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将时栖挡得严严实实,见状冷笑一声:“既然找我,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顺便告诉我大哥,”关越说,“前两天夫人来我名下的疗养院视察,觉得很不错,我就留她多待了会儿。” “正好有时间,我可以陪他一起去见见。” 黑衣人的脚步瞬间停住了。 似乎开始有人打电话确认这件事的真假,但是关越已经向前迈了一步:“不用麻烦了,就算要对我动手,家里办起事,应该比这边方便吧。” “让他们走,”关越说,“我跟你们回去见他。” “关少!” “没事儿。”关越轻描淡写地笑了下,伸出手,将刚刚沾到时栖脸上的一点鲜血给抹了,“只是回家一趟。” “明天一早就回。” 他说着,忽然轻轻地揽上时栖的腰。 这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告别的拥抱,只是关越的手指探进时栖的口袋,将他身上那把沾了血道具匕首拿过来,又将自己身上那把干净地换给他,笑道:“毕竟……我还要给你做不在场证明的,不是吗?” SUV相继开走,时栖转身的时候,黎炀已经将车厢里工作人员的黑色大衣披在了身上——如果现在说自己受伤,节目组一定会像是给关越找理由一样让他退出去医院。 有可能……还需要住院。 黑色大衣遮住了伤口,察觉到时栖望过来的目光,黎炀只是微微地笑了下。 就算当年不会告诉时栖那群人来过,如今也不会告诉他自己手上的事。 黎炀含笑望着时栖的脸,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我没事,回去吧,哥哥。” 第二日晚22:00。 两辆被撞得变形的车相继开进别墅。 上楼的许乔发现已经死亡的军阀张。 大门封锁,侦探在第二天来到家里。 * “好,现在我们的时间线基本上清楚了。” 简直是不能更清楚——黎炀和时栖在画画,关越在做了不在场证明的同时还遇见了许乔和顾庭柯……林和霜谁自己不在家,而唯一在房间的夏鸥现在还缺乏动机。 每个人都像但是又每个人都不像的样子。 侦探几乎有些糟心地望了眼他们几个——其中时栖和顾庭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个说自己要去洗手间,另一个立刻就起了身,一点也没有要认真听的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侦探收了本子:“下面我们先稍微休息一下,等会儿开始二轮搜证。” 分析了这么久,他头都要炸了。 “那你们还是自己……” “时栖!” “时栖。” “七七。” 侦探的话还没说完,节目上已经连续响起了三声。 他显然没见过这个场面,震惊地回头一看,却是时栖主动开了口:“黎炀,过来!” 黎炀立刻起了身,有些惊喜又有些犹豫,尽量挤出一个笑让自己惨白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一点,将风衣的带子系紧:“哥哥!” 时栖望了他一眼便下了楼,黎炀还以为是要去搜许乔和沈听泽的房间,正要往旁边拐,可是时栖却头也不回地往正门走去。 军阀张又不是在外面死的,黎炀心里咯噔一声,回头一看,摄像居然没有跟上来。 时栖走到院中,冷着脸打开车门:“上车。” 黎炀跟着坐到后座,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抬头一看,驾驶座开车的居然是昨天刚给过自己一拳的叶潇。 叶潇一见他,似乎着急地想说什么,结果时栖一个视线扫过去,又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寂静让氛围更加不安了,黎炀犹豫半天,还是问道:“哥哥,我们去哪啊?” 时栖掷地有声吐出两个字:“医院。” 市医院的大门出现在面前,黎炀垂死挣扎挤出一个乖巧的笑来:“来医院干嘛啊?” 谁知时栖压根不吃这套,车门一开望他一眼:“你说呢?”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黎炀想起时栖起身时跟着一起站起来的顾庭柯,当即怒道:“是顾庭柯告诉你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他……” “所以是真的?” 时栖朝前踏了一步,将黎炀裹得严严实实的风衣一扯,看到里面渗着血的纱布,深深地吸了口气:“下车。” 驾驶座的叶潇听够了戏,十分配合地打开车门:“行了兄弟,你卖他一次他卖你一次,这不是挺公平的吗?” 老实讲,听说顾庭柯可能对时栖有意思的时候,叶潇确实挺讶异的。 毕竟那个人看起来别说是直,就算是这辈子独身主义也丝毫不让人觉得吃惊。 但是现在看看……这岂止是有意思,这简直是老谋深算。 按时栖这种压根不肯欠人人情的脾气,要是黎炀到时候真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心里肯定过不去。 可是现在给他时间及时把这件事给处理了…… 叶潇看了眼后座一脸小可怜的样儿的黎炀和沉着脸的时栖,眉头一挑:“赶紧下车吧,小小年纪玩什么自我感动呢?” * “伤口倒是不深,目前没有感染的迹象,我先打针破伤风。”医生说。 “那需要住院吗?” 