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止得不到被子又觉得冷,又把自己蜷得更紧。他似乎真的很冷,双手都缩进了衣袖里。 陈穆更来了气,将那团被子随意扔下床,腾出空手去把人提起来。 手掌刚刚接触上去就发现了不对劲。 哪怕是隔着一层衣物陈穆也感受到了,面前的人体温高得不正常。 其实是有很多不对劲的,林殊止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可颈侧的皮肤却烧得有些发红。 陈穆将人放下,立即伸手探了探,温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与那不正常的体温相比,陈穆的手显得冰凉,林殊止被冻得往回缩了缩。 好端端地怎么会发烧? 陈穆来不及细想,当务之急是将温度降下去。 他也无法在这种时候去责怪林殊止什么,那股闷气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不见。 林殊止好端端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他掀开扔到床下,又被他一把捡回盖上。 别墅里随时都准备着最基础的药品,陈穆给他量了体温,还未达到39摄氏度,可以尝试用退烧药进行降温。 病中的林殊止十分不配合工作,陈穆也并不擅长哄人,一句漂亮话都无法说出,只一味地让林殊止把嘴张开。 最后堪堪将退烧冲剂喂下去。 退烧药起效之前的那段时间里,陈穆打开手机自带的浏览器搜索起导致发热的原因。 病因五花八门,其中大部分症状都套不上,忽然有一条就被陈穆注意到了。 陈穆鬼使神差地点击了“查看详情”。 标题:【房事后发热的机制及处理方法】 …… 陈穆一目十行地阅读下去。 【做好安全措施,事后及时清理,避免感染。】 他昨晚的确是没有戴婴儿嗝屁神器,图方便润滑时也用了不合适的凡士林。 至于清理,他也回想不起来是否清理到位,昨晚本该结束时情之所至,俩人都在浴室了,他又拉着林殊止做了一遍。 也有可能不是因为他,而是林殊止受了凉…… 还是要检查过后才能知晓。 陈穆又把被子掀开了。 林殊止却剧烈挣扎起来,有所觉察到有人要卸掉他身下的布料,更加不能配合,奋力与那人抗争起来。 陈穆无法将其固定,急上心头下意识就朝着那不断动弹的部位拍了一巴掌,力度很轻,但是很响。 手下的人似乎也愣住,立马不动了。 陈穆将他的脸扳过来检查,根本没醒。 …… 他没帮任何人检查过这种东西,头一遭也是技术生疏,不过只轻微朝两边掰开看了眼也知道……是他的错。 昨晚他绝对没有料到会弄得这么严重。 林殊止竟然能一声不吭忍一天。 别墅里没有治疗这种毛病的药膏,陈穆只好喊人送了药过来。 上药这种事他也是头一回,再加上伤处明显,难免下手时细心许多。 上完药折腾一圈已经凌晨一点,张姨在此时敲了门。 张姨不明其中缘由,只以为林殊止受寒发了热,特意煮了姜茶送上来。 只有陈穆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林殊止这个状况不太适合喝姜茶,最后那杯辣得人嗓子发疼的玩意儿全进了陈穆肚子里。 方便起见,陈穆睡在了床外,那杯姜茶辣得人睡不着,陈穆翻来覆去,最后只有抱着林殊止时会好些。 他有些睡意涌上,抱着人浅眯了一会儿。 烧退了大半的时候,一直迷迷糊糊的林殊止醒了过来。 他记忆混乱,只记得自己回房后就躺下了,被窝里暖和,他对于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一无所知,醒来时便是这番精气神被人抽干的模样。 头痛欲裂,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更让人恐惧的一点是身上如同鬼压床般绑定了一块重物。 动作小心地挣了挣,那鬼却把他压得更紧。 陈穆终于被他闹醒,下意识就探了探他额头,发现温度降下来后问他:“干什么?” 更恐怖了。 他还记得陈穆在与他翻脸。 莫名其妙地误解他,一整天不给好脸色,那现在这番抱着他一副温存模样是为什么。 他不说话,等着陈穆先把他松开。 陈穆却不随他所愿,勒得他有种要窒息的错觉。 他终于受不了率先开口:“你不是在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陈穆的声音缓缓从后方传来,胸膛紧贴他的后背带来一种令人安心的震动。 林殊止:“我不知道。” 今夜没有月亮,深夜中也没有一盏灯能为这间屋子带来一点光明。 陈穆:“是你误会我在先。” 林殊止快要被绕晕,他并不是完全地清醒,只能做到简单地交流。 “算了,”陈穆呼出口气,“还生我气吗?” “我本来就不生气。”林殊止很小声地说。 陈穆听到了:“那今天就一笔带过,谁都不许再提。” 今晚的陈穆不太一样,林殊止看不见脸,但能感受到后面那副紧贴着他的身躯。 “好。”他说。 陈穆:“可以告诉我今天发生什么了吗?” “我去见了个人。”林殊止说。 “你母亲?” “你知道?”林殊止诧异。 陈穆一只手不安分地捏着他胳膊下的软肉:“之前调查过,你今天去办事的那片区域,住在那一带的只有她。” 林殊止:“她让我替她摆平一些麻烦。” “你不喜欢?” “她和我父亲一样,都唯利是图,”林殊止闭起眼,“从小我就是个不太重要的边缘人物,我母亲不喜欢了就可以把我送到我父亲那儿,我父亲嫌我麻烦也想把我扔出去。