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硕没忍住火拎起贾伟的皮夹克领子使劲将人往墙上一摔,“贾伟你够了!你他妈赌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算什么东西今天来我家!” “你敢打我!我是你哥!离了婚你跟着你这贱人的妈,不愧外面的野种!” “去你妈的!”祁硕想都没想朝着他的大腿狠劲踹了一脚。 老太太看着外孙被打撇下梁春华蹒跚着步伐拦住祁硕,又哭又闹地喊着:“你不看我的面子,你也看你爷爷面子!他是你哥!你爷爷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而一旁的梁春华哭了一会后突然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贾伟和老太太一人一嘴还在对着祁硕骂骂咧咧。 突然的梁春华蹲在原地打起了自己的脸,然后放声不停大笑起来,她的声音如利剑般扎透所有人的耳膜,每一个笑声像寒天的冰锥往地上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事发过于突然,祁硕只能不明所以甩开贾伟过去看她,他努力把梁春华从地板上搀起来,“妈!妈!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妈!” 梁春华没有理他,整个人的重量压在祁硕身上站起,止不住地开始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妈!妈!” 贾伟见此幸灾乐祸起来,“疯女人疯了哈哈!活该!拿了不该拿的钱!你们两个活该啊!” 祁硕已经愤怒地说不出话了,看见一旁窗台上立着的拖把棍,顺手抄起不管不顾地开始往贾伟身上抽。 又抽又踹,贾伟护着头结结巴巴地喊着:“报警,我要报警!” 祁硕手里的木棍指着贾伟的脸,“报啊!不是要钱吗?警察来了我给你!” 奶奶试图拦住祁硕的胳膊,祁硕伸腿踹了一脚贾伟的肚子。 “我造了孽啊!造孽有这么个畜生的孙子!你爷爷在天之灵得多心寒!” “你闭嘴!都滚!赶紧滚!”祁硕拿着棍打开房门,拽着他们的衣领硬生生赶了出去。 而后祁硕赶忙上前查看梁春华,她还在喘不上来气地大笑着,祁硕着急地摸了摸她的后背,“妈,你怎么了?” 梁春华大力地一把推开他,“滚开!” 祁硕整个人都是懵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试图掐住梁春华的人中,梁春华手悬在半空中推开他。 祁硕的心脏在跟着笑声颤抖,这尖悦的声音持续了整整十多分钟,梁春华才大口喘着气停下。她两眼发直呆坐在沙发上,脸上布满鼻涕与眼泪。 祁硕帮她擦干净轻声询问着:“妈……怎,怎么了?” 梁春华没有应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呼吸粗重不停喘着气。 又过了十多分钟,梁春华才缓缓开口,“我头晕,你扶我去房间。” “好。” 林琛下飞机关掉飞行模式第一时间给祁硕发了条消息:[落地了。] 万梓旭开车来的在机场外等他,林琛打开后备箱将行李塞在里面,坐在副驾驶上。 “安全带。”万梓旭提醒。 “好。”林琛系好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只有满屏的广告,祁硕一直没有回信。 万梓旭看着林琛这副盯着手机望眼欲穿的模样,问着:“玩咋样?快一个月了。” 林琛随便应付一句:“还行。” 一辆银白色奥迪驶出机场上了高速,五点多的天际已经全部黑透。 “感觉你胖了。”万梓旭说,“下颚线再吃两顿就成双下巴了。” “有那么严重吗?胖了吗?” “脸上有肉了,养得还挺好。没上称啊?” “没。”林琛摇下车窗看着后视镜的里的脸捏了两下,手感是多了一点丰满,“还是那么帅。” 一股冷风灌进车窗,林琛立马关上窗户。一直没等到祁硕的回信,他装好手机,才记起来正事,问:“对了,我叔到底咋整的?” “亲外甥,回来坐车上忙着谈恋爱愣是才想起来。”万梓旭握着方向盘转动半圈笑着打趣。 “我这不……特殊情况吗!”林琛有些扭捏地解释。 “蹦完极从高台上下来时,没踩稳从楼梯上滚下来了。他那胳膊你也知道,之前滑雪就已经摔过,直接骨折。”万梓旭嘱咐着,“待会去了你少说两句,这会子正委屈着呢。” “这小老头,他还委屈上了。” 万梓旭直接送林琛来到医院门口,林琛拎着祁硕买的吃食进了住院部,万梓旭开车回家里取老莫晚上要吃的饭菜。 林琛跑着上楼找到病房,三人间的骨科病房里,一人吊着一条石膏腿。与众不同的是老莫夹在两个小孩之间,一把年纪显得格格不入。 “给您拜年,活着呢。”林琛上前敲了敲石膏,“梆梆”。 老莫一脸傲娇,“那可不。” 林琛又笑着敲了两下胳膊的石膏,戏谑着说:“你还挺骄傲,疼吗?” “你他妈敲木鱼呢!没得玩坐一边去!”老莫伸手要拍林琛后背,林琛巧妙躲开。 “别他妈折腾,再折腾给你绑成木乃伊!” “不疼!我很坚强的!”老莫语调升高。 “哼,那就行,一把年纪在这里绑个腿丢不丢人。”林琛将手里的吃得放在床头柜上。 老莫眼尖地眼神跟过去,“什么啊?