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跑墓地去做什么?也不害怕。 霍临深低头,将人又往衣服里塞了塞。 冻了那么久,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小孩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 脸贴着一个温暖的胸膛,身上暖呼呼的,他迟钝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抱着自己走。 “醒了?”声音从头顶传来。 齐汶迟抬头,只看见这人的下巴。 霍临深抱着他,一旁的手下替他拉开车门,他带着齐汶迟钻进了车里。 车里开着暖气,齐汶迟冻僵的四肢慢慢恢复知觉,整个人趴在霍临深身上,侧头看着车窗外白茫茫的雪地。 霍临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是墓园。 车子发动,窗外的墓园渐渐缩小,直至完全消失。 齐汶迟看了很久,连霍临深把他抱下车都没注意。 一阵冷风袭来,齐汶迟缩了缩脖子,双手抓住霍临深的衣领,把头埋在他胸前。 胸前的衣服被泪水打湿。 最开始只有一点点,后来湿的那块布料越浸越大,齐汶迟抖动的也越发厉害。 霍临深停下脚步,抱着怀里的小孩,静静地由他发泄。 齐汶迟咬着唇,眼泪大滴大滴落在齐汶迟身上。 他努力控制着,却还是从喉咙里溢出一两声呜咽。 他终于忍不住,“哇”的一下放声大哭,哭的整个身子都在抖,眼前全是雾气。 屋子里的姚三频听见哭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吓得衣服都没穿好就冲出来,停在霍临深面前,看见他怀里的小孩也是一怔。 霍临深单手抱着齐汶迟,朝姚三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齐汶迟哭了很久。 哭到最后气都喘不上来,一抽一抽的。 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背,轻轻拍着,替他顺气。 眼前的湿润被擦去,泪眼蒙眬间,齐汶迟抬头,看清了抱着自己的霍临深的长相。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人真好看。 第二反应是他好想爸爸妈妈。 怀里的哭声渐渐止住,霍临深抱着他,拍着齐汶迟后背的那只手移到脑袋,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第二次听见了霍临深的声音:“不难过了?” 齐汶迟吸吸鼻子,摇头。 霍临深好像叹了口气,接着抱着他进了屋。 “你要先吃点东西,这样才有力气继续哭。”
第20章 齐汶迟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原以为身边多了个人会失眠,没想到意外地很安心,很久不做梦的齐汶迟甚至梦到了十四年前与霍临深的初遇。 联盟的支援预备在第二天下午返程。 齐汶迟是个变数。 姚三频劝他把小孩送去收容所,霍临深充耳不闻,揣着还在睡梦中的齐汶迟上了车。 回去后,霍临深让人办理收养手续,将齐汶迟养在自己身边。 可以说,渝州塔有不少前辈都是看着齐汶迟长大的。 周重行、沈知忱,还有成天赖在联盟的姚三频,一点一点看着齐汶迟长大,分化成哨兵,通过考核进入渝州塔。 当年那个缩在霍临深怀里嚎啕大哭的小孩如今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优秀哨兵。 醒来的时候,霍临深还躺在自己身边。 睡着时的霍临深看着比平时柔和很多,不再是一边笑眯眯说好一边转身就把人腿打断的霍长官。 霍临深的头发很长,小时候挨着他睡,齐汶迟总会在半夜翻身压住他的长发,将人弄醒。 头皮传来的拉扯感让霍临深沉默,本着不能吃亏的原则,他伸手,恶趣味地捏住齐汶迟的鼻子,直到人从睡梦中醒来,脑袋发懵地看他。 这时候,霍临深会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是齐汶迟自己做了噩梦,他只是叫醒他不让他梦魇。 次数多了,齐汶迟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不老实,每晚睡觉前都要检查霍临深的头发是不是又被自己压住了。 现在…… 齐汶迟抬起一点头,确认霍临深的长发还好好地在他那边,松了口气。 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本来沉睡的人睁开眼,一双手熟练地围上他的腰,头靠过去,额头抵着齐汶迟的背。 “早。”他开口,声音还带着鼻音。 “早。”齐汶迟垂头,“该起床了。” 霍临深抱着他,闻言摇头:“再睡一会儿。” 说着,就把人往床上带。 齐汶迟重心不稳,被他的动作弄得倒在床上,手再次抚上后背,轻拍着。 霍临深还有些不太清醒,头却是下意识地往齐汶迟颈窝凑,声音黏黏糊糊的:“汶汶……” 齐汶迟被他一声喊得软了半边身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吞了吞口水。 这人是真的很好看啊。 想着,鬼使神差的,齐汶迟凑上去,在霍临深唇上落下一个吻。 这一下两个人都愣住了。 眯着眼的霍临深眼睛瞬间睁大,看着眼前呆滞的齐汶迟:“偷亲?” 他的语气太过危险,让齐汶迟感到不安,手忙脚乱推开他,在床上摸索,咕咚一下掉了下去。 