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比刚刚更加热烈的声响沸腾在整个人俱乐部,熙攘的人群让黎炀往后退了退,踮起脚尖才能见到那人的面容—— 拉法的车门羽翼一样向着两侧张开,黎炀看着时栖长腿一迈下了车。 那是一张远比他画笔上还要惊艳漂亮的脸,总是漫不经心地笑,头盔搭在手臂下懒散地往车前一靠。 和车身一样的酒红色皮衣衬着他明艳的面容,时栖抬手抹了把头发,立刻便有人围上去递水递毛巾,有人的手臂环在时栖的腰上叫哥哥,时栖带着笑,但是并没有推开。 不知过了多久,时栖终于开始朝着这里走来,保安立刻上去通传,时栖朝着黎炀的位置望了一眼。 黎炀不确定他有没有见到自己,因为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但他确确实实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紧张,灰色比起酒红色是否太过不起眼,在医院里重新长出来的栗色头发和黑色的哪个好看,店员说的话是真的吗? 可时栖只是挑眉笑了一下:“弟弟?我哪来的弟弟?” “真要是有,让他去找时臣屿呗,找我干什么?” “时少,”刚刚的小男生又缠在了身上,点了支烟递给他,“我难道不是你弟弟?” “等会儿带着我跑一圈呗,我也想感受一下冲到终点的滋味。” 时栖将烟拿过来抽了一口,烟雾让那张漂亮的脸蛋也变得模糊不清,他伸手搭在那人的肩上:“不好意思啊弟弟,我车上的副驾驶只带男朋友。” 那种散漫的带着笑的语气,和时栖当初凑到他耳边时一模一样。 而时栖没有再回头望他一眼。 黎炀后来又去问过班长,他说班级群那天是他自己拿着名单上的登记信息加的,并没有人推给他。 而那个在自己过的微信号,也不过时少众多号码中的一个——用来在追不同的人时维持不同的人设。 黎炀想起之前被按在洗手池前听到的那句话—— “你这样的好弟弟,他不知道有多少个。” “他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会记得。” 原来这是真的,黎炀想。 他一直望着时栖勾着那人脖子回到赛场上,就像是现在……看着他低下头让沈听泽去贴阻隔贴,看着他和关越在花园中抱在一起,看着他仰起脸去亲吻顾庭柯。 从煌煌白日到暮色四合。 黎炀等啊等,等到自己真的进了美院,等到自己一遍一遍地经过影大的门口,等到自己每次经过地铁站的时候抬头望。 等到进入恋综的第一天,时栖的目光终于移到了他的脸上,带着笑,问他:“你叫黎炀,哪个炀啊?” 黎炀笑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有一瞬间的眩晕,他问:“哥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 “为什么不记得我呢,”黎炀的手指停在时栖颈侧,眼眶微红,“为什么……他们都可以,但是我不行呢?” 他的手从时栖的下巴上缓缓上移,似乎在试图用手指描摹出时栖的面容。 “黎炀!” 时栖动了动,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系紧的丝带中解救出来:“你他妈在干什么?放开我!” “画画啊。” “你之前……不是都答应我了吗?” 手指扫过从时栖的锁骨处滑过,冰凉的触感让时栖忍不住瑟缩了下:“……黎炀。” “我们这是在直播恋综上,等会儿还有事要做。” “哥哥要做什么?”黎炀低下头,痴迷的目光注视着他,这个时候,他似乎完全和剧本里的三少一模一样,“告诉我,我来帮你。” “你是狼和兔子我都不在意,”黎炀的嘴唇碰到他的下巴,“哥哥不是在和顾庭柯合作吗?” “换成我吧,我也可以。” 他说着吻了下时栖的下巴,手指沿着锁骨上滑,又往上想要去咬时栖唇,被时栖偏头躲开了。 “换成你?”当初投票时的疑点终于被串了起来,时栖笑了一声,“凭什么?因为你从第一天开始就投狼好让众人都不敢接近我,还是凭你现在把我绑在你的床上?” 时栖边说边用试图从床上找些能用的东西,手指碰了碰,却从自己的手腕上碰到一点冰凉的形状—— 那是林和霜当初送给自己的手镯刀。 没想到自己到这个时候居然要靠他的东西摆脱困境,时栖微微一动,挣扎却更加激烈了些:“黎炀!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法!” 时栖骤然提高音量,床上的石膏顺着他动作被碰落下去,碎裂的声响掩盖了手镯开关的啪嗒声。 时栖伸手去割丝带,可黎炀的情绪似乎在一瞬间失了控:“我犯法?我投狼?” “是,对,”黎炀的手指捂住眼睛,“不管我么做都是错的。” “到头来我才是伤害你的那个对吗?“ ”我只是……” 黎炀眼眶通红,可是他不想说喜欢。 时栖走的时候他没有说,真心话的时候他没有说。 好像说了,自己这么年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时栖:“我不可以,所以为什么顾庭柯可以啊?” “难道他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黎炀紧盯着时栖的眼睛:“你知不知道顾庭柯为什么进这个节目?” “他是恋综的赞助商,从一开始就对你图谋不轨。” 丝带被割断,刀子握在手心,时栖的动作却在一瞬间停住—— “你难道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自己刚刚被其他人投狼,他就那么及时那么殷勤地来找你?” “那个采访,分明从一开始就是他和节目组商量好的!” 时栖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望向他:“你说什么?”
