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了戳了。”池愿低声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也认了。” “晚安,沈修沅。”
第102章 离开那天,他会知道的 房门安静阖上。 床上的人毫无预兆地睁眼,眼里半是清明半是混沌。 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唇间,沈修沅撑坐起身,不算平淡的视线盯着紧闭的房门。 他还没有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只是懒得说话,闭了一会儿眼睛假寐。 听见池愿在一旁抱怨,他本抱着看戏的态度,心想揪一揪小朋友的辫子,改天用来调侃逗弄池愿。 戏没看多久,池愿竟然捏住了他的唇角。 沈修沅心中一骇,更多的是恍然。 为了大家好,他就算意识尚存,也只能装得不省人事。 结果这崽子心地太好,主动来扶他。 沈修沅还没有像刚才那般手足无措过,肢体太过僵硬的结果,就是拉着池愿重新倒回了沙发上。 男生的唇撞得他生疼,口腔软肉碰到牙齿,破了皮,点点血液扩散于唇缝。 这算什么呢? 是吊桥效应,雏鸟情结……还是少年时期的荷尔蒙无处安放,寻不到去处,最终只能暂时放置在他这处。 沈修沅沉默坐着,陷入反思。 他想对池愿好,私下请教过心理医生,医生分析来分析去,对他说,童年不算美好的孩子心灵较常人更脆弱,对他表达喜欢之类的情绪时可以适当夸张一点。 同时,在被允许前提下,一定的肢体接触可以让孩子放松神经,更好地敞开心扉,从过往云烟中走出来。 说是适当,可凭心而论……他真的没有过界么? 一次又一次的拥抱,揽腰相护,生日时给出的承诺……和不该出现的吻。 沈修沅抬手,整张脸都覆在掌心。 是他的错。 他自私而卑劣,他让正常的长辈和小辈的关系变得扭曲。 池愿处世未深,他的行为又不规矩。 都是他的错。 沈修沅没有想过和谁在一起,一旦动了真心思,那就不可能单纯停在试一试。 他没闲心陪人玩儿“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游戏。如果这段感情不幸夭折在半路,走不到最后,那不管对于他,还是对于池愿,都是耽误和负累。 就算幸运的走到结局,几十年之后,他垂垂老矣,总有身埋黄土的一天。 他希望池愿健康顺遂,所以池愿大概还会在世界上生活很多年。 两个男人,他给不了池愿正常的婚姻,给不了池愿孩子,就连爱情,都要缺斤少两地少给池愿十年。和他在一起,池愿好不容易得来的普通生活又会毁于一旦。 无论怎么想都是不公平又不平等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没必要开始。 及时止损,是所有人的必修课。 * 五月底,各科老师好似都披上了一层温柔的皮囊,说话柔情似水,面对学生的错误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人说,结局其实从一开始就定好了,盖棺定论之前的几天,努力的意义并不大,更需要做的大概是放平心态,接受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 沈修沅依旧忙,但自从醉酒之后,每一天晚上都会在池愿下晚自习前回家。 书房不再是私人领域,池愿搬了进去。 书桌很大,沈修沅占一半,池愿则占另一半。 他们每天有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共处,一人办公一人复习。 池愿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祥和,只要和沈修沅待在一起,他的状态就会很好。 他会在睡觉之前,找一道一知半解的难题,递到沈修沅面前,问一问题目的解法。 沈修沅明显不是花架子,他会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出题目,然后抬眸问一句:“懂了吗?” 池愿则会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懂了。” 他们会互道晚安,池愿回房休息,沈修沅继续忙碌。 平淡如水的生活过出了相敬如宾的意味,这段不算长的时光在池愿记忆深处,刻下了深入骨髓的烙印。 那是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高三笼罩在紧张急切的氛围中,校领导终于当了个人,大手一挥给高三学生放了半天假期。 沈修沅那天没有去公司,池愿一回家便钻进书房,好像他有多爱学习。 不过他没能待太久,因为沈母忽然造访。 上次一别,距今竟然已经有一个多月。 池愿乖乖叫了一声伯母,然后怀里被一脸慈爱地沈母塞进一个保温瓶。 “池愿乖,马上高考压力大不大呀?” 池愿如实回答:“还好。” 沈修沅的眼睛遗传自沈母。 沈母笑起来比沈修沅还要温柔几分,“那就好,只是一次考试,咱们平常心对待。我听修沅说你的成绩很好,那伯母就提前祝你考试顺利,超常发挥。” “谢谢伯母。” 沈母怜爱地摸摸孩子的头,说:“瓶子里装着鸡汤,你多喝点儿。修沅在书房么?我去找他说两句悄悄话。” 池愿点头,“好的。” 沈母看着池愿坐在椅子上开始喝汤,这才慢慢悠悠推开书房的门。 沈修沅停下敲键盘的动作,“妈。” 沈母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速度快得堪称变脸。 “你给我一个解释。”沈母的声音罕见地强势,“你主意大,心也宽。