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冬暖指挥他喝粥,韩嘉榆也昏昏沉沉地照做。 饱腹加药效,韩嘉榆很快又起了困意。 时冬暖安静在他边上坐着,陪人睡着。 偶尔毯子滑落了,他就给他提上掖好。 两个人,一只猫,一处静谧庭院。 他们共享了这一年最后一个白天。 * 韩嘉榆小睡一觉,醒来时,脸色已经好转不少。 时冬暖和韩嘉榆说话,对方也逻辑清楚条理清晰,与方才病恹恹的样子判若两人。 喂过药吃过饭忙活完,天色已晚,不到一个小时就是农历新年。 时冬暖确认病人无恙,就惦记起自己未竟的取材事业。 他再次穿上外套准备出门,韩嘉榆瞥见,便问他。 “要跨年啦,我还是想去拍拍照片!”时冬暖解释, “金陵村风景本来就独特,天上放烟火,地上是灯火,一定特别好看!” 不知是不是红色冲锋衣反光衬的,少年的脸颊映着红彤彤的光。 看起来精神饱满,又分外可爱。 韩嘉榆一听,准备换衣服, “我也去。” “那可不行!”时冬暖摆手, “你还生着病呢!而且过年外面会很吵,对你病情更不好!” “你不放心我?” “当然啊!” “我就能放心你了?” “啊?” 时冬暖当即想起昨晚发生的意外。 大年夜虽然热闹,但人多嘈杂,反倒可能成为犯罪滋生的温床。 他担心韩嘉榆,同时韩嘉榆也在担心他。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令人安心。 时冬暖细细考虑,还是不放心韩嘉榆的病情,于是走到对方面前,招手示意人弯点儿腰。 韩嘉榆照做,手臂撑在膝上,微微躬身。 身高差距被缩短。 时冬暖抬手,将手心覆在男人英挺的额头上。 掌心触到的热度温暖。 他看见男人的睫毛先是颤了颤,随后掩上眸子,遮蔽了目光。 时冬暖探不出来对方体温是否异常。 大概因为刚吹过风,他自己的手很冰,存在误差。 “你再蹲下来一点。”时冬暖说。 韩嘉榆没睁眼,听到指令微一蹙眉,还是照做了。 眼见对方的脸几乎与自己平视,时冬暖这才伸出双手。 两只手搭在对方的肩上,他将额头抵上去。 额头贴着额头。 鼻尖对着鼻尖。 时冬暖的前额有相当的热度渗透过来。 那来源于眼前人的体温。 温度差不多。 “确实退烧了。”时冬暖撤开一步,爽朗道, “好吧,那允许你跟我一起去。” 韩嘉榆睁眼,直起腰,没说话,点头。 随后,时冬暖回自己房间取单反相机。 取物的过程中,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探体温的方式,或许有点不妥。 哪怕是他现在这么大了,时青禾有时没找到体温计,着急了也会这么测。 这个行为被他潜意识判定为无害,加上对韩嘉榆不设防备,所以当时就没有斟酌。 现在复盘,时冬暖才心虚地挠了挠鼻尖, “都是一家人,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另一边的韩嘉榆当然不会介意。 他只是许久才吸进一口气。 很长很长的一口气。 因无意屏息许久而空乏的肺,终于再次填满了清新空气。 二人很快出门。 花了点儿功夫,时冬暖和韩嘉榆终于在村边的山头找了个半崖。 居高处本就是绝佳的观景点,加上又远离人群因而安静,恰好完美满足二人的需求。 他和他决定在这里度过这一年最后十几分钟。 出发前,少年对金陵村大年夜的描述,非常具有画面感。 而春夜实际的古村景色,确实如他想看到的那般—— 山野晚风吹动遥远的村中灯笼。 古香古色的村落建筑间点缀着不夜的灯光。 喧嚣热闹的人声传到数百米外的山崖上,削去了刺耳,只留下生活气息。 眼前的风景太漂亮,时冬暖兴奋地举着相机,连续拍摄了好几张。 韩嘉榆则坐在他身后,安静欣赏。 上蹿下跳地拍完照片,等时冬暖终于累了,离零点也没多远了。 他和韩嘉榆并肩坐着,各自按起手机。 快到零点了,时冬暖正编辑着定时贺年短信。 一条给老师同学们的群发,两条给时姐和丁当当的定制…… 至于身边的人,那就不发了,直接当面说吧! 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显示23:59:56. 57, 58, 59…… 即将跳转到00:00:00时,时冬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几乎同时,身边的韩嘉榆也看向他,与他对视。 时冬暖启唇, “新年……” 咻—— 嗙! 零点的烟火鞭炮声骤响。 时冬暖注意不在此,被突兀的声音吓得肩膀一抖。 等他反应过来,对上眼前人漆黑的眸色,心里突然一惊: 自己都吓一跳,那得了厌音症的人不是更害怕?! 时冬暖的手不受驱使地探过去…… 捂住了韩嘉榆的双耳。 绚烂的烟火在二人背景形成明灭的光影。 