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殊止应付地答了声,眼中几乎又要泛起波澜,心脏像一张被揉得乱七八糟的纸,再怎么也展不平了。 夏兰琴眼里涌起些期盼的光:“他今年刚上高二,你叔叔打算将他送出国留学。” “可他哥的事情不解决,他肯定会受牵连。你……可不可以帮帮妈妈?” “夏女士。” 再抬起眼时,他眼里已经没有那些会反光的液体,只余下冷漠。 “这不是陈穆做的,你找错人了,”他喉口感到黏腻发涩,开口时已经恢复平静,“这也不关我事。” “还有,你现在的丈夫不是什么‘我叔叔’。” 夏兰琴是把软刀子,曾经深埋在他身体中的某个部位,只要不去触碰就会不觉得疼,现在这把软刀化作了利刃,一下一下地剜他的心。 很久以前的死局终于让他得知答案。 夏兰琴就是不爱他的,一点都不。 她爱刘煦,可能还因为忌惮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刘习畅。 可对于他,是什么都没有的。 夏兰琴不死心:“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什么叫做‘不关你事’?” 林殊止:“小时候是怎么对我的,你忘了吗?” 夏兰琴又开始了:“以前的事是妈妈对不起你,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妈妈以后会——” “你忘了没关系,我没忘。” 像是不够深刻和清楚,他又喃喃了一遍,“我没有忘。” “不要想着我会帮你了,”林殊止声音发颤,但异常坚定,“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来往了。” 说完他就要离开,夏兰琴急得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朝他追过来,还喊了些什么,他脚步放得快,通通听不清,最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刘家。 其实他们都很幸运,刘煦有个在乎他的母亲,刘习畅也有个爱他的父亲。 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有点羡慕,只有一点点。 外面的天气依旧很好,甚至比来时更好,路边三角梅盛放,在三角梅与向日葵相交的街角,他看到了陈穆的车。 陈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殊止活动了一下五官,企图让僵硬的面部表情变得活跃,慢慢走近陈穆的车。 “你怎么也来了?也有事吗?”他弯下腰,往车窗里看进去。 发动机似乎是已经停了很久,林殊止站在旁边感觉不到一点热度。 陈穆:“不放心让你自己出来,你又不让别人跟着,我就自己跟过来了。” 林殊止鼻腔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又重新泛上来。 陈穆:“事情办完了吗?” “办完了。”林殊止飞快地眨了眨眼。 “办完了就上车,我们去改合同。” …… 车外景色流速飞快,这里已经是与十分钟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殊止右手不自知地攥着安全带,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前方。 他今天来找夏兰琴,只想给小时候的林殊止一个交代,想坦诚地面对当年的心魔。 对此他谁都没有告诉,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处理好所有。 但他还是没能做到对于所发生的一切都波澜不惊。 其实从刘家冲出来前他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 夏兰琴最后说了一句:“今天你走了,以后我都没有你这个儿子。” 真好笑,原来夏兰琴还当他是儿子吗? 林殊止想,可他很多年前就没有妈妈了。 即便是周六,吴律师还是领着加班费准时到达陈穆的公司参与更改协议。 林殊止太容易走神,陈穆将他唤回好几次,林殊止每次都是心不在焉地答“好”和“我都行”,然后又继续游走在自己的世界中。 几次下来陈穆便有些不耐烦,林殊止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想与他补充协议条款。 他从早上起就在忍耐。 林殊止并没有想象中的听话,出门时不告知具体地点,不让他派人跟着,但这都不是问题,他周末有大把时间,反正已经约好改协议,顺路去接一下林殊止也没什么。 可这人上了车却又不给他好脸色,只是一味地发呆。 到了公司就更不配合,问一句答一句,看起来不情不愿。 新添加上去的内容无非是作为合法伴侣,双方都必须在适当时候满足对方生理上的需求。 他们是合法伴侣,补充这一条陈穆觉得很合理。 难道林殊止觉得不行? 可答应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反悔? 不对,林殊止可能压根没答应过他,又何来反悔一说? 再联想林殊止出门前的反应,行色匆忙,似乎很赶时间,真的像是在逃避。 陈穆越想越窝火,心中难免冒出些恶劣想法。 反正林殊止人已经在这儿,不管乐不乐意,自愿签的字总不能算是逼迫。 他看见林殊止笔尖在纸上游走,最后名字成型。 他莫名地松了口气。 林殊止签好名后又呆呆坐着不出声了,陈穆更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拖着他下楼一脚油门踩回了家。 张姨已经做好饭,陈穆却没多做停留,直接将林殊止拽上了楼。 