等到了现在,见我有用处了,又纷纷找上我。” 他笑了声:“其实他们也不算什么坏人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是为了自己而已。”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和陈穆说这些矫情造作的东西,可说都说了,再也收不回来。 陈穆在背后很安静,静到林殊止几乎要以为他睡着了。 突然背后的人开口问他:“要听故事吗?” 未等林殊止应话,陈穆自顾自道:“我有个朋友,和你的际遇也差不多。” “他母亲在他十一岁那年抛下他离去,父亲在半年后娶回了养在外面的二房,二房来时我的朋友才知道,原来他父亲在外面早就已经有了私生子。” “他想了很多年,为什么母亲不愿意带着他一起离开,而是将他留下来与不爱他的父亲一起生活,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后来很多年后他终于找到了母亲如今的所在地,原来一直以来母亲都没有离开,就在洛城当地组建了新的家庭,开了家店,现在过得很好。” “人都是很矛盾的,一面恨一面爱,我现在也不知道,她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陈穆喃喃道,他声音没什么起伏,胸前侧卧的林殊止无声无息,似乎是又睡着了。 其实他的故事里有编纂的成分,他骗了林殊止一些东西。 那所谓的朋友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他母亲是岭南人,会说粤语,一家人经营着一家粥铺,离他很近,就在市郊的半山腰上。 那片有个4A级风景区,一年到头人来人往,虽然有时生意不好,但胜在一家独大,不愁生计。 他有个可爱的妹妹,今年九岁,今年上了小学三年级。 十一岁那年的陈穆其实知道那晚母亲要离去,但他不声张,装作无事的样子在房间里待了一整晚,甚至为母亲铺好了离开的路——潜进父亲的书房里将全屋摄像头定时关闭三小时。 那晚过得都很平静,家里养的小狗没有因为有人出入而乱叫,也没有人来与他做最后的告别。 其实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只是午夜梦回时,做的梦还对从前有所执念。 …… 林殊止睡得并不安稳,呼吸声时浅时快。 陈穆困倦中又被一阵微乎其微的声响吵醒,发现是林殊止是在做梦。 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侧耳去听,模糊中只能勉强辨认出两个字。 “妈妈。” 作者有话说: 生病还是要及时就医,别像陈狗似的网上自己查完套症状……
第52章 “那你想要什么?” 林殊止头痛欲裂,最终还是不太安稳地睡了一夜。 醒来时天光大亮,窗帘大敞开着,阳光已经洒满了整间屋子,他迟钝地回想起自己在与陈穆谈心。 而谈心之前似乎还发生了点什么,死活都记不起来了。 但这不重要,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陈穆不可能在昨晚抱着他与他谈心。 他过于笃定,为什么不可能也没想清楚。 可床头又放着板退烧药和半杯水,昭示着昨晚一定有什么人来过。 “醒了。”陈穆站在门口出了声。 林殊止抬眼望去,陈穆迎着他视线状若无事地进来,在他面前站停。 他不太敢说话,只因为记得昨天陈穆还在同他闹别扭。 怎么今天就像没事人似的了。搞不懂。 虽然在闹什么他不知道,可陈穆生气是实打实的,让他下楼吃饭时语气也穷凶恶极。 他眼神躲闪,微微低着头不去直视面前自带威压的人。 陈穆抬手的动作被他察觉,下意识要偏开头。 “躲什么?”有人不满意地出声,与此同时手掌轻轻落到他额头上,停顿几秒后又撤开。 林殊止:“没躲。”他后知后觉陈穆不是要打他。 这不是针对陈穆,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在作祟。 小时候林正安不知这样扇过他多少巴掌。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的逻辑链——如果有人抬手,那有可能是要打他。 “怕我打你?”陈穆看破他所想,有些严肃道,“我不家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打人。” 明明昨天那别扭闹了一天,陈穆是如何当做从未发生过的?林殊止还是觉得尴尬。 肚子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异响,恰好给了他发挥的机会。他胡乱地点着头,趁机道:“下楼吃饭吧。” 说罢就要抢占先机走在前面,结果一站起身就一阵天旋地转,费了老大力气才稳住身形没向一旁倒下去。 陈穆在背后跟着道:“烧一场就饿了?” 林殊止还点头,脚步一刻不停。 他打开门,楼下隐约传来张姨摆放碗筷的清脆声响。 半边身子已经出去,陈穆又将人拉进了房间。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说。 陈穆动作猝不及防,林殊止打了个颤,靠着墙边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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