时冬暖捂紧韩嘉榆的双耳。 他和他的表情都略微错愕。 喧嚣被隔绝。 躁动的心跳声更加明显。 “唔……” 二人位置本隔着段距离,现在时冬暖上半身拉近,下半身仍坐,半个身子都悬空。 他无处借力,低哼一声,还是没坚持住,跌了过去。 于是手肘顺势撑上了对方的胸膛。 肌肉的触感柔软又坚实。 冬夜的山风莫名变热。 刮得他脸红心慌。 时冬暖反应过来,想要把手收回来。 可韩嘉榆却在他撤回之前,先抬起一只手,压在他手背上。 大手叠在了小手上,微微施压,不让人收回。 韩嘉榆蹭了蹭他的掌心。 耳缘和鬓角似有若无在他掌心搔着痒。 像一只醉了荆芥的猫。 撑着对方胸肌的手肘陡然失力。 时冬暖愈发撑不住,身子更软,腰又塌下去。 于是二人鼻尖的距离更短。 彼此的呼吸频率互相扫在脸上,令人意乱。 “呜……” 时冬暖无意识发出一声嘤-咛。 咱就是说,这个距离,这个姿势,是不是太犯规啊?! 想调整坐姿,又不敢撤回帮人捂耳朵的手。 想继续帮人隔绝噪音,可悬在半空的别扭坐姿又越来越吃力。 再这样下去,怕不是要把人扑倒! 时冬暖在头昏脑涨中,勉强理清思路。 正当他纠结时,身下的韩嘉榆也开口了: “你要不要,坐上来?” 时冬暖一怔。 他低头,眼看着韩嘉榆拍了拍大腿的位置。 嘭! 时冬暖听见自己的大脑仿佛也随着烟花一起炸了—— 是他满脑子颜色废料的问题吗? 幕天席地,孤男寡男。 面对面,上下位。 这个姿势,难道不是骑,脐…… 一种水果吗?! 最要命的是,身为漫画家的他,真的对那个视角很好奇啊! 时冬暖脑中一片混沌,各种漫画相关的姿势不断涌现在眼前—— 鬼混到半夜的受,被攻抓住惩罚的。 矜持克制的受,被攻哄骗着主动的。 外放钓系的受,诱惑着迟钝的攻的。 感情稳定的小情侣,难得追求刺激的。 一张张一幕幕,无一不是香汗淋漓。 受的耳垂,额头,指尖,皆泛着诱人的红。 颠簸的腰身似抽动的柳条,易折又坚韧,脆弱又明丽。 这种上下位,最诱人的,当然是攻视角中的受。 那么问题来了,受视角眼中的攻呢? 时冬暖脸红红心跳跳地探究着业务问题。 面前的韩嘉榆眼神清澈地看着他。 他在等他的答案,同时,他本人也是问题的答案。 “好,好啊……”时冬暖没忍住求知的诱惑,还自我说服, “腰悬空,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坐上去也好,也好……” 完全没有想过,韩嘉榆自己也有两只手。 人家的耳朵完全可以人家自己捂。 一阵夜风吹拂,林叶的响动遮掩了胸腔内的躁动。 可等夜风散去,交叠而坐的二人,皆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 原来,脐橙,是这种触感? 时冬暖懵懵地想着。 臀下男人的腿肌先是绷紧,适应片刻才缓缓泄劲,触感因而变得复杂。 大片结实的肌肉,掺着恰到好处的柔软。 时冬暖双手捂着眼前人的耳朵,规规矩矩坐在固定的位置。 毕竟往后一寸会滑下去,往前一寸就是地狱。 大概也是担心怀里的人会滑出去,韩嘉榆的双手也虚虚托在时冬暖腰侧。 只似有若无地搭着,并没实在地接触,很具绅士的风度。 反倒令时冬暖有些愧疚,还没仔细观察,就先打了退堂鼓。 要不,还是下去吧? 他正想着措辞,嘴唇刚动,就感觉到面前人的呼吸打在自己唇上。 温热的气流。 冲击得他从唇瓣酥麻到耳根。 “唔……” 时冬暖无意识发出一声嘤-咛,身体微微瑟缩。 支在男人腰侧的大腿无意收紧,蹭了蹭对方紧实的腰肌。 被蹭腰的男人呼吸因此更加急促。 他与他的气息交缠在一块,难舍难分。 时冬暖:救命啊啊啊啊! 换在漫画里,自己刚才蹭腰的小动作,妥妥诱受行为啊! “你的手出汗了。”韩嘉榆开口。 声音带着磁性的低哑。 时冬暖艰难咽了口唾沫。 不敢开口,也不敢回应。 他怕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对方的一样情动。 按照漫画情节,这样下去,他们怕是真要幕天席地打一场野O! 没得到回答,韩嘉榆却不死心,主动蹭着少年的手心,追问: “你为什么紧张?” 时冬暖呼吸都屏住了。 眼前男人英俊的脸微微靠近,声音也逐渐带了点侵略性: “你在害怕我吗?你怕我欺负你吗?” 原来,漫画里那些情节,受视角的攻是这样的表情。 时冬暖看着眼前人潮意暗涌的眉眼,代入地心生投降的念头。 好在,手中男人微热的耳廓触感,唤回了时冬暖的神智。 他反击:“现在是你在我手上,要论起来,也是你被我欺负!” “呵……”韩嘉榆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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