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粒退烧药,头倒是不疼了,嗓子却疼得厉害,是感冒了。 封期对于治病的方法就是先吃粒药,然后运动一通,出身汗,在家里总是会吵到别人休息,他就又跑去俱乐部。 胡乱发泄了一通,汗出了一身,脑子却越发晕了。 迷迷糊糊出门,竟然看见了越之琼。 他定定看了两秒,才恍惚明白这不是幻觉 隔着暴雨,雨珠又大又急,打在伞面上都砰砰响,视线就穿过水汽撞在了一起,一瞬的怔愣,又故作冷漠地移开。 越之琼瞧见封期躲避的动作,无奈笑了笑,漆黑的伞柄有些沉重,他握着那柄伞,一只手托了托怀里的狗粮,也准备离开。 余光中却瞥见封期的身形晃了晃,伞面也随之倒下,暴雨浇了他一身。 隔得不远,越之琼能听见他一声声地轻咳。 走近了,才发现封期脸上是不正常的红,越之琼用手背欲探他的体温,却被躲过,他耸了下肩,歪斜着站在旁边看封期捡伞。 等到人又要走时,才终于出了声。 “封期,我以为我们还能做朋友,过去那一个月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越之琼说。 封期转过了身,他今天没戴眼镜,漆黑的眼眸因为生病的原因有些水光,但并不柔软,反倒像是冬日里的冰湖:“我也以为我们相处得很好。”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愿意继续了呢,我们说好了三个月的。”越之琼又说,在他未曾意识到的地方,他其实很想和封期继续下去。 封期好像很深地看了他一眼,话语不复过去的温柔:“三个月是恋爱,不是三个月替身。” “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封期你不能都到现在了,才突然介意这件事。”越之琼不喜欢这样的封期,因为在他的视角中,“替身”的事他从未隐瞒过,甚至宋明清一开始介绍他来不就是因为长得像吗,既如此,这人就是出尔反尔,还要倒怪他一把。 封期没有回应他的话,声音被雨水冲刷走,只留下越之琼还未合上欲再说些什么的的嘴唇。 终究,更难听的话没有说出口。 而封期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下。 越之琼看了会,心里不起眼的角落处泛起细细密密的酸痛,不明显,很快就被他忽略过去。 他回了家,刚一开门,萨摩就在门边朝他扑过来,一条中型犬摇着尾巴围着他转的样子倒是可爱。 越之琼坐在地上,环着他的脑袋,去逗它。 他想起遇见萨摩的时候了,萨摩是他和封期一起遇见的,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身边也有了许多与封期分不开的东西。 烦闷的心情比台风天还要难受。 好在还有个宋明清,这人一连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说是台风天气太过危险,不宜上班。 越之琼管不了他,任由他一天往这里跑个两三次。 可能是情绪表露的太过明显,宋明清终于忍不住建议:“要不,我再帮你找个替身?” 越之琼扶了扶额,和宋明清说这些话永远透露着一股子不靠谱:“哪里就能找到那么多长得一样的人,淮岷市小得很。” “怎么不能,我看封云尘不也是大众脸嘛,这多好找。” 越之琼没再回他,跟个脸盲说这些实在是说不到一起去。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如宋明清所说再找一个呢? 越之琼摇摇头,不可能的。 不说他已不再喜欢封云尘,只说封期,他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 心里仿若还有一种隐秘的思绪,好像在说封期是不一样的。 可更多的依旧是对于封期转头就因为“替身”的事而发难的不爽,他和宋明清本就无话不说,宋明清又挑起了话题,于是发泄般得将方才的事说了个干净。 说完话,心里舒服了许多,也不那么在意了,似乎再遇见封期,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装作完全没认识的不在意模样。 倒是宋明清听完后摸了摸下巴,他直觉有哪里不对,从一番话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出了重点,把啃了一半的西瓜放下,认真说道:“越小琼,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真的不知道替身的事呢?” “怎么可能?”越之琼下意识就反驳:“不是你介绍的嘛,上次你同他说好久不见,也没见他解释。” 宋明清竖着手指摇了摇,一副早有经验地说:“你不懂,我认错了人,他懒得解释,多简单的道理。” 他是个脸盲,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发生了无数次。 越之琼觉得世上不会有这样巧的事,但在他这里,有什么问题,第一反应就是他又认错人了。 他拍了拍越之琼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别想了,你要真这么在意,明天去那个咖啡店问问不就知道了,要是他在那打工,那就是他出尔反尔,他要是不在,那就是我认错了人。” 越之琼抬眼看他,沉默着没说话。 事实上,他心里已经认同宋明清说的话了。 隐隐有个声音很确定地告诉他:封期不会是那样的人。 或许真的是他们弄错了人,平白将封期卷了进来。
