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脑力一起流失的,还有过分兴奋而消耗的体力。 时冬暖画不动了,也想不动了,筋疲力竭地倒在床上。 他看着天花板,眼前空白的颜色似乎隐约成为画纸。 漫画里的两位主角在画纸上隐约互动。 性与爱不可分割,性会揭示爱的关系。 那三幕同样的姿势,已经解构了Austin与Oliver的恋爱关系。 时冬暖已经想清楚,后续的剧情要如何进行。 按照现在的设想继续,这部先do后i的短篇漫画,也即将迎来完结。 每一部作品最为特别的两个状态,通常是一首一尾。 开篇时的无限期待,以及完结时的无限满足。 时冬暖现在已经为即将完结而提前感到满足了。 他拿起手机,随意刷着网络动态—— 赫然发现Xylon居然也发了一首新歌! 时冬暖猛地坐起,血液再次上涌。 这回他隐隐约约察觉,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次他自己的作品有大的突破时, X神的创作也会有所突破。 就比如最初,他的漫画攻初有灵感, Xylon也久违地发了demo。 再比如现在,他的漫画即将完结, Xylon也连发了新年贺曲。 这世界就这么巧?大家的灵感都是同时出现的吗? 脑子本就转不动的时冬暖,嘿嘿笑着,更显娇憨。 还是说,这是我跟X神冥冥之中的缘分? Xylon发的这首新歌,是新年主题的国潮电音, 《足尖星河》—— 入耳先是悠扬的笛声伴随银片般的电子合成铃,清脆豁然。 其次便是大鼓做底打节奏,伴随古琴起,弹奏婉转的主旋律。 一段笛声跳跃作bridge,仿佛赤足的少年行走于星河之上,纯真无暇。 副歌起,所有乐器和鸣,火树银花,天地间一片和谐浪漫。 听完一曲,像是去了趟古老的桃花源,与世间尘嚣再无瓜葛。 只有游人自知,在源中的那些日子,是怎样沉溺的时光。 评论区果然热闹得像是过了第二次年: 【救命啊救命啊!我需要一个比卧槽更有力道的形容!】 【这是怎样的画面感,我感觉跟X神一起回乡下过年看社戏了】 【哇!国潮电音yyds! Xylon的曲风真的百变,又都能hold住!】 【只有我一个人听着这首歌感觉很快乐吗?感觉X神创作的时候一定也很开心】 【好想知道Xylon过年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呜呜呜+1! 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能跟我哥一起过年,甚至还被写进了歌里】 看着这些评论,时冬暖略感诧异: 这回,与他有同感的歌迷,居然这么多? Xylon这首歌所描述的松快感和少年感,居然这么明显吗? 他点进歌曲配图,见Xylon特地找画师彩绘了一幅插画—— 画面中是暗色的银河背景,一双赤足行走在河面上,踏着溅起的星光。 仅有脚部出镜,本该难以判断性别,但脚踝骨精致突出,趾头纤长圆润,应该是个男孩。 成为歌曲灵感,被画进单曲插画。 不知道这少年对X神而言,是怎样独特的存在。 时冬暖心里这么想着,转眼看到逆天粉丝在插图底下留言: 【玉足!想嗦!】 【我的晚饭怎么掉星河里了!】 时冬暖:“……” 也有试图推理的: 【这一看就是少年的jio啊】 【总不可能画的是我哥本人的脚吧?这么嫩?】 时冬暖否认这画是X神的猜想。 毕竟Xylon出道九年多,出道时声线就很低沉,显然不是小男孩。 那么到现在,至少也是个青叔的年纪。 或许,会是三十出头? 时冬暖脑中浮现一个黑衣寸头,蓄着胡茬的酷拽青叔形象。 应该差不离吧? 总之, X神一定很酷很酷,有机会真想见一面。 转瞬,时冬暖又确信自己肯定见不到正主。 毕竟Xylon出道这么多年,都没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扒出半点真实信息。 哪怕真在街上擦肩而过,时冬暖也无从知晓。 见不到Xylon本尊的遗憾在心头狂跳,让他疯狂起了要找代餐的念头。 时冬暖在网上高强度搜索攻音试听,却怎么听都觉得差了点意思。 正当失望之际,他灵光一闪—— 酷哥。低音炮。 他家里不就有一个这样的人吗?! 说干就干,时冬暖冲出房门…… 然后被抱臂在门口蹲守的时青禾堵了个正着。 “妈,妈妈?”时冬暖一愣。 时青禾探手过来拧他耳朵, “我今天特地没叫你,就是看看你的生活习惯。所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能这样一天不出来,饭都不吃啦?” 时冬暖的肚子这才咕咕叫起来。 确实,从宁城回来到家之后,他就一直在画画,画得废寝忘食。 现在他出房门的这个时间点,吃晚饭嫌迟,吃宵夜又嫌早。 他心虚地视线到处乱晃…… 直到瞥见楼下餐厅处,戴着隔热手套,准备将一碗馄饨端上餐桌的韩嘉榆。 “小舅?”时冬暖脱口而出, “你还会做饭?” 