时栖刚问出这句话,黎炀立刻紧张地望向他,看那架势,如果医生说需要,他应该是可以直接跳窗逃跑的。 “暂时不用,回去之后伤口注意碰水不要吃辣,不要剧烈运动。” 黎炀这才松了口气,时栖盯着医生给他缝针,虽然说不深,但是割破皮肉伤口拆开的时候还是有些血肉模糊的。 消毒水按上伤口,黎炀皱了下眉,听到时栖说:“其实叶潇中学的时候也打架缝过针。” “什么?!”黎炀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抬起头来才想起时栖说的是叶潇,无声地松了口气,还是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时栖踹了旁边的叶潇一脚:“问你呢,为什么?” 叶潇啧了一声:“你给小孩儿讲睡前故事拿我消遣?” 不过即便这么说,叶潇还是道:“行行行,因为有个傻逼分手后还造我黄谣。” “结果他妈的他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一时没忍住跟他干了起来。”即便是现在,叶潇说起来还是骂了句傻逼。 “本来他绝对不是我对手的,谁知道那孙子不讲武德,居然半途摸了刀。” “当然,还好我机智地闪过去了。”叶潇说着做了个跳跃的动作,地板都跟着动了一下,立刻就被医生骂了。 叶潇抬手做了个合十的手指,时栖和黎炀都笑了起来。 “就是胸口擦破一点。”叶潇说,“但是我当时嫌丢人没敢跟七七说,也……”他又望了时栖一眼,“也不敢告诉我爸。” “那时候年纪也小,就自己去药店买药瞎涂,后来还感染了,发高烧被路人送到医院。” “当时时栖过来,差点没一巴掌打在我脸上,他说……” “我说——” 时栖的视线转向黎炀:“拿自己身体逞强的都是傻子。” 其实是傻逼,叶潇想,这人对着小孩儿怎么突然文明了许多。 但是时栖只是盯着黎炀的眼睛,像是一定要逼问出一个答案—— “你说对吗?” 直到黎炀心虚地低下头去,伤口的缝合也到了尾声。 时栖这才无声地叹了口气:“疼吗?” “不……”黎炀一抬头,看到时栖的视线,又瞬间改了个口,撒娇道,“疼。” “忍着。” 不过饶是这么说,时栖还是问他:“吃早饭了吗?” “嗯?”黎炀摇头,“没,没有。” “等着。”时栖又撂下两个字,转身走了。 “刚刚那个是你哥哥?”医生说,“不错啊,人长得好看,教育人也挺有一套的。” “对你也挺好的。” 黎炀一垂眼,很小声地说:“……他对谁都挺好的。” “你说什么?”旁边的叶潇看他一眼。 医生去旁边开药,周围只剩下了黎炀和叶潇两个人。 不过介于之前叶潇之前搭在时栖肩上的手和过分熟稔的关系,黎炀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态度。 “啧,你这小孩怎么变脸比川剧都快。” “我不是小孩。”黎炀说。 “行。” 年下那位都对年龄比较敏感,叶潇也没理他,自顾自靠在墙边开了局游戏,等人死了才随口道了一句:“其实七七以前也不这样。” “大概是他妈走了之后吧,还有……高三那年。” 提到后面那四个字的时候,黎炀突然手指一抖。 “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他能真正找到一个什么人,”叶潇说着,手却搭在黎炀肩上拍了拍,“太心急了小朋友。” “有时候人要学会以退为进。” “都说了别叫我小朋友。”黎炀望了眼他的手机屏幕,“而且你这个大招早扔了0.3秒。” “哎?” 叶潇不信邪地蹲他旁边:“这你都能看出来?” 于是等时栖回来的时候,这俩人的两只脑袋已经并拢在一个屏幕上—— “草草草!弄他!” “牛逼啊,对对对,就是现在,开大开大!” 两个人打得热火朝天,只是时栖一进门,黎炀立刻将手机一扔抬起头。 “卧槽正推塔呢你松什么手啊?” 叶潇火速将手机抢过来,黎炀却动都没动,栗色的眼睛抬起来,直勾勾地望着时栖。 他的手上拎着一个纸袋,和当初在车上黎炀递给他的一模一样。 黎炀瞪大眼睛:“你去店里了?” “哪有那么快,”时栖笑了,“你该不会不知道他们家有外卖吧?” “哦。”黎炀垂下头,模样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 “怎么,”看黎炀不接,时栖又弯下腰,问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还要我喂你?” 时栖拿签子串了一个,就在黎炀正要前倾的时候,忽然放进了自己嘴里,笑道:“味道不错。” 这是第二天约会的时候在车上说的。 短短两句话跨了四年,时栖似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证明着回忆。 或者是……距离。 纸袋被捏出褶皱,黎炀终于尝了一口。 混合着咸香榨菜与猪肉的香气,连味道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黎炀做事从来不后悔。 即便是后来在成人礼上见过时栖,他也从来没后悔过当时替他拦下那些人。 只是现在……他看着面前的时栖,想起叶潇的那句“高三之后”。 有那么一瞬间,黎炀居然真的设想了一下—— 如果当初自己接住那枚钥匙会怎么样? 如果那个时候,他把一切告诉了时栖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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