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机密码,相册里干干净净,只有一段视频。 庭钺脸色铁青地点开,入目就是钟煦呈被扎穿小腿疼得脸色发白的画面。 老刘在屋里和法证一起找线索,冷不丁听到一声巨响。 被用力摔在地上的手机碎得四分五裂,外壳和屏幕分家飞溅到几米外。 庭钺双眼红得仿佛血染一般,还没等老刘开口,房梁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有个警察离得最近,顺着声源抬起头,一下就看见那台被放置在横木上的手机。 他爬上去将手机拿下来,铃声还没断,托着正准备交给老刘,就被庭钺劈手夺了。 宋博年的声音顺着听筒流出来,不疾不徐,隐约带着几分逗弄,“看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了吗?” 他放缓声音,如同过去一边抽打庭钺,一边温柔地自说自话一般,“如果那些警察再继续跟着你,我可能会挖了那个医生的眼珠才能不生气。” “宋博年,”庭钺愤怒地咬紧牙关,抬头看着屋檐下那个正对着屋子的监控,一字一顿地开口:“不要伤害他。” 宋博年没说话,隔着屏幕注视着庭钺神情狠戾的面容。 如同一只被生剥了锐利爪牙的困兽,明明毫无反击之力,却还是色厉内荏地重复:“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不要伤害他。” 宋博年满意地笑了。 钟煦呈摸索了一阵也没找到什么趁手的工具。 一旁的林丛盛渐渐安静下来,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沉浸在和赵霈佳相处的回忆里。 钟煦呈尝试着去抠缠在手腕上的绳子,门却在这时候被打开了。 宋博年走了进来。 借着外头漏进来的光,钟煦呈这才看清楚他们是在一个废弃的化工仓库里。 爬满霉斑的墙面还印着易燃易爆的指示牌,除了他和林丛盛躺着的这一小块地方,周围全堆满了集装箱,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溶液瓶和纸袋。 而他刚刚听到水声的气窗,往外看出去就是一条河,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湍急而凶险。 宋博年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三件式西装。 哪怕身处于这种地方,他的皮鞋还是蹭光瓦亮的,整个人从头到脚无一不透出上流社会特有的精致感。 但这种矜贵跟他本人脸上的疲态和阴森是违和的,他手里还拿着那把沾血的军刀,缓缓走到了钟煦呈跟前。 “刚刚我给庭钺打了个电话,” 他垂下头,语气熟稔得仿佛在跟多年好友聊天,“他说如果我答应不伤害你,就会跟我回家。” 说到这里,宋博年忽地真心实意地感慨,“虽然他长大了,和小雅像的地方越来越少,” 他的脸半陷在阴影里,随着双唇上扬的弧度,那双杂糅了恨意和笑意的眼睛显得格外癫狂,“但他毕竟是我和小雅的孩子,应该留在我身边。” “你说是不是?” 瘆人的寒意从脊椎骨攀爬而上,只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钟煦呈就感觉到了宋博年这副伪善皮囊下的疯癫和残忍。 他沉默着不说话,只用目光警惕地跟宋博年对峙。 而宋博年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说罢拉了把椅子坐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仔细地擦拭着军刀上的血迹。 他时不时地抬眼去看一下钟煦呈,如同一个耐心守着诱饵等待猎物上门的猎人,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狂热和喜悦。 经过漫长的等待,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钟煦呈无法估算时间的流逝,因为宋博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终于在外头传来陈志坤的惨叫声时,宋博年猛地站了起来。 用那把被他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军刀架在钟煦呈的脖子上,拽着人往外走。 钟煦呈配合地站起来,路过林丛盛身边的时候用脚尖轻蹭了下。 一直表现出昏迷不醒状态的林丛盛突然暴起,宋博年始料未及,被他撞了一下之后松了手。 钟煦呈抓住机会,迈开大步往外跑。 守在门口的陈志坤和几个打手已经被庭钺放倒了。 陈志生还清醒着,手里拿着铁棍站起来,趁乱走到了庭钺身后。 这一幕看得钟煦呈太阳穴突突直跳,刚想出声提醒,庭钺就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危险,转身一脚将陈志生踹进河里。 武力悬殊的两人很快分出了胜负。 庭钺拎起陈志生的铁棍,在对方惊惧颤抖的求饶声里,把人从河里拽起来,一下又一下地往他脸上砸去。 “庭钺!” 温热的鲜血飞溅到了庭钺用力到青筋暴起的手背,他却浑然不觉,还在砸已经昏死过去,面容血肉模糊的陈志生。 其他人也被他这要把人活活打死的架势吓到了,纷纷往后退去。 钟煦呈双手被绑着没法拉架,只能冲上去把庭钺撞开。 最后那一棍砸在了河边的泥里,整条铁棍斜着插进去了大半截,可见那一下如果砸在陈志生头上会有多严重。 “钟煦呈......” 意识到钟煦呈就在眼前,庭钺木然的眼珠动了动,随即颤抖着松开棍子,双手用力抱紧他的肩膀。 “没事了庭钺,”钟煦呈放缓语速安抚,“不要冲动。” 宋博年在这时候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挂了血,握着军刀的手抵在门上。 