勒得喘不上气、拼命咳嗽的楚白秋,非常自然的,一手拿起楚白秋的手,一手抓起顾北知的手,然后双掌合拢,三个人的手就这样交叠在了一起。

  他歪着头,笑得眉眼弯弯:“现在你们可以说同意、或者不同意,不同意的人自动退出协定,我会和另一个同意的人继续履约。”

  走廊里一片死寂,顾北知和楚白秋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手心一片冰凉,冷汗细细密密的渗出。

  他们浑身僵硬的瞪着对方,可是终究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一、二、三,好,没有人反对。”裴醒枝点点头。

  灯影交错,细碎的光点在他眉宇间一掠而过,明湛的眼睛藏在垂落的发丝后,忽而就看不清了,只剩下唇边的笑容盛放。

  “那么,合约成立。”他在另外两个人几乎濒死的眼神里,从容的说。

  一年后,楚氏的未来话事人和雨华资本的所有者,在楚家老宅举办了无比盛大的婚礼。来宾如云,热闹至极,其中最瞩目的,当属为二位新人递交婚戒的贵宾,顾家的少爷。

  与此同时,四川大凉山,一个名叫梁望的少年人独自乘上了前往新疆矿谷的火车。

  而距离裴醒枝在瑞士秘密签署安乐死手术知情同意书,已经四年了。

  每个人命运的火车都在既定的轨道上一往无前,区别只在于,有的人从一开始就默默地给自己写好了结局。


第60章 | 60

  【而余下的两个人,一站一坐,却好像瞬间被抽掉了骨头,在夜色里颓败于地。】

  海水仍然在咆哮,冰凉的水雾在夜晚里显得格外寒凉。但是无论是雾气的凉,还是夜风的冷,都不如裴醒枝淡淡的话语让人心寒。

  楚白秋很久没有这种四肢麻木的感觉了,上一次他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是裴醒枝把他和顾北知的手放在一起,说要来一段三人婚姻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没睡醒呢?还是应该去做个体检了?阿醒说的话,每个字他都听清了,但是为什么感觉到无法理解?

  楚白秋还在发愣的时候,顾北知已经冲了过来。他颀长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露台上宛如一头黑豹,三两下就拿起那张文件从前往后翻,哗啦啦的纸张翻动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幽凉。

  他从前翻到后,又从后翻到前,然后拎着那几张纸,讷讷的向裴醒枝道:“阿、阿醒,今天是你生日,不是愚人节。别和我们开这种玩笑好吗......一点都不好笑。”

  他甚至很勉强的笑了一下,可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裴醒枝倚在座椅里,揉了揉眉心,眼角眉梢全是倦怠:“后面那么大的章,你要不要去查一下真伪?”

  顾北知愣了几秒钟,好像在劝服自己接受现实。他毕竟不是寻常人,失态只有短短几秒钟,将文件收起来,看起来十分镇定:“什么手术......你又没生病,做什么手术。再说了,你以为你想去瑞士就能去?我不点头,楚白秋不点头,你连锦市都走不出去。”

  楚白秋好像也从这话里汲取到了力量,回过神来,下意识坐直了。

  裴醒枝的声音既轻且冷:“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玩威逼要挟那一套?我劝你收一收。顾北知。我说不想活,那就是不活了。我不能决定自己怎么生,还没法决定自己怎么死吗?安乐死至少舒舒服服,睡一觉也就过去了。你非得把我强留下来,到时候姿态太难看了,我怕你看了做噩梦。”

  顾北知茫茫然听着,翡翠色的眼眸在灯光倒映里显得神采全无。他脸上一片空白,听完了裴醒枝的话,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好像没有在骗他。

  说起来,裴醒枝好像确实几乎不骗人,他这个第三者,当初是光明正大走进他们的婚姻的。

  怎么会这样呢?顾北知觉得荒谬,他慢慢摇了摇头,依然是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呢?阿醒这些年过得不好吗?楚白秋与他虽然总是冷脸相待,可是他们一直以来不就是那种相处模式吗?他顾北知更不必说,哪一次幽会不是做小伏低,极尽讨好之能事?还有雨华,雨华蒸蒸日上,在锦市也算是异军突起。一切都这么好,阿醒怎么会,怎么会不想活了呢?

  他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语气也软和了:“阿醒,老婆,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这三年,我对你是予求予取,要星星不给月亮,我们不是一直很好吗?我到底是哪儿做错了啊......还是楚白秋?”

  他好像忽然找到了问题所在,精神一振:“对,是不是楚白秋又欺负你了!还是你在楚家过得不开心?没关系的老婆,你马上就跟他离婚,然后我们风风光光的办婚礼,以后你在家里绝对说一不二,你说什么我都听!”

  楚白秋乍然被点名,本能性就想反驳。顾北知这个贱人,插足他的婚姻,勾引他的爱人,现在还在败坏他的名声,光明正大的就撺掇他们离婚,真是岂有此理!

  可是他还没说话,裴醒枝已经先一步开口:“跟他没关系。”

  很诡异,楚白秋竟然有种自己被维护的感觉,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他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裴醒枝又说:“你俩一样烂,没必要分个三六九等,都是烂人。”

  楚白秋立马又不高兴了。

  他最恨自己和顾北知平起平坐。

  顾北知讷讷道:“那、那是因为什么呢,老婆。到底是为什么?我们这几年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他又带了一点央求,拉着裴醒枝的衣角:“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跟我说,我一定改,好吗?我真的,真的不会再和以前一样混账了。我那时候真的太年轻了,老婆,我知道自己很多事做得很不好,我会改的。”

  一个英俊迫人的男人,正当盛年,宛如野兽般雄姿英发,低声下气的拉着你的衣角,声音温醇低沉,态度做小伏低,任谁看了他那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睛,都要心软。

  可是那并不包括裴醒枝。

  他头都没抬一下:“雨华我已经委托出管理权了,所有权全部转让出去,你们不用在雨华身上动什么主意。我身上统共就留了一笔存款,存在国外,你们查也查不到,更别说用来威胁我。”

  顾北知绝望的沉默下来。

  露台上有片刻死寂,再次响起的是楚白秋的声音:“阿醒,你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可以不阻止你,但是你至少要给一个理由。”

  “不想活了,有什么理由。”裴醒枝的声音里是浓郁的倦意:“我爸不在了,诺苏也走了,剩你们两个混账,我原本以为会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好像也没有。还有三年,我不想在锦市空耗了——我其实真的很讨厌这个地方。”

  楚白秋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刺得生疼。

  原本是有机会的,原本不会走到这个地步的。这三年,这婚姻,这情人关系,与其说是裴醒枝为了挽救雨华,不如说是他想尝尝亲情之外的其他羁绊。他在这个世上已无亲人,他曾经尝试过用爱人留住自己,留住自己和世界的最后一点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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