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撞上时,池愿小幅度避让了下,于是擦过红痣的,从嘴唇变成了鼻尖。 沈修沅似乎轻笑了一下,伴着一声微弱的叹息,告诉他:“不会忘。” “那就好。”池愿放下心来。 他会记很久,直到来日还愿也不会忘记。 飞机即将起飞,池愿鼓起双颊,续了一口气,吹灭数字十八上点燃的火苗。 蜡烛灭掉后,视线有几秒的昏暗。 沈修沅主动牵住他的手,“别怕,很快灯就会亮了。” “嗯。” 池愿想,以后身处黑暗,他应该都不会再害怕。因为这一次,有人在世界失去光亮的瞬间,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十八岁生日,终于完完整整,没有了遗憾。 临飞前,沈修沅跟池愿的班主任发了一条消息请假。 罗凤加完班,正准备睡觉,看见消息,下意识反手将电话拨过来。 池愿吃着沈修沅给他切的一小块蛋糕,竖起耳朵听墙角。 沈修沅曲指敲敲他的额头,起身换了个地方接电话。 池愿等了几分钟,不等沈修沅落座,忙扒着扶手问:“罗姐同意了吗?” “嗯。”沈修沅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我向她保证,要是真因为这次的冲动害你考不上首都最高学府,我就算走后门,也会把你塞进去。” “真的能走后门?”池愿表示土狗没见过世面,“那我是不是不用努力了。” “不能。”飞机正在滑行,沈修沅示意他坐好,“顶多给你找几个一对一家教老师。” “什么家教能教我啊。”池愿撑着下巴,弯唇道,“沈修沅,要不你当我的私教吧。” 池愿的本意只是逗弄一下沈修沅,见沈修沅垂着眼皮不吭声,他猜是玩笑太过,刚要改口盖过这个话题,就听见沈修沅嗯了一声。 池愿怔愣:“什么?” “我说,好。”他表现得太呆,沈修沅揉着他的脑袋多说了几句,“回去给你当私教,全程免费。这两天别有压力,当放假。” 池愿眨了下眼睛,“沈修沅,你要为我的未来负责啊?” “嗯,我负责。” 如果这话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池愿只会觉得他在讲大话。 但承诺的是沈修沅啊。 他可以不相信自己,但却不会怀疑沈修沅。 那可是,把他从泥潭里接出来,带回家洗得干干净净养着的沈修沅。
第99章 沈修沅 池愿很累,蛋糕吃了一半,便不知不觉歪着脑袋睡过去。 沈修沅翻书的动作一停,肩膀上多了点儿重量。 男生脸颊的软肉被挤成一团,挤得嘴巴嘟起。 沈修沅偏头便看见池愿的金鱼嘴。 无人打扰,飞机在黑暗天空中平稳航行。 沈修沅看着看着,伸手碰了下池愿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睫毛。 他的手指滑过男生的脸蛋,停在唇瓣之上,僵持几秒,最终也没落下去。 他告诫过无数人别越界,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告诉自己别越界。 沈修沅给自己划了一条终点线,他只能陪池愿走到那里。 “沈修沅。” 池愿皱起眉头,嘟囔着说梦话。 沈修沅怕他梦中惊悸将剩下的蛋糕扣掉,用尽量安静的动作将纸盘拿走。 他俯身,池愿睡不安稳,仰着脖子找舒服的角度。 冰凉的唇蹭过同样冰凉的耳廓。 沈修沅手指一颤,蛋糕从手中脱落,掉在地板上,几团奶油弄脏了两人的裤脚。 肌肤相亲的距离,沈修沅听见池愿说:“沈修沅。” 说话时,池愿的唇瓣总会擦过那片柔软的耳垂。 唇瓣还是一样冰凉,紧挨着的耳朵却变得温热。 沈修沅单手撑住两人之间的座椅靠手,很轻地“嗯”了一声。 “沈修沅。” 池愿在做梦,梦中只有一人。 所以他翻来覆去,无话可说,只是叫那人的名字。 “池愿,为什么一直叫沈修沅?” 沈修沅明知池愿在说梦话,他注定得不到回答,但他处于某种被毛茸茸尾巴拂了一下心脏的心态,还是问出了口。 “沈修沅。” 池愿不安分地扭动,嘴唇微微张开。 他的嘴唇很干,蹭得沈修沅有些痒。 沈修沅得不到答案,抬手正想将人推开。 池愿忽然伸出舌头,舔过干燥起皮的唇。 于是连带着,沈修沅的耳廓也被某种湿热柔软的东西触碰。 沈修沅的手再次一颤,扣住池愿的肩膀。 他下手没注意,力道略重,池愿不情愿闷哼一声。 这一声,就像往春日平静无波澜的清澈山泉水中,投掷了一枚形状好看的石头,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惊扰泉底摇着尾巴戏水的小鱼。 “沈修沅。”石头说,“是我的。” …… 沈修沅抬起眼皮,摁住池愿的肩膀,推着他,分开两人的距离,用另一只手,捏住池愿的嘴皮,惩罚一样掐了一下,嗔道:“净说胡话。” 座椅舒适,但坐着睡觉总归不舒服。 沈修沅解开自己和池愿的安全带,一手穿过池愿的膝盖,一手扣住池愿的腰,将人稳稳抱起来。 私人飞机配备专门休息的卧室,沈修沅将池愿放在还算宽敞的床上,留了一台地灯,掩门离开。 池愿睁眼时,看见的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是温和的暖光。 