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琛宴怕自己把人给气坏了,把人轻轻拢进了怀里,一只手绕到他背后安抚着,好声哄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爷爷他当时只是气在头上,并没有真的下狠手,拐杖打到的大部分都是手脚这些地方,医生说伤口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幺幺,”姜琛宴捧起他的脸,拇指轻轻揣摩了下他眼尾的嫣红,柔声道:“家里的事情,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他们接受你的,别担心。” 迟玄幺气的不仅仅是姜琛宴瞒着他这件事,而是他总是习惯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一切的性格。 迟玄幺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清楚地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相互扶持共同进退的,而不是把所有责任都甩给对方,自己在他身后当个胆小鬼。 自两人认识开始,姜琛宴就一直充当着自己的庇佑者,迟玄幺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处理好一切,也相信他是真心对自己好,但不代表他会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安排。 这样对姜琛宴来说太不公平了。 张朴宣的话他虽然不愿意听,但她说的也并非毫无道理。 他跟姜琛宴的关系见不得光,他们往后还会遇到比这更大的阻挠,到那个时候,两人所要面对不仅仅是家庭,还有事业、生活,甚至是心理层面上的挑战,难道他还能像现在这样让姜琛宴独自面对吗? 姜琛宴一心想为迟玄幺好,迟玄幺亦是如此。 倘若他们在一起,带给姜琛宴的只有痛苦,那么他应该重新审视这段恋情了。 “姜琛宴,”迟玄幺推开了他,看着他,沉声道:“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考虑跟彼此的关系了。” 姜琛宴一怔,瞬间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你要跟我分手?” 迟玄幺依旧看着他,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厕所里的气氛在这一刻被拉到了冰点,周围静悄悄地好像被停止了时间。 姜琛宴双眸几欲泣血,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许久,才咬牙道:“迟玄幺,你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说罢转身离开。 迟玄幺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冯乐元跟着几个想上厕所的男生听见里面的动静都不敢进来,鬼鬼祟祟躲在门后面偷听,见姜琛宴忽然走出来,纷纷下一大跳,尴尬地让出路来,狡辩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姜琛宴凉飕飕地扫了他们一眼,往教室走去。 潼焕正哼着小曲儿一路走来,见着面对面走来的姜琛宴,被他的脸色冷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小声道:“宴、宴哥,这是咋了啊?” 姜琛宴没有理会他,大步越过他。 潼焕转身,见迟玄幺也跟了出来,脸色一样又臭又冷,连忙追了上去,“迟哥,发生什么事了,宴哥刚才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没事。”迟玄幺语气淡淡,漫不经心地回了句然后走开。 “小两口吵架了吗?”潼焕愣在原地,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小冯,咋回事啊?” 潼焕正想找他问问情况,见冯乐元站到他旁边,目不斜视地盯着远处。 “据我观察,”冯乐元意味深长地捏着自己的下巴,说出了那个他纠结已久的问题,正色道:“他俩刚才上完厕所没洗手。” 潼焕:“……”
第64章 矛盾 迟玄幺吃完早餐后,闷闷不悦地坐在位置上,他半撑着脑袋,翻来覆去地玩着一块橡皮擦。 姜琛宴跟他已经冷战了两天了,他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给自己带早餐,送自己回家,但一直没有主动跟自己说过话,问他什么也只是简单地回几个字,冷冰冰的像个只会执行任务的机器人。 迟玄幺受不了前几天还跟他黏黏腻腻的人现在就跟个陌生人一样坐在旁边,开口道:“姜琛宴。” “嗯。”姜琛宴虽然回答了,但人却是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拿着手机在回复消息,好像很忙的样子。 迟玄幺到嘴的话登时就被他这不近人情的样子给噎了回去,急地抓心挠肺,“你还在生气?” 姜琛宴放下手机,掰开几片药丸,声音淡淡:“没有。” 迟玄幺立马反驳:“你撒谎!” 姜琛宴没吭声,继续手上的动作,倒出几颗药丸,给自己倒了杯水。 实际上他并没有生迟玄幺的气,他只是不想再从他嘴里听见什么他不愿意听到的话,所以有意无意地避开跟他说话,想着等俩人彻底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这件事。 迟玄幺眼角往旁边瞥了眼,见他桌面上摆了两盒消炎镇痛的药,心里的气一下子就压了下去。 姜琛宴的伤口结痂疼得厉害,伸手去倒水的时候还有些使不上劲儿,不小心撒出了点水。 “你别动,我来。”迟玄幺见状抢过他手上的保温杯,给他重新倒了一杯,稳稳推到他面前。 “谢谢。”姜琛宴没看他,客气地道了个谢,然后一股脑儿地吞掉药丸。 迟玄幺视线粘在他身上,看着他衣袖下若隐若现的纱布,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垂头丧气地趴回了桌面上,捏着橡皮擦若有所思。 其实这件事姜琛宴本来就没有错,换个角度来说,倘若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或许也会跟姜琛宴做出一样的选择。 他不应该对姜琛宴发脾气,更何况他现在还受了伤。 迟玄幺深刻反思了下自己的问题,觉得还是自己太过分了,但现在两人正僵着,让他当着人家的面道歉,他有些开不了口。 迟玄幺深深地叹了口气,正想着要怎么拉下脸去给姜琛宴道歉,眼角瞥见手上白净的橡皮擦,忽然想到了什么,一骨碌坐起身来,抽出旁边的笔,在橡皮擦上写了一小串字。 