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不把我和你爸放在眼里。说出国就出国,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长辈?” 沈修沅淡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 “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沈母字字逼问,“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你要往国外发展,我不拦你,我和你爸也不想做你的拖累。但公司没有人了吗?全世界的人才都对你沈修沅避之不及吗?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亲自去?你以为平底起高楼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 “风险那么大,未知比已知都多。我不怀疑你能成功,那代价呢?你要死磕多久?你要为你日益膨胀的野心做到什么地步?” 她从助理那儿得到消息,差点气晕过去。 她还以为有了池愿,沈修沅多多少少能收点心,哪怕只对组建家庭有一丁点儿的盼望也是好的。 原来只是她想得太多,她自己生出来的儿子,从来都不是安于现状的性格,脾气倔起来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妈,只用了五年。”沈修沅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跟着我白手起家的公司高层,有一半在中饱私囊,还有十分之一以出卖商业机密谋取暴利。” 说话时,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 “让我把国外市场交给他们,我不放心。” “那国内呢?”沈母逼问,“国内也是你一手打拼出来了的,放下国内公司你就放心了?” “我没说要放弃。”沈修沅说,“我会回来。” 僵持不下,沈母浑身失力,颓然坐在池愿的位置上。 她让沈修沅找一找两全的办法。 沈修沅确实找到了。 国内国外的工作两手抓。 看啊,她儿子多么聪明。 “那池愿呢?”沈母头疼不已,声音轻得像呢喃,“池愿怎么办?” 听到池愿的名字,沈修沅眼皮沉了几分。 他说:“离开那天,他会知道的。” 沈母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他有自己想到达的山顶。 留下告别,是他唯一能做,也是唯一愿意做的事情。 沈母后来想过,沈修沅到底喜不喜欢池愿。 她纠结了近半年得出结论。 应该是喜欢的,只是这份喜欢不足以让他放下所有芥蒂不管不顾,更不足以打乱他的计划,让公司无数人日夜不分所勾勒出的蓝图被破坏。 儿孙自有儿孙福。 其实无论怎么选都无所谓,怎么选都可能会后悔。他们已经做出了于自己而言,当下最好的抉择。
第103章 火洗去罪孽,也剐去负累 H国时间,6月5日,下午五点十八分。 火海蔓延几百米。 消防车,警车,救护车堵成一团。 北琦区域内最大的地下组织覆灭于一场烧不干净的火海中。 一切的罪孽,连同仓库中正在进行的犯罪交易似乎都随着窜天的火焰泯灭。 身后的直升机螺旋桨刮起狂风,池御锦单手插兜,目视灼热火海。 就在十分钟前,金瑞炘打出了人生中最后一个电话。 生死关头,他喘气着,声音竟然还是带笑的:“宝贝儿,我还真栽在你手里了啊。” 彼时池御锦正摩挲着手腕上刺目的红痕,他被金瑞炘喊了那么多句宝贝儿,到头来还是最后一次最动听。 那些被锁链捆出的红痕,是他不愿意去回顾的屈辱,只要一想,他的灵魂都会跟着痛苦的战栗。 池御锦是天之骄子,金瑞炘却疯狂到把他拉入泥土,不分白天黑夜地折辱他。 整整三天,他除了被迫求欢,什么都做不了。 在商界叱诧风云的池总,穿得人模人样,实际衬衫下,都是未消散的吻痕和青紫色的掐痕。 将死之人,池御锦不介意多陪金瑞炘说几句。 他站在安全范围内靠近火海最近的山坳,不用望远镜就能看见漫天火光,焦黑的浓烟将天空都染成了死败的灰色。 焦臭味四散蔓延,难闻又呛人。 池御锦掩鼻,漠然道:“如果你没有把我关进地下室,我或许还会容忍你多呼吸两天空气。” “你没爽吗?”金瑞炘喘息很重,咳嗽声闷在喉咙里,“你特么知道你浪成什么样吗?池御锦,你没良心。” 池御锦确定,金瑞炘已是强弩之末。 电话里是噼里啪啦炸裂的声音,夹杂着十几号人痛苦的嘶吼。 “我说过,我迟早会杀了你。”池御锦将准备好的白酒倒在朝向火海的方向,声音平静如水,“唯一可惜的,是没能亲手将子弹打入你的心脏。” 四处都是可以吞噬一切的火焰,金瑞炘狼狈地站在火海中央,弯下腰,浓烟不讲道理钻进口鼻,他每说一个字,五脏六腑都在跟着抽痛。 但他却恍若未觉,跟他进来的手下痛苦地在火海里翻滚,那都是昔日陪他进狼穴,入虎窝,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大悲之下,原来不想哭。 他只想笑,笑他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到头来却被人算计,落得如此下场。 他恨。 他还是太爱池御锦了,紧要关头没能下得去手。池御锦说痛,说难受,他就把人从地下室抱出来,找来最好的医生给人看病。 就算池御锦逃了,他也以为是池御锦和他玩儿的小游戏,出去把人抓回来前,还抽空来仓库与买家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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