去的还是林殊止房间,一进去门就被猛地拍回来。 房间里凌乱暧昧的气息已经散得干净,林殊止被门板撞击声震了震,终于有些回过神来:“不吃饭吗?” 他在神游,所以声音也没有丝毫起伏。 听在陈穆耳朵里就是因为签了协议不高兴。 “你今天在想什么?”陈穆步步朝着林殊止紧逼。 林殊止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陈穆:“不想签你可以跟我说,我会逼你吗?” “没有不想签,”林殊止摇摇头,眼睫轻颤,“是我遇到点事,今天不在状态。” “什么事?”陈穆穷追不舍地问道。 林殊止刚要张口,陈穆又截住他:“别说‘不关你事’,这样的话你已经说过一次了。” 那晚在林殊止住的老房子里,林殊止那句“不关你事”他记到现在。 “……” 他讨厌林殊止这种将他拒于千里之外的做派,明明他们已经结婚,明明他一次又一次示好。 只有他不想听,只要他想知道,林殊止就必须告诉他。 话音未落,他人又向着林殊止逼近。 作者有话说: 陈狗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脑海中自己臆想出小林的心理活动其实情有可原…… 周四见!(希望能见……)
第51章 力度很轻,但是很响 林殊止下意识抵挡住陈穆的逐步接近,他退无可退,脚跟绊住床脚后不慎栽进了柔软的床,陈穆也跟着跌进了床里,压到他身上。 劳动过度的后腰不堪重负,从尾椎骨处蔓延上来一阵钝钝的痛。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林殊止说:“我不想。” 他觉得面前的陈穆思维跳跃得莫名其妙,什么叫做他不想改协议,他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 “想什么。”陈穆有些咬牙切齿,有些愤愤地从林殊止身上起来。 林殊止将他当做什么人,随时随地都会发情的禽兽? 越想越气闷,他什么也不想听了,干脆彻底从那张从床上起来,走出房门下楼去,临走前撂下一句:“下来吃饭。” 陈穆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林殊止才反应过来,也跟着下了楼。 饭桌上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中始终弥漫着低压和尴尬。 张姨与他们同桌吃饭,自然是看出来这俩人与早上时有所不同,她刻意起了好几个话头都落了地,一顿饭吃得沉闷无比。 桌上摆了三道家常菜,林殊止专挑面前的吃,陈穆余光中有所注意,刚准备出声提醒,转念一想林殊止头都没抬一下,一眼都没有分给他,他又为什么要管。 毕竟他们除了一纸协议全无关系。 于是又作罢。 午饭过后林殊止回了房,陈穆也要回到一楼的书房处理工作,其实那工作并不重要,他只是抗拒与林殊止靠得更近。 他当然有自己的房间,可那也在林殊止对门位置。 下午时间过得快,一眨眼张姨又来敲了他的门,让他出去吃饭。 结果出来便从张姨那儿获得了“任务”——上楼将林殊止喊下来。 陈穆不太情愿,但不好表现出来,只表情淡淡地听着张姨说话。 张姨有极大的发挥空间,从林殊止上回住院一直扯到了搬进来的第一天,拐弯抹角地甚至有种数落陈穆的错觉。 陈穆听着面色都变得阴沉,但越听越不对劲,张姨添油加醋地说着,林殊止听起来甚至有那么点……可怜。 并不是他心软,而是他抵挡不住张姨的攻势。 五分钟后陈穆上了楼。 第一遍敲门,没有人应。 陈穆耐着性子又敲了几下,还是无人应答。 他耐心即将告罄,拍门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木质的地板发出细微的震动,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林殊止眼睛眯成一条缝,脸颊旁还有红痕,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陈穆一眼都没多给,甩下一句“下来吃饭”又踩着台阶走下去。 林殊止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上下使不上力,身体跟着陈穆的动作也走下去。 晚饭与中饭相比气氛可谓更加沉重,饭后林殊止又直接上了楼,一点没发觉身后脸色不好的陈穆视线直直望着他。 晚上十点。 陈穆从书房出来,回到二楼时发现林殊止还房门紧闭着,一整天累积的烦躁在这一刻要爆发。 林殊止闹了这一整天脾气,总该让他知道在闹什么,而不是无理取闹般甩脸子。 这才开始合作的第几天,没道理从这时开始就变得如此难以相处。 陈穆又去敲了门。 这次还是没有应答,他等了很久里面的人都不打算给他开门。 他忍不住出声,林殊止也当做没听见。 气上心头,他打算直接开门。 然而林殊止从里面将门反锁了。 陈穆气不过用膝盖下狠劲顶了顶,纹丝不动。 每个房间的备用钥匙都在书房里放着,他只能又下楼找了钥匙上来。 用钥匙将门拧开的时候室内伸手不见五指,陈穆看不见人,又将大灯打开。 林殊止又在被窝里。 陈穆大步向前,一把将人被子掀开。 扑面而来一阵热气。 “睡了一整天还没睡够吗?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林殊止蜷缩似虾米状,脸朝着里侧,眼皮微颤着,似乎被扰乱了难得的安宁。 他费力地睁开眼,受不了强光又立马合上眼皮,下意识摸索被子在哪。 陈穆又将被子拿开了些,确保他完全碰不到。 “回话。”姿态颇有些居高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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