霍临深爬起:“汶汶?” “我没事。”齐汶迟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出了卧室,丢下一句“我什么都没做”! 霍临深看着那个身影冲出卧室,飞快窜进卫生间并迅速将门反锁。 他坐在床上,伸手,碰了碰唇。 一触即分的吻。 霍临深垂眸,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齐汶迟跑的太急,差点在光滑的地砖上摔一跤,四肢并用扒住门,深吸一口气。 这太可怕了,他两眼发直,他刚刚在干什么?被童话里的巫婆控制了吗? 可霍临深看起来更像王子,还是那种受尽宠爱,成长路上顺风顺水迷倒一大片的“别人家的王子”。 真不要脸啊齐汶迟,他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被美色迷惑的家伙! 他掬了捧冷水泼在脸上,热意消不下去。 他捂着脸,无地自容。 “叩叩。” 敲门声响起,齐汶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炸着毛,警惕地看着门锁:“干嘛!” “该吃早饭了,”霍临深低头看着脚边的毛绒绒,“还有,你刚刚好像踩到了雪豹的尾巴。” 这是真踩到尾巴了,雪豹蹲守在门口,抬起上半身,一边扒拉一边叫。 齐汶迟头皮发麻:“我知道了!” 等脚步声远去,齐汶迟才打开一条缝。 雪豹扑上去,呜嗷呜嗷地控诉,很有份量的一条尾巴甩在齐汶迟腿上,生疼。 “错了错了,”齐汶迟哄着生气的精神体,顺着毛,“休假了带你去北部雪山玩。” 雪豹才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留下一撮毛粘在齐汶迟衣服上,满意地竖着尾巴离去。 早餐是霍临深打电话让食堂送过来的,齐汶迟暗自庆幸,某位王子没有亲自下厨。 霍临深坐在餐桌旁,雪狼没收回去,追着雪豹,两只爱掉毛的大型猛兽在客厅、阳台、卧室三个地方窜来窜去打闹。 漫天飞毛中,霍临深动作优雅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侧头,吐出一撮毛。 齐汶迟蹭过去,在离他两个椅子远的距离停下,拉开座椅刚要坐下。 霍临深头也不抬:“坐过来。” 谁要听你的,齐汶迟暗自腹诽道。 过了一会儿。 齐汶迟挨在霍临深身旁,端着碗粥吸溜。 雪豹玩累了,趴在他脚边,闻着早饭的香味打哈欠。 霍临深吃得很快,咖啡喝完,抽过一旁的纸巾擦嘴。 “我让他们给你批了假。”他摸了摸搁在大腿上的狼头,“吃完饭跟我去河州塔。” 齐汶迟咽下一口粥:“哦。” 他吃完饭,正要起身去换衣服,胳膊被霍临深拉住,整个人被扯过去。 为防止摔到霍临深身上,齐汶迟双手撑住座椅两边的扶手,屏住呼吸,看着凑上来的人。 霍临深抬起脸,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早安吻。” 渝州塔开启了新一天的生活。 被霍临深从圣所挖来当苦力的沈知忱手里拿着严飞辰的报告,看看本人,又看看周重行。 严飞辰面上淡然,手悄悄揪紧了衣摆。 周重行见沈知忱左右看了半天,有些急了:“什么结果你倒是说啊。” “催什么。”沈知忱推推眼镜。 他看向严飞辰:“你恢复的不错,超出我的预料。所有测试的数据都在及格线上。” 他笑了,语气轻快:“恭喜啊,严飞辰,你及格了。” 悬着的心终归还是放了下来,严飞辰接过那张薄薄的报告单,试探着开口:“意思是,我通过考核了?” 测试之前,沈知忱就告诉他,想加入第五分队,需要通过考核才行。 “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 沈知忱补充道:“入队考核是霍临深负责,不过他这两天不在塔,等他回来估计也忘了这回事。先去登记吧。” “不在塔?”周重行问,“又去执行任务了?” “说是去河州塔谈合作了。” 沈知忱叫住往外走的严飞辰:“先别去找齐汶迟,他也不在塔里。” 周重行来了兴趣:“都不在?他俩去约会啊?” 沈知忱瞥他一眼:“话多。” “他俩都睡一块那么久了,约个会怎么了。” 从未想过未来队长和顶头上司还有这样一层关系的严飞辰:…… 这一刻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从被迫委身剧情跳到阴暗小黑屋强制爱,最终只剩下一个念头:谁和谁睡一块? 远在河州塔的某人打了个喷嚏,吸着鼻子嫌弃地摘下衣领上雪狼的毛。 犬类精神体就这点不好,掉毛。 一边想着,他快走了几步跟在霍临深身边。 河州塔在北方,温度比位于南部的渝州塔还要低,还没到冬天,一踏入河州塔管辖的区域,一片雪花就落在齐汶迟鼻尖上。 路边垫了一层薄雪,齐汶迟看着看着,起了别样的心思。 霍临深穿着大衣,长发散在背后,不紧不慢地在街道上走着。 “霍临深!” 他停下脚步,回头。 一个雪球打在他身上,碎成渣渣掉下去。 齐汶迟手里还抓着一个雪球,见霍临深看过来,忙挥手扔过去。 霍临深往旁边一躲,雪球落了个空。 他无奈地看向齐汶迟:“别闹。” 手里的雪球随意丢在一旁,齐汶迟把手埋进大衣的兜里,缩着脖子跑回霍临深身边:“好冷!” 霍临深等着他过来,从大衣里掏出暖水袋塞进齐汶迟怀里,手捏了捏他的后颈肉:“不要乱跑,等会儿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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