听到这个称呼的韩嘉榆手一抖,小碗险些砸在桌上。 放好馄饨碗,韩嘉榆一边摘手套,一边抬眸看他。 不待本人说话,面前的时青禾先插嘴, “你终于管他叫小舅啦?” “啊?”时冬暖反应过来,又觉得别扭, “毕竟不能再叫‘先生’了,所以就叫小舅了……” “挺好挺好,显得亲近。”时青禾很满意, “但你们毕竟年龄相仿,叫长辈也疏离。反正你们关系好,我管他叫弟,你管他叫哥,咱们各论各的。” 时冬暖:“……” 哥哥。 想到要叫韩嘉榆“哥哥”,时冬暖更加别扭。 在漫画家的认知里, “哥哥”这样的称呼,被赋予了比较特别的含义—— 就比如一些被禁止的骨科题材,再比如恋人之间年下撒娇的亲昵。 “还是,先叫小舅吧……”时冬暖借着挠头动作掩饰脸红。 “也行,那等你们关系更好一点再说。”时青禾也没勉强, “顺便,那馄饨是我煮的,他是我差遣盛出来端上桌的。以后,我不在家,你的三餐将由他监督。” “啊?” “啊什么啊?”时青禾补充, “顺便,那家伙也不好好吃饭。既然他能接受和你一起用餐,他的三餐也顺便由你监督了。你俩互相监督。” “……哦。” 时冬暖乖乖应了声,在时青禾和韩嘉榆的双重监督下,吃完了那碗香软的馄饨。 时青禾的假期本没结束,但公司似乎出了点舆论危机,她不得不半夜临时赶回去开会处理。 盯着儿子吃完饭后,她就急匆匆回自己的卧室更换衣服。 留下韩嘉榆和时冬暖“那次”后难得再次独处。 二人一时无言,有点尴尬。 时冬暖想起方才看见韩嘉榆戴着花点子隔热手套的模样,本是酷哥的形象沾染人夫的新鲜感,极具反差。 他笑着提起, “你刚才戴手套的时候,看起来好像家庭主夫……” 最后一个字突兀地吞掉半个音节。 因为这个描述,让他记起了“先生”称呼被ban的原因。 时冬暖眼观鼻鼻观心—— 很好,这下更尴尬了。 对面的韩嘉榆不但不在意,反倒贯彻人设,主动将碗筷收拾进洗碗机里。 时冬暖本想搭把手,但活儿本就不多,等他跟过去,韩嘉榆早收拾完了。 于是韩嘉榆转过身来时,险些和这条小尾巴撞个正着。 时冬暖耸眉搭眼的—— 干得漂亮!这下尴尬死了! “怎么了?”韩嘉榆看着他,问, “吃完饭了,不回房间吗?” 低沉的声音震得时冬暖耳根酥麻。 他这才想起出房门的动机,最开始,是为了听韩嘉榆的声音。 现在对方问自己回不回房间。 如果回房间了,哪还能跟对方说话? 于是,大脑燃了一天,脑细胞所剩无几的时冬暖,小嘴一张: “你能送我回去吗?” 韩嘉榆:“……” 随后,时冬暖眼见韩嘉榆迟缓地转动脖子,抬头看了眼二楼卧室。 步行距离不足二十米。 时冬暖:“……” 他内心崩溃:时冬暖你在演什么娇气小公主吗!这么点距离送什么送啊! 正当时冬暖纠结时,韩嘉榆却应了声:“好。” 居然同意配合时冬暖无厘头的把戏。 时冬暖心想: 韩嘉榆果然是男菩萨,真的富有又慷慨。 各种意义上的。 韩嘉榆送都送了,时冬暖当然抓紧机会,有一句没一句勾对方说话,以多听听声音: “你走路的步伐还蛮大的。” “怎么?我走太快了吗?” “没有没有。” “好。” 沉默。 “你走楼梯一步直接踏两阶诶?” “嗯?会跟不上吗?” “不会不会。” “好。” 无聊的对话只持续了两个回合。 因为韩嘉榆已经把时冬暖送到了房间门口。 可时冬暖意犹未尽,虽然对话很没营养,但不影响韩嘉榆的声音过分悦耳。 尤其声音又与他男神Xylon的非常相似,简直算得上他的XP,他就更想多听听了。 于是,时冬暖试探着问:“要不,我再送你回房间?” 韩嘉榆:“?” 时冬暖硬着头皮说:“毕竟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韩嘉榆抬头看了眼三楼步行距离不足十米的阁楼大门,叹了口气。 不多时,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并无不悦地妥协: “好。” 于是,就这样说着无聊的话,二人上楼到了门口。 等时冬暖露出欲语还休的表情时,韩嘉榆也已习惯,主动说:“我再送你下去?” 时冬暖娇羞扭捏, “好。” 然后就又下了楼。 莫名其妙地来回爬楼梯,莫名其妙地进行无聊对话。 但两个人居然没一方主动喊停。 或许是惯性,又或许是重复间产生了些微妙的心思,时冬暖竟格外地沉浸。 耳边富有磁性的低语,沉着夜深的温柔与静谧。 其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掺着些微烟味儿,赫然彰显成熟男性的张力。 恍惚间,时冬暖想起了什么。 他似乎理解了一些人的心理。那些他过去不理解的举动,当下他完美共情。 只不过,他暂时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行为。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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