第65章 “我说你现在的困境,根本就是顾庭柯一手谋划的!他居然还出来假惺惺地装好人!” “可是凭什么你连他都可以相信,但是我呢?”黎炀眼眶通红凑近时栖,“你从来都不记得我的名字,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是吗?”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就不行呢?” 黎炀的手指沿着时栖的腰身寸寸上抚,被解脱的手腕动了动,可或许是想起当初那个灰扑扑的小瞎子,时栖终究没有立刻出手。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试图跟他交谈:“……黎炀。” “当初的事,是我……” “我不想听当初!” “哥哥想跟我说什么?说好的话突然变卦,压根没有记得的人,还是永远不会回复的消息?” 黎炀深深吸了口气,喉结滚了滚:“我不想聊这些,哥哥。” 他情绪显然已经在失控的边缘,手指挑开时栖的衣领,伸手替他整理着翻折的弧度:“不是说好今晚陪我的吗,陪我画画好不好?” 黎炀说着吻在了时栖的锁骨处,另一只手却沿着腰窝下移:“知道你什么时候最漂亮吗?”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想这么做了……哥哥。” “……黎炀。” 时栖难耐地闷哼一声,手指握拳正要出手,房门突然被砰地踹开了。 一脸冷色的林和霜出现在门口,在看到被绑在床头的时栖和伏在他身上的黎炀的时候,立刻大步过来将人抓起来踹了一脚,黎炀重重地倒在石膏堆里,一团人影跟着从他身后冲出来:“他妈的你碰他!” 时栖转过头:“……叶潇?” 他还没来得及震惊叶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林和霜就大步走过来,急匆匆地去解时栖后面的丝带:“你有没有事?” 时栖摇摇头,给他看自己已经被割碎的带子和腕上的手镯刀,轻声道:“谢谢。” 林和霜脸色阴沉地垂下眼睛没有再说话。 叶潇一拳砸在了黎炀身上:“他想对他做什么?你说啊?” “是!就算是他不记得你又怎么样?” “他那时候刚被自己亲爹改了努力了十几年的志愿,手机都被砸了,连自己都从医院待了一圈才出来,你让怎么回你的消息?” “可就算是这样 ,还是惦记着你的那点破画,一出来就带着你那张稿子四处问人,不然你以为你的画是怎么卖出去的! 你以为那个老师真的发觉了沧海遗珠?” “他知道他当时说什么吗?” 叶潇一指旁边的时栖:“他说……这个世界上总该有人的梦想是可以实现的。” “叶潇,闭嘴!” “他是没认出来你,”叶潇拎着黎炀的领子揪起来,“可是黎炀,他对不起你过吗?” “你告诉我,他对不起你过吗?” “叶潇!”时栖下了床,“滚过来!” 黎炀的脸色似乎瞬间就白了,嘴唇翕动,有些仓皇地望向时栖:“……哥哥?” 林和霜眼神一凛,又是一脚要踹下去:“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这么叫他!” 他刚要动作,时栖突然一把将人拉起来将人往身后一挡。 “时栖,”林和霜皱眉,“让开!” 他的手腕握了握,指骨发出紧绷的咔嚓声,越过时栖就要去拉黎炀:“我他妈今天……” “林哥!” 时栖的手臂隔在了他们之间。 那是时栖第一次叫他哥,他说:“哥哥是我让他叫的。” “你们先出去,我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好吗?” 叶潇有些不放心,看了眼时栖锁骨处的红痕:“可是……” 于是时栖偏头去看林和霜。 林和霜无声地叹了口气,虽然时栖为了这么个东西叫他林哥让他觉得很不爽,可到底还是拉了叶潇一把:“我们先出去。” 叶潇挥了挥拳头,不情不愿地跟着林和霜出门。 一关门,便看到站到走廊外的顾庭柯:“怎么样了?” 叶潇跟他也不是很熟,林和霜过去道:“你提醒得及时,没出什么大事。” “那就好,他现在怎么样?” “既然担心,你为什么自己不进去?” 顾庭柯脊背靠着墙,很轻地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应该自己去跟他解释清楚。”林和霜道。 顾庭柯扯了扯嘴角:“我虽然知道他迟早都会有猜到的一天,但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下。” 林和霜对他这副期期艾艾的样子无动于衷,并评价道:“你活该。” “如果让我发现那段采访和你有关系,”林和霜说,“我不会放过你。” “林先生。” 林和霜说完转身要走,顾庭柯突然叫住了:“有一个传言,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林和霜脚步一顿,听到顾庭柯道:“您和时栖,到底是什么关系?” * “没事吧?” 时栖伸手替黎炀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像是几年前将一只灰扑扑的小狗从垃圾堆里翻出来那样:“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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