好吃的?” “嗯呐,祁硕让我大老远带的吃的。” 老莫单手摇起床,林琛连忙制止,“你别瞎动!迟早都能吃嘴里。别动,我给你摇床。” 老莫坐直身子后,掏着塑料袋翻看着。 林琛将袋子拎到他面前,挨个口味解释着:“是各种饼。这个玫瑰味的,这个椒盐的,这个原味的。我感觉玫瑰味的最好吃。” “哎,好,我尝尝,我尝尝。”老莫盯着袋子眼睛直放光,指派着林琛,“你把它放那个碗里,切碎点,我用筷子夹着吃,不然不方便。” “馋死你。” 林琛切好后老莫夹了一大块塞嘴里,他边嚼边点头:“就是那个味!我有十几年没吃了!” “你以前吃过吗?”林琛问。 老莫边嚼边回味起以前,“我年轻时候没钱,但爱玩,坐火车穷游,走哪停哪。有次随便下了车在一个小地方转悠,也是一家回民店,就卖这个。那给我香完了!我走得时候买了好几个,这东西出了西北你再见不着。” “我也吃了,是很香。” “还是我这干儿子靠谱。”老莫夸了祁硕一句,然后他咽下口里的馍抬眼审视起林琛。 “吃就吃,你看我干嘛!” 老莫眼神仿佛早就洞穿一切,“祁硕现在不只是我干儿子吧?” “什么?”林琛没反应过来。 “别想瞒我,梓旭说你回同学家过年了,你都不跟我过年跑同学家去了,你以为我傻吗?” “我怎么跟你过年!你不是蹦极就是跳伞的!” “别打岔!那男的,是你对象吧!” 林琛舔了下湿润的嘴皮,点头承认:“嗯。” “嘿,我猜得真准。放宽心,别焦虑。我这老头思想开放,这几年游山玩水的什么没见过。只要你们好好谈,我不干涉。那小子人实诚,我挺喜欢。你别辜负人家,但他要是辜负你,我第一个帮你扇他。” “文明社会,不打人。”林琛忍不住笑一声,再次点头,“嗯,谢谢叔。” 梁春华休息后也没安静,她在睡梦中又惊醒两回,没再笑,只是突然尖叫一声。 祁硕就守在客厅里,仔细听着卧室里的一举一动。 晚上十点多梁春华才彻底睡熟,祁硕回了卧室打开手机,除了浏览器的广告只有林琛给他发了一大堆消息。 16:08-落地了。 16:41-旭哥来接我了,现在去往医院走。 17:02-回家后感觉好冷,天已经黑了,你说得对,太阳得跑三个小时。 17:23-人呢!回我消息。干嘛去了!回消息,快点。 18:49-我叔说他去过西北,吃过玫瑰味的馍馍,他很爱吃。 19:01-他知道咱俩的事了,他猜的。 19:02-他还说,你对我不好他就揍你。你不回我消息他也揍你。 19:10-好吧,没爱了,就这样吧,渣男。 21:23-到家了,刚收拾完行李。给你拍一下我的狗窝。 21:24-一张床的照片jpg. 21:24-下回搞事可以在这儿。 21:30-你应该有事在忙,我先睡了,折腾一天好累。晚安,渣男。 祁硕躺在床上滑了滑屏幕,而后扯起被子一角在脑袋上蒙了会。强行崩了一天的神经勉强才算歇会,他呼出一口长气,一条条回着消息。 -嗯嗯。 -好。 -那边冷,你注意点别感冒。 -今天家里来了人,有事耽搁了。 -我上学的时候再给你带点。 -知道没事。 -好,我会努力不挨揍的。 -有爱的,我不是渣男。 -狗窝没变。 -你怎么老是想着搞这些。 -晚安吧,明天见。
第71章 精神病院 当晚祁硕浸在那些笑声里辗转反侧,凌晨一点多好不容易睡着后他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梦里关于童年,关于寒号鸟。 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听爷爷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哆哆嗦,哆哆嗦,明天就做窝……”老人说起这句总是声情并茂。 得过且过的故事。 抑郁就像一枚卡在滥造枪口上的子弹,常年的安然无恙让他忽略掉了它作为凶器的威力。 “等明年,等后年,我一定去医院看看……” 得过且过,也许这场意外来自于他的疏忽。 但凡能早一点做窝寒号鸟不会冻死,但凡他早一点带梁春华去看病就不会…… 但凡能早一点。 祁硕从梦中惊醒,他又听见了梁春华的笑声。 笑声持续了五分钟后停下,梁春华木讷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天亮之后祁硕打电话找来了舅舅,一向迷信的舅舅坚持认为这是中邪了,是去姥姥家的路上招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他下午便找了一位穿着崭新西装的阴阳师傅来家里,师傅背着一个包,包里放着白酒铜钱和他不认识的符纸。 祁硕虽然不信邪,但他此刻也无比希望烧完这些符纸一切都能变好。 师傅脱下西装撸起衬衫袖口,拿起符纸点燃围着梁春华开始转圈,左三圈右三圈,口里念着他们听不懂的咒语。 黄色的纸在他手里烧得很快,一张接一张的纸灰往地上落,他捏起一撮灰放在纸杯,倒满温水活匀让梁春华喝下。 最后他含了一口牛栏山,呈雾状尽数喷洒在梁春华脸上,这场花费一千块仅有十分钟的驱邪仪式短暂而圆满地结束。 “好点了吗?”师傅关切地问着他的一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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