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有教务的老师走过。班里安静下来,起哄声渐渐小了,只剩下哗啦啦的翻卷子声音。 我拿着自己的卷子给大家对答案,说了些思路,又顺手征用了我同桌的错误百出试卷,扯了几个易错点,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试卷很快便讲完了,剩余时间闲着无聊,干脆让大家自由复习古诗文,拿起语文课本随手一翻,是我很喜欢的春江花月夜。 我突然又有种时空的恍惚感,好像透过了十几年交错百态的时光,十八岁的叔叔与同龄的我相识,彼此之间的默契化为一张薄薄的课文书页,而人生的江月照拂着送往迎来的过客。 不知叔叔在家……醒了没有,会不会难受? 临走前,他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我把早餐、杯子和热水都放在了他的床头,不知他有没有吃点东西? 在我的胡思乱想中,下课铃骤然响起。同学们呼啦啦围了我一圈,有的夸我牛逼,更多的是问我叔叔的身体健康。 不太健康。我强奸了他一晚上,把他日得起不了床。草,我他妈真是个畜牲。 我敷衍过去,打着哈哈,一上午相安无事地过去,又迅速从学校食堂买饭回家。 途中路过一家药店,我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走了进去,提着兜,被售货员数落着出了门。 —— 把午餐放在桌上收拾好,我径直去了卧室。叔叔仍然蜷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像是窝缩在巢穴里的、失去安全感的幼崽。 床头的早餐一碰没碰,水倒是喝了两口。他的枕巾上残留着未干的水痕,大概是上午清醒时又哭过了。 “叔叔,你醒了吗,要不要吃饭?……午饭我买回来了,我端过来喂给你,行吗?” 他没有回我,我凑近了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悠长、均匀,像是经过一晚上痛苦不堪的折磨,终于寻到了一隅安静的片刻。 我不愿打扰他,食如嚼蜡般吃了饭,把汤水放进保温桶,饭菜放到保温柜。做好了一切,我又走到他屋前,刚推开门,听见他轻轻叫了我一声:“小野。” 他醒了。 “叔叔,对不起。”我低着头,心脏像是被利爪揪起,内疚感扑面而来,“十二点多了,你吃午饭吗,我端过来……” “不用了……”他的嗓音很是沙哑,他哭了一晚上,被我顶得断断续续地叫,又没补充多少水分,身子自然受不了,声音都几乎听不出是他本人。 “小野,你先去休息吧……你昨天也没怎么睡,下午还要上课呢……” 他依旧是裹在被子里,脑袋露了出来。凌乱的发丝被泪水粘在脸上。他的脸颊被硌出几个红色的印子,殷红的唇瓣上破了几个口子,是被我咬破的。 我看到他强忍着不适支起身子,但又禁不住抽了口气,像是扯到哪处痛苦的区域,睫毛不住地颤抖着。 可他都这样了,却没有骂我,没有对我失望透顶,没有对我不理不顾,还要关心我的学业。 我站在门口,不愿离开,目光灼灼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如果他让我走,那我…… “对了,小野……你下午放学,如果有时间,能不能……不,还是算了。” 我看着他低垂的眼眸、受伤的神色,忽地意识到些什么,拿出方才进药店买来的一盒,郑重地递给他:“叔叔,你是不是需要这个。” 毓婷,72小时内紧急避孕药。昨天他对我射进他里面反应那么大,那他的体质大概率可以怀孕。 他没有做声,静悄悄的接过,拿起桌面上冰凉的水就准备吃。我一把夺去杯子,给他倒上热水,重新递到他手里:“对不起。” 他的睫毛眨了眨,咕咚一声咽了下去。顿了下,哑着嗓子对我说:“快去休息吧,记得定闹钟。” 我看着他缓缓地躺下,又拉上被子,转了个身不再面对我。 “叔叔,你吃点饭,不然你身体会受不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执着,我站在他床前没有动,看他凌乱的发丝扑散在浅色的枕头上,黑色的线条像中性笔挥洒的墨迹。 他的声音很浅:“不用了……你休息吧。” “不行,一会饭就凉了,我去休息的话,没有人给你热饭。” 他又不肯理我了,躺在床上幼稚地装睡。在我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他又像乱了分寸,被子下的轮廓变了几个动作,最终像是认命一样,叹了口气:“……我一会自己去。” “不行。”见他坚持,我心中有种郁郁不得的火气,斩钉截铁道,“你的身体受不了。” 他像是想要证明自己,轻轻动了动,细瘦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企图靠自己坐起。 只是他很轻易就失败了,在支起身子时,他的腕子摇得厉害,又不知牵连到了哪处神经,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我扶住他,在他后腰垫了个枕头,又抱了被子垫在他身后。 “我给你盛饭,你别躺下了。先吃饭,好不好……” 他仍旧不愿理我,虚弱地靠在后方被子上,垂着眼帘,我只能看到他的睫毛也在低垂,小幅度地轻颤。 在我走出门的一瞬间,我听到他“嗯”了声,几乎细不可闻。 …… 冬天的饭菜变凉速度是出乎意料的快。在我重新热好,给他用托盘端过去时,他仍保持着原来仰着的姿势,又快速却吃力地抬起胳膊,在脸上抹了下。 水迹在布料上洇开,他终于肯抬眼看我,声音也带着虚弱:“放桌子上吧。” 我放在桌子上,又从角落找了个床上桌,把饭菜摆在他面前,拿起勺子。 “张嘴。”我说。 “别!”他终于有了些烟火气,音色中染着情绪,“你给我,我自己来……” 我把勺子给他,自己又拿起筷子,夹了些菜送到他唇边,“叔叔,吃点这个。” 他不愿张嘴,却拗不过我,柔软的唇瓣颤抖着张开,我把菜小心翼翼喂到他嘴里,看他缓慢地咀嚼,又缓慢地咽下一口汤。 我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吞咽的举止仍是端庄中带着疲惫。他终于肯吃东西了。虽然不多,但勉强进了些汤水,补了少许支撑身体运作的糖分。 大概是怕耽误我的睡眠,他没吃几口便顿住,又去催我赶快休息,下午好好上课。 我说好,下午…… 我卡住了。依照他的身体状况,连直起身子都难以做到,可他若是一会又饿了,或是去厕所,又该如何来照顾他?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犹豫,分明是虚弱至极的身子,竟强撑着摆出师长的姿态,哑着嗓子道:“小野,你……不能留下,你去上课。” 我还想说什么,可我看到他摇了摇头,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执着。他的眼眶仍是红的,哭了整整一晚上和一上午。我对他做了这般错误的事,可他还在为我好。 他曾经说过他以我为荣。我不能让他再次失望。 “好。”我说。 …… 我静悄悄地给他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打开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我几乎不会主动联系的人。我深呼吸了几下,终于下定了决心,按下拨通。 对方该是已经午休了,隔了一会儿才接通电话,父亲低沉的嗓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喂?垂野,怎么了?” ---- 修过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那种微博整理文包的小可爱,如果你愿意帮我整理文包,记得帮我替换掉原章,谢谢!
第37章 往事 我拿着手机,却几乎握不稳那轻薄的重量。父亲大概是被我吵醒,却没发作,只是又问了我一遍:“垂野,什么事?” “对不起。”我说,“我伤害了叔叔,他现在状态很不好。你如果有时间,能不能来看看他。” 他就这么脆弱地痛苦地蜷缩在小小的被子里,像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像。是我害他至此,我是迷奸他、又强奸他的畜牲。 可他没有发作,没有对我露出哪怕一点创伤的情绪,他甚至都不会告诉我父亲,只想一个人担下来,静静地舔舐腹中的创口,然后……继续保护我。 他都被我伤害到这种地步了,还在以我优先、还在关心我的学业、关心我的前程。他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对我这么好,我却……连留在家里照顾他,都做不到。 我只能找我父亲。我讨厌对方,可现在他是唯一的解。 “行。”父亲说,“稍等,我收拾一下这就过去。” 我听到父亲迅速安排助理下午的工作,又忽地站起来没挂电话,对我补了一句:“你一会先去上学。” 父亲大概没猜出来我做的错事。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像是看惯了世间风雨的掌舵者,一切的困难在他面前都迎刃而解。 我忽地想到叔叔日记中,生母对父亲的评价是不负责的丈夫。似乎岁月在一个人的脸上留下的不止是风霜,还有蜕变,有磨砺,有焕然一新的成长。 在那一瞬间,我很想长大,想变成一个大人。想遇到事情的时候不会被叔叔当成需要保护的孩子,不会无措地求助长辈,而是能像长风破浪的水手,担在风雨中笑傲挫折。 …… 晚自习之前,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电话那头似乎有叔叔的声音在劝他,他压抑着怒气没发火,只是冷厉地通知我:晚自习后他会叫司机来接我,今天晚上自己在奶奶家住。 我问,叔叔现在怎么样,我还能回去吗,我想看看他。 他嗤了一声,挂了电话。 李霁见我情绪不佳,过来安慰我,非要拉着我去操场跑圈。 跑到一半,李霁说,他不敢提交第二篇作文了。听说如果是进了决赛的省一等奖作品,初稿会被贴在学校公告栏上。 我说,一起写新的吧。 李霁吓得跳起来,嗷一嗓子传遍了操场。他问我是不是疯了,我写了这么久,竟然要弃稿? 我坐在花坛边的台阶,抬起头,缓缓看着月亮。李霁也一块坐了下来,隔了很久,闷闷地对我说,他连月亮都没有和白芷一起看过。 我说我看过。看见对方一脸菜色,我意识到语病,连忙补充道,和我的心上人看过。 李霁叹气,我也叹气。我们度过了一个失落者联盟的晚自习,走出校门时,我精准地看到我父亲的迈巴赫。 车门开了,下车的并非是司机大哥,而是我父亲。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身形高大,眉心皱着,是印刻的岁月风霜。 “爸。”我走过去。 “坐后面。”他说。 我进了车,副驾驶空空荡荡,但椅背的弧度并非是多数人喜欢的后仰,而是接近七八十度角的直立。叔叔常年坐办公室,他每次上车都喜欢把靠椅掰直,保持着挺拔的姿势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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