他眨了两下眼睛才清醒了几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味道。 他不是在沈修沅的飞机上吗? 这是哪儿?沈修沅呢。 刚才的梦实在算不上友好,他梦见沈修沅冲他摆手,而无论他怎么挽留,怎么奔跑,沈修沅还是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完全被白光淹没。 梦,也有让人恐惧的力量。 池愿掀开被子,没顾上穿鞋,径直走向房间内唯一和外界相连的那扇门。 咔哒。 他推开门,光脚踩上走廊柔软的地毯,有些失神。 拐角处有细微的声响,池愿走过去,看见正在和陌生人沟通的沈修沅。 沈修沅抬眸看来,目光先是落在池愿的脸上,紧接着往下沉,停在池愿光着的双脚上。 “去把鞋穿上。”沈修沅说。 陌生人尊敬地叫了池愿一声:“小少爷。” 池愿怔愣,点点头,“你认识我?” “自然。”陌生人说,“我是沈总的助理,在公司见过您。” “喔。”池愿舔了一下唇,后知后觉意识到沈修沅现在应该是在Y国出差,而不是被他自私地困在身边。 “别站着。”沈修沅看了一眼腕表指针,“十分钟后,我去找你。” “好。” 房间里有时差校对表,池愿穿好鞋,无聊地坐在床边盯着看了一会儿。 Z国时间在一分一秒往前加,而校对表的时间却在后退。 飞机的航线处在时差落后Z国的经纬上。 时间倒退,即将回到零点。 00:08。 00:05 00:00 房门自外向内推开,沈修沅按时出现在池愿眼前,带着一如从前的笑意,跟他说:“十八岁生日快乐。” 沈修沅说了很多次,只只这一次,他没有错过。 “这么浪漫。” 池愿攥住鹅黄色床单,莞尔一笑:“沈修沅,你对我这么好,不怕我不谙世事,对你起什么不安分的心思吗?” 沈修沅靠着门框,“比如?” “爱慕之心。”池愿咬了下舌尖,补充道,“或者过分依赖。” “那怎么办?”沈修沅走进屋子,躬身对上池愿试图掩盖心虚的眸子,问,“那我不对你好了?” 池愿的面色一沉,压抑感自四肢涌进心脏,让他有好几秒的时间都不能呼吸。 “张嘴。” 沈修沅扣住他的下颌,冷声叫他的名字:“池愿!” 见池愿的脸色越来越白,瞳孔已然涣散。 沈修沅目光一凛,顾不得许多,半跪在地毯上,逼迫池愿看向自己的眼睛,“池愿,我在胡说,不要去想。” “池愿,乖一点,呼吸。” 他掐住池愿的虎口,“笨蛋,怎么开不起玩笑。” 池愿抽了一下手,“疼……” “疼也忍着。” 沈修沅被他吓得现在还在后怕,没好气揉了两下虎口处被他掐出来的月牙印,“怎么就分不清真假话呢?” “因为我怕啊。”池愿扯出难看的笑,说,“沈修沅,你的在意太金贵了。我总是会想,万一你不愿意给了,我又该怎么留下一点曾经温存过的痕迹。” “我那么怕了,你还跟混蛋一样,总是吓我。” 池愿的眼眶又不讲道理的红了。 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甚,池愿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敏感。 后来长大,他又独自走了数年,夜半时分总会感慨,他的动心,真是仓惶又可笑。
第100章 极光 池愿抬手捂住眼睛,仓促转移话题:“还有多久才到?” “池愿,你哭了吗?”沈修沅没有回答,反而问。 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温和,哄得人想把一切和盘托出。 可面对沈修沅的池愿是个胆小鬼。 他缺少安全感,只敢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不点破,不承认,只时不时撩拨一下,让那根弦动一动,别那么紧绷。 “别哭。”沈修沅捧住他的脸,“我的错。” 池愿错愕放下手。 “也别皱眉。” “我不知道。”沈修沅说,“这样的玩笑,你以后再也不会听见。” “我的在意不金贵,你想要的,我能给的,都会给你。” 气氛太奇怪,怪到池愿总觉得,沈修沅的唇下一秒就会贴上来,抚平他的眉头。 他轻皱了一下鼻梁,声音有些闷,幼稚地伸出右手小拇指,“拉勾。盖个章我才信。” 沈修沅看了他几秒,手搭上来,短暂勾住他的手指,“行,拉勾。” 一触即分的约定让池愿的状态恢复过来。 沈修沅再一次直白地体会到,池愿到底有多好哄。 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小孩儿,池家却把池愿养成了他们刚见面那样。 浑身都是锋芒,抗拒任何人的靠近,故意虎着个脸吓人。 沈修沅只是过来道一句祝福,多耽误的几分钟足以让助理敲响房门。 “你去忙吧。”池愿倒是贴心,“我再躺一会儿。” 沈修沅“嗯”了一身,撑着床沿站起身,理平起了褶皱的衬衣,“我让人在门口守着,渴了饿了就叫人。” “好。” 跟沈修沅说了那么一会儿话,梦魇的劲头一过,池愿还是困,躺回床上没多久就睡熟了。 他是被侍者叫醒的,迷迷糊糊换上厚重的冬装,在一群人的拥护下和沈修沅一同下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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