看着自己花钱雇来的打手昏的昏跑的跑,他不怒反笑,“庭钺,没想到过了十几年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不要命地拿话语挑衅,“你小时候不敢杀我,现在也不敢,你怎么这么没用?” 一直以来缠绕在心头的怪异似乎在此刻得到了解答,钟煦呈转头去看庭钺被血染红了下颚的侧脸,心脏因为这迟来的醒悟震得发麻。 “闭嘴!”庭钺愤怒地冲宋博年大吼,眼里仿佛落满血般一片赤红,“任何伤害钟煦呈的人都该死!” 他冲上去扑倒宋博年,扣着对方的手腕抢了那把军刀,“我一定要杀了你......” “庭钺!” 钟煦呈厉声喝止:“他没有对我怎么样!你看看我,我还好好的!” 可这话不仅没有安抚到庭钺,反而让庭钺眼里的恨意更重。 因为他看到的是钟煦呈那张素来干净白皙的脸挂了伤,衣服也弄脏了,而伤得最严重的小腿也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拖着,裤管上都是血。 这一切都是宋博年做的。 如果当年他勇敢一点,能拿起那把刀捅过去,今天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庭钺!” 反射着寒光的军刀扬起的刹那,钟煦呈的心脏仿佛炸开一般,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崩断了手腕的绳子,抢在庭钺落刀之前拖着宋博年栽进了边上的河流。 那是一条被化工原料污染过的河流,表层浑浊得看不清颜色。 宋博年一身昂贵的西装彻底变得脏污不堪,脸上的眼镜也被打落。 他却丝毫不慌,见钟煦呈的腿使不上力,用膝盖顶了一下他的膝弯,然后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往水里按。 “宋博年!” “看到了吗?” 宋博年冲岸上几乎崩溃的庭钺大喊:“犹豫的下场就是这样,你杀不了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杀得了我......” “你只要活着,就不可能摆脱我。” “你以为喂猫那个小孩能救你吗?别天真了,就算你现在离开我,以后也会变得跟我一样。” “庭钺,你也会变成一个疯子的。” “很期待跟你再次见面。” 宋博年当年被押走时说的话犹在耳边,庭钺的脸被泪水打湿,他哭得撕心裂肺,不管不顾淌进河里去捞钟煦呈。 宋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藏在水里的手摸出放在口袋的短刀,在庭钺靠近时蓄满了力捅过去。 【作者有话说】:正文请多多支持寒武纪年,喜欢记得投票票支持哦
第87章 不要分手 冒着寒光的刀尖倏地被一股力按着调转方向。 刚才还虚弱挣扎的钟煦呈猛地发力死死掐着宋博年的手腕,在宋博年震惊又错愕的目光里迅速又坚定地将那把短刀送进他的心脏。 “庭钺和你不一样,” 钟煦呈被污水打湿睫毛的双眼又冷又亮,哪怕还受制于他,在刀尖遇到阻力时仍旧用力按进,“他不杀你不是因为懦弱。” “他很善良。” “他永远都不会变成像你这种没人性的疯子。” 宋博年双目怔然,如同抽走灵魂的空壳,感知不到心脏破裂的疼痛。 他脱力般松开手,胸口瞬间涌出了大量鲜血。 庭钺趁机将脱离了桎梏的钟煦呈拽进怀里,同时揪着宋博年的衣领将人往拖到岸上。 死亡正在吞噬着宋博年的意识,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庭知雅。 他想伸手去触碰,耳边却响起庭钺的声音。 “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那双和庭知雅如出一辙的黑亮双眼看着他,生出一种近乎木然的困惑。 从记事开始,他就在一直承受宋博年的仇恨和虐打。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庭知雅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别的父亲就算不爱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像宋博年一样折磨他们。 “为什么......” 宋博年忽地笑了,视线不舍地注视着虚空的一点,堵住喉咙的血几乎将他的声音淹没,“可能你生出来就是错的,” “我也很想,很想早点杀了你......” 随着大片鲜血的涌落,这句近乎剖析却意味不明的呢喃也断了。 察觉到一瞬间庭钺变得呆滞僵硬的脸色,钟煦呈抹去眼角的血,抱紧了对方摇摇欲坠的身体,“庭钺......” 他本能地抬高声音:“我很疼。” 将坠未坠的灵魂因为这一声站稳了,庭钺箍紧了钟煦呈的身体,见他冻得脸色发青,才回过神来去掏出手机。 因为手指发颤输错密码,他试了好几次才拨通号码:“刘队......” 对面噼里啪啦传来一顿骂,老刘怒吼着让他报位置,声音又气又急。 与此同时,钟煦呈也因为失血过多精神不济地垂下眼睫,仿佛要陷入沉睡。 庭钺下意识地把他搂得更紧,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吐息,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唤他的名字。 钟煦呈最后是撑到了救护车来才闭上眼,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警察进屋把林丛盛抬出来,还有方随遇一身白的身影。 再次醒来已是天色大亮。 意识回笼之后,钟煦呈本能地想寻找庭钺的身影。 “你要找的人在隔壁病房。” 一道声音倏地在耳边响起。 钟煦呈转过头,发现钟阳曦正坐在床边看着他,表情算不上难看,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钟煦呈安静地跟他对视了片刻,然后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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