字写好后,迟玄幺还犹豫了会儿,偷偷看了眼姜琛宴,然后把橡皮擦放到他面前,“姜琛宴,我……” 他话还没说完,姜琛宴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迟玄幺见他按下接通键,对方在那边说了几句话后,姜琛宴脸色骤变,拿起书包匆匆忙忙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对迟玄幺说了句“我有事先走了。”然后焦急地从后门跑了出去。 迟玄幺跟着站起了起来,欲言又止,“怎么了……” 姜琛宴一直以来都是沉稳端庄的样子,迟玄幺还是头一次见他跑得这么慌忙,盯着他的走远的身影,徒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宴哥!宴……”他走后不久,冯乐元一脸凝重地跑进了教室,先是神色紧张地看了一眼姜琛宴的位置,见着上面没人立马收住了声音,然后偷偷瞥了眼迟玄幺,蹑手蹑脚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冯乐元脸上一向藏不住心思,姜琛宴前脚刚走,他就赶了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迟玄幺见他眼神闪躲,知道他肯定有事,开口问:“小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冯乐元本就心虚地不行,看都不敢看他,听见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连连摆手,喊得欲盖弥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肯说,迟玄幺也没办法撬开他的嘴,盯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心中那股不安愈来愈甚。 之后一连五天,姜琛宴都没回来上学,打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整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下课铃打响,班上的男生犹如脱缰的野马,闹哄哄地跑出走廊,在外面打闹得热火朝天。 迟玄幺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一手拿着手机搁在桌子下,一手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发呆。 这几天他都无心听课,每天最早一个来到教室,又是最晚一个离开,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迟玄幺低头看了一眼,见着是一条转账通知,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他被外面的嬉闹声吵得有些心烦,正准备出去走走,见班长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迟哥!迟哥!”班长一路飞奔而来,差点儿被桌子给绊倒,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迟哥,宴哥要出国留学了吗?” 迟玄幺一惊,怔怔地抬头看他。 “你说什么?!”潼焕“噌”一声站起来,带着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惊讶喊道:“宴哥要出国了?!” 他这一声喊来了不少人,走廊上原本跟人滚做一团的冯乐元也跑了回来,“什么!谁出国?!宴哥吗?!” 那几个男生纷纷凑了上来,皆是瞠目结舌。 “啊??宴哥要去留学了?怎么这么突然?”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啊?” “不是,要留学的话宴哥怎么不读完高中再走啊,他现在也就才高二啊?” 潼焕见迟玄幺脸色不大好,又问:“班长你哪里来的消息,谁跟你说的?” “我刚才在办公室看见有人来帮宴哥办手续,就是平日里送他来上学的那个司机,我不会认错的,”班长看向他,补充道:“而且皇后娘娘还让我来帮宴哥收拾下东西,说明天会有人来带走,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迟哥,宴哥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着走啊?” 迟玄幺脑袋一片空白,缓缓转向旁边的冯乐元。 潼焕一把揪住冯乐元的衣领,质问道:“小冯,这里就你跟宴哥认识最久,到底怎么回事?” 冯乐元也有些吃惊,“我不知道啊!” 迟玄幺哑声问道:“人走了吗?” 班长没听明白,“什么?” “你说的那个司机,”迟玄幺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走了吗?” “哦哦,”班长立马反应过来,回答说:“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就正准备走,不知道现在还……诶诶迟哥要上课了你去哪啊?”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迟玄幺一阵风似的往后门跑了出去。 迟玄幺飞快地冲下了楼,直奔黄好的办公室,但是当他赶到了门口的时候,里面早已经不见秦叔的身影。 迟玄幺抓起手机在屏幕上滑了几下,拨通了姜琛宴的电话,但电话那头一直传来冷冰冰的机器女声,接连打了十来个都是如此。 迟玄幺有些烦躁地挂掉电话,转身往楼梯口跑去,咬牙骂道:“姜琛宴,你这个混蛋!” 两人才交往多久,姜琛宴就跟自己冷战玩起了消失,如今就连要出国这么大一件事他都不跟自己说一声,连个交代都没有。 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算什么! 迟玄幺越想越生气,但又无比懊悔自己那天对他说过的话。 要是他那天没有对姜琛宴说要重新考虑两人之间的关系,要是自己能早点跟他低头,说声道歉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迟玄幺脸色沉郁,疾步朝校门口走去。 但当他跑到校门口的时候,忽然就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姜琛宴现在身在何处,他甚至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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