第26章 越之琼按着宋明清给的地址去了那家男仆咖啡店, 这家店在城南,路程有些远,他揉了揉因为久带耳机而发痛的耳朵, 站在店门边, 却不进去。 胡桃木的门前挂了只黄铜铃铛,正值台风季, 那只铃铛一直响个不停, 有些吵。 越之琼撑着伞, 伞面上的雨珠多到连不成线, 大片大片滑下, 这样的天气, 打伞已经做不到防护。 吱呀一声, 门从里面开了,原来是他站的太久, 侍应生开始奇怪。 他一双眉从站在这里开始就没松开过, 他好像着了魔,不然怎么会大雨天, 跑这样远就为了问一句话, 他想转身离开, 却又迈不开脚步。 毕竟,来都来了。 这是句很有魔力的话,当越之琼想起的时候,仿佛此刻转身离开他会成为一个傻瓜。 咖啡厅装修得很有情调,属于复古风,兴许是下了雨, 生意不太好,他一走进, 所有侍应生都朝他看了过来。 越之琼手点了点桌子:“封期在吗?”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叫封期的。”为他开门的男人笑着和他说。 果然,越之琼扫了眼四周,一眼便将所有人面容看过,最终停在其中一人脸上,那个人长得和封云尘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轮廓,或许,这个人才是宋明清真正介绍给他的。 他看的太专注,那人误会了什么,愣了下朝他走过来。 越之琼觉得他和封期一点也不像,封期更为内敛,许多时候,他不会主动说话,只会用眼神微微示意,他总是沉默斯文的,说话时低沉的声音很温柔,越之琼曾开玩笑说他的声音可以讲故事助眠。 越之琼转了身,雨丝毫没停,风反倒越来越大了。 伞已经撑不住,刚一撑开,伞骨就被吹的反折过去,雨下的又大又急,他站在屋檐下,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来时心中已经有预感封期不是宋明清要介绍给他的人,可他还是来了。 此刻,确认过了,又该如何? 和封期解释清楚,越之琼在心里思索着是否有这个必要,如果封期不再是“替身”,那他们之间又该是什么,朋友,还是……爱人? 思索地太过着迷,脚步声没有听见,直到一道很高很高的身影站在他的身侧时才回过神。 越之琼抬头,是封期,真的很巧。 封期的病还没好,说话的声音有着重重的鼻音,连呼吸都粗重起来,穿了一身黑,脚上的靴子带着泥土,像是刚从山上回来。 封期只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不带有熟悉的温润:“你没收到信息吗,台风要来了,尽量待在家里。” 越之琼打开手机,手机静了音,的确有消息通知。 他扬了下眉,说:“你怎么在这边?” “路过,我送你回去吧。”封期说着掏出车钥匙,他说着话朝越之琼身后的咖啡厅里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瞧见那个与他有些相似的男人。 封期挑了挑一边的唇,笑容带着讽刺。 越之琼注意到,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解释:“他是宋明清之前给我介绍见面的,就是我们见面的那一次,我以为你是他。” “我知道。”封期说完,走到车旁时又说了一句:“你不该和我解释这些。” 他说的很轻,声音被雨声掩过,让人恍惚觉得是错觉。 越之琼坐在副驾驶坐上,车厢内有很清浅的蔷薇花香味,一路都很安静,他闭着眼满脑子都是封期的话。 不是不用,而是不该。 这句话让越之琼心绪久久不能停下,连惯坐车时感到的不适都未曾影响到他,直至—— 车停下,到了。 越之琼睁开眼,封期目视正前方,两人视线没有交点。 想了又想,他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封期,替身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以为你是宋明清介绍来的,知道替身的事。” 封期终于转过了头,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如窗外的天空如出一辙,正酝酿着一场大暴雨,幽深又似海洋,越之琼觉得自己正处于一搜小船上,被风浪拍打的摇晃。 “越之琼。”尚带着病气的声音更显低沉,也比从前更凶狠。 越之琼眨了眨眼,右手不自觉握上车门,下意识便是要躲避后退。 但封期的目光犹如锁链,将他牢牢定在那里:“你去那家咖啡厅做什么?” 越之琼不喜欢被动的感觉,会让他觉得生死都不再由他掌握,像是应激反应,每每陷入这种窘境,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扬起笑,标准的,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笑。 心尖在轻轻颤抖,手抓的越发紧,却还是口中不着调地说:“这么凶?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以为你在那里工作,所以去找你啊。” 封期的身体压得越来越近,炙热的呼吸喷打在他的颈侧,鼻腔之中都是他身上清爽的薄荷味道。 越之琼呼吸停滞,他能看清封期鬓边的短发上有几滴未干的雨珠,那滴水珠因为动作终于滑落,落在他的手背上。 很凉,越之琼缩了缩手指,嘴角的笑越发的完美:“离得这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亲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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