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南有岁咽下最后一口,立刻反驳着,他摆摆手,说道: “我不是因为难吃才哭的。” “那是因为什么,让我来听听。”齐钰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 儿童时期总有疾病高发的时期,在身体健康这方面,南有岁是很少称得上幸运,别的小朋友感染上了流感,他必定会被传染上,嗓子疼了一天之后就是高烧。 生病时期的肠胃会变得脆弱,白天的时候没胃口,夜间的时候饥饿感灼烧着胃,江应浔只能尝试着给他煮粥,可惜他并没有任何经验,完全是靠着自己的猜测在厨房进行一步步操作的。 南有岁烧并没有完全退下去,脑袋都是晕乎乎的,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江应浔身边绕着圈,好像在施展什么儿童魔法一样。 折腾了很久,在南有岁满怀期待的状态下,厨房发出了夸张的“砰”声,好在没有什么实际的危险出现,最后也算是完成了煮粥任务。 卖相很差,南有岁抱着碗,江应浔还没来得及提醒他会烫,南有岁眼睛一闭就喝了下去。 过高的温度刺激着他的舌头,闭眼黑暗中又出现了厨房发出动静时候的场景,再加上生病时身体时不时出现的不适感,没有任何前兆他就哭了出来,哭的时候还抱着碗,都忘了把它放在餐桌上。 “妈妈。”他一直呢喃着这样的称呼,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他的安全感增添很多。 江应浔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看着一锅像不明生物的锅,他沉默着想把南有岁手中的碗拿下,结果他就是不放下,甚至还喝了一口。 “不好喝就别喝了。” 南有岁摇着头,声音支离破碎, “不行,这是哥哥给我煮的粥,不能浪费。” 他的脸上挂着泪水,睫毛变得濡湿,眼睛周围红红的,肿了一些,眼泪都滴在了颈侧,看起来狼狈又虚弱。江应浔先将他脸上的泪水擦掉,把握着力度拍着他的后背,小心着以防把他拍吐了。 “可是我还是好饿。”南有岁不死心地又喝了一口,嘴微微撇起一些,看起来很是委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应浔,时不时由于哭泣后遗症抽噎一下。 “你先上去,我重新再煮一次,很快就好。”他扶着南有岁上楼,让他缩进被窝里,本来以为南有岁会拒绝,但他很听话地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还闭上了眼睛,像是真的要准备睡觉了。 江应浔离开了几步,放心不下还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猝不及防对上南有岁睁着圆圆的眼睛,眼睛里还有未干的眼泪,眼神粘在他的身上,像强力胶水一样。 被抓包了,南有岁立刻紧闭了眼睛,但睫毛还在颤动着。 “坚持一下。”却在想到南有岁那直白眼神的时候还是心软地问了一句: “自己一个人行不行?” “嗯。”南有岁用力地点了下头,眼睛依旧闭着, “我会等哥哥回来的。” 有了失败经验之后,江应浔学习地很快,虽然煮出来的和精致沾不上边,但勉强算得上能喝,南有岁又喝了整整一碗半,不再感受到饥饿的他睡得很安心。 南有岁避重就轻地简述一下了事情,没有提到自己生病的事情,三言两语就讲完了。 齐钰整理着包包,开着玩笑对江应浔说道: “看来对于做饭方面,你并不是天赋型,其实是努力型啊。” “我们岁岁开发了你的潜能之一,太好笑了。”齐钰的笑点很奇怪,她笑了好几秒,抬臂看手表的时候发觉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她收了自己的表情,轻轻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着急道: “文件忘楼上了,待会送完你们正好拿过去交一下,你们先等会。” 楼梯下,南有岁拎起书包,对着江应浔又重复说了一次, “真的不是因为难吃才哭的,是因为……” “我知道。”江应浔回答。 总的来说,江应浔做饭的次数并不多,毕竟他们学习任务都很重,平常又都在学校里吃,周末的时候也会有阿姨做饭。 江应浔偶尔会做饭几次,基本都是为了满足南有岁的需求。南有岁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应浔的厨艺变得越来越好。 谁也没想到久远以前发生的事情突然就在现在被提了起来,奇怪的是,他们谁也没有忘掉这些事情,反而是记得清清楚楚。 就像是将这些画面刻印下来一般,只不过底板是个人的脑内回忆。 窝在一旁的Jovan缓慢地走过来,它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只活泼又顽皮的年轻狗狗了,光阴一晃而过,它也变成了狗界老者,精神恹恹的。 “小温今天也辛苦了。”南有岁蹲下身,和它照例进行着灵魂交流,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帮他顺顺毛, “这周末再抱你出去晒太阳,在家里记得乖乖吃饭。” Jovan呜咽了一声算是回应,缓慢地走了几步,由于年老导致腿部关节并不灵活,南有岁看着它这样,情不自禁就和之前它的模样做了对比,怎么说也是看着它一路长大直到衰老的,他很是难过,差点眼眶又要红了。 “我先去上学了,回来陪你玩。”南有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Jovan身上,都没注意自己在不经意间移动到了橱柜的地方,起身的时候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被柜角磕到的地方最为疼痛。 下意识咬着下唇,他向Jovan摆摆手,准备背起自己的书包,像是瞬间痛觉被剥离了一样。 “撞到伤口了吗。”江应浔问他,他刚才杵在门口换鞋,回过头就看见南有岁撞上了橱柜。 “没有,这次撞到的是另一边,没什么事。” “伤口也要讲究对称?”江应浔走到他的身边,将他要背上的书包截了下来,问道: “新伤叠旧伤,你真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南有岁知道江应浔是在关心他,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在自己的后腰,可惜是他努力扭头也看不全的程度。从感觉上说来,的确是比昨天好很多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他掀起校服。 “哥哥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已经好很多了,不用担心我,我都快十六岁了,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南有岁朝着大门口走去: “明洋和我说上个暑假他去了H市游玩,就他自己一个人,迷路在荒郊野岭的时候还差点被出租车司机坑了身上全部的钱,这样一对比,他真的很独立,不仅是学习方面,生活方面更是。” “他和你说的事情还挺多。”江应浔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并没有看向他。 “他的性格很乐观,是个活宝,和他一起玩的人都很喜欢他。” 对于南有岁的评价江应浔没有太过于在意,他偏过头问道: “你想去H市玩吗?” 南有岁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 “也说不上想不想,去也可以,不去也行,但要是去的话,我还是更想和哥哥一起去玩。” “不是说想要学会独立。” “这也不冲突。”南有岁的眼睛亮亮的, “要是离开了这么多天,我会想哥哥的,哥哥应该也会想我吧?” “谁想去H市玩?”齐钰精致的耳钉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光,走起路来很是干练,说道: “想去的话翘几天课,我带你们去玩啊,正好这两周我都在国内,就当是带你们出去散心了,平时一直学习不累吗?” 打开车门,三个人坐了进去,安静的车内刚开的凉气渐渐扩散着,齐钰转动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后面的两个人。 “离中考的时间不远了,统考的频率很高,这个时候出去游玩并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江应浔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我这不是怕你们学累了,”齐钰戴上墨镜遮光, “你就差点把说我不靠谱写在脑门上了。” “不是,”江应浔否认, “考完之后可以考虑。” “行行行,你们说了算,岁岁你觉得呢?” “我同意哥哥说的话,而且我们班主任很严格,他连一天的假都舍不得批准,请假干什么都要问得明明白白。” 校园门口聚集着一大群奔跑的学生,都在卡着校门关闭的点,摆起的时钟表客观地按部就班前行,机械声敲打在学生们的胸腔,让他们停止不了跑步的动作。 “这么夸张,才几点啊就要关校门,路上小心点,宁愿迟到也不要摔倒,听见没?”齐钰半摘下墨镜对从后门出来的两个小孩说道。 “知道啦齐阿姨,我们会小心的。”南有岁被挤到人流之中,告别的话完没说还,他就进入了漩涡之中,顺着其他学生的脚步一起向前。 无意推搡间,南有岁环顾了下四周,忽然发现找不到江应浔了,但此刻他只能专心走自己的路。 “平时让你们早起十分钟,这样就可以避免掉多少麻烦?非要卡在最后一刻进校,还在吃早饭的就先别吃了,知不知道还有很多同学现在都没吃饭,你是想拉仇恨吗?”年级主任拿着喇叭站在门口,差点被挤倒,抽出一天过来检查进校情况,结果就看到这种浮夸的进校场面,把他气得嗓门都大了不少。 周围同学们的道歉声和笑声此起彼伏,南有岁视野之中终于捕捉到了熟悉的背影,身影很高,很容易就被注意到,南有岁想喊他,但觉得在这么多人之中叫人也太尴尬了,还是闭了嘴。 “嘿同桌!”明洋拍了拍南有岁的后肩,说道: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卡点进来呢,没想到还有你陪我,那我就放心了。” “哦对了!能拜托你帮我个忙吗,昨天董班让签的通知书待会你帮我签一下,随便签就行。”明洋挣扎着从书包里抽出通知书,顺手拿出一支笔递到南有岁的手中。 “可以,签什么名字?”南有岁问道。 明洋罕见地怔了一下,话说得很快,就像是刻意在避免这个名字一样, “明辉,光军辉。” “签好了,你看看行不行。”南有岁递给他。 “很好,谢谢了!”明洋简单瞟了一眼就将通知书收了回去。 通知书就是简单的安全事项提醒,并不带其他什么成分,一般情况下家长都是会签名的,又不是像成绩单那样值得隐瞒。南有岁的好奇心升起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这是别人的隐私,他不能过问。 道路变得宽阔,分叉口处学生们都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呼吸都畅快了不少,因为怕迟到,南有岁都对跑步这项运动熟稔了,喘息也没有之前那样激烈,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忽然就看见了明洋胳膊上的一道伤疤,看起来很新,像是才伤到不久。 还蛮长的。 “你受伤了?”南有岁问他。 明洋下意识就把那只胳膊收到了自己的后背,无所谓地说道: “哦你说这个,被门框划到了,我都差点没注意到,也就你眼尖能看出来。” 南有岁点点头,并没有怎么信。 “麻烦大家把通知书交上来,别偷偷睡了,睁睁眼,赶紧交上来我还等着背书呢。”学习委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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