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柯想说话,又想起时栖的教训,立刻改口道:“有一点。” “嗯,”时栖垂眸在他的伤口处亲了一下,脑袋搁在顾庭柯的肩头,“顾庭柯,你以后不可以再骗我。” “好。” “就算是发作也不可以一个人压着,要告诉我。” “好。” “做过什么都要告诉我,不然在我这里就是不作数。” “好。” 时栖的手臂勾着顾庭柯的脖子,脸颊埋在他的脊背,他一条一条地数着说一句顾庭柯就应一句。 直到时栖提完了所有要求,顾庭柯才终于开口:“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时栖被他放在沙发上,顾庭柯拿毛巾细细地把他擦着头发,温和地注视着他的眉眼:“不可以再让找不到你了。” 时栖抬起眼睛:“可你不是都找到了吗?” 不管是三岁还是二十三岁,顾庭柯总能知道他最喜欢藏在哪里。 也总是能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他。 “嗯,”指尖穿过时栖的发丛,顾庭柯垂下眼睛,嵌进指甲的掌心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找不到你的时候,我会害怕。” 这是顾庭柯第一次在时栖面前提起害怕的情绪,时栖注视着面前的人—— 顾庭柯的额发被雨水打湿,笔挺的西装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嘴唇破了皮,脖颈上还带着伤,裤脚因为背时栖回来的时候溅上了泥点。 那个总是出现在领奖台上的顾庭柯,坐在玻璃窗和钢琴前的顾庭柯,永远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顾庭柯。 时栖通红的眼眶望着他现在的样子:“顾庭柯,你现在好狼狈。” 顾庭柯却蹲下身,用毛巾帮时栖擦拭着脖颈处的雨水,像一个卑微的,祈求神明怜悯的信徒:“见不到你的时候就会这样。” “所以……可以答应我吗?” 时栖终于很轻地笑了下,红肿的眼睛带着还带着点点的泪水,手指很轻地碰了碰顾庭柯的腕骨:“好。” “没事了,”时栖的指腹拂过顾庭柯的伤痕,“我们到家了。” 他说:“庭柯哥哥。” 十一岁时总要分道扬镳的路,终于在这个时候能彼此依偎在一起。 时栖吻了下顾庭柯被咬破的唇角,可还没来得及退出去便被顾庭柯扣住了后脑,这次的吻要比之前的温柔许多,舌尖撬开齿缝,唇舌卷过伤痕,像是月光下相互舔舐伤口的兽类。 好在顾庭柯的理智在面对时栖的身体时总是格外坚韧,浅尝辄止后便将毛巾放在一边:“先去洗澡吧。” “那你呢?” “我等你……” 顾庭柯的话还没说完,时栖的腿忽然勾上顾庭柯的腰,他望了眼顾庭柯现在浑身湿透的样子:“一起吗?” 时栖用了一个听起来似乎无可辩驳,但事实上顾庭柯也并不想去辩驳的理由:“你要是感冒了,会传染给我的。” * 别墅的浴室并不小,但是两个成年男性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显得莫名拥挤。 淋浴的花洒打开,室内的温度在瞬间升高,蒸腾的水汽逐渐上浮,身边人白皙的身体都变得像是罩了层舞的暧昧,顾庭柯的膝盖蹭过时栖的大腿,两个人皆是一震:“抱歉。” 但是肌肤好像因为那一刻的触碰变得无比赤热,顾庭柯的喉结动了动,想要将水温调低却怕时栖会觉得冷,他几乎不敢让自己去感知身体其他部位的样子,只能示意时栖旁边已经放好水的浴缸:“你先……” 时栖后退一步,脚步跨到浴缸边缘却一个打滑,顾庭柯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将人伸手去接—— 他的手臂撞到浴缸的边缘,手下是时栖劲瘦的腰身,因为湿润而变得滑.腻的胸膛紧贴在一起,时栖的嘴唇贴在他的颈侧。 被碰到的花洒在那一刻开到最大,连身下共同的变化都无所遁形。 分不清是谁先咬上的第一个吻,浴缸里扑通一声,顾庭柯压着时栖倒了下去。 时臣屿说得对——没有男人在爱人软声勾上自己脖子的那一刻还能把持得住。 顾庭柯当然知道别墅不止一个浴室,也知道自己不会因为淋一会儿雨就感冒,甚至知道时栖刚刚也许并不是真的摔倒。 但是时栖在需要着他。 他也在需要着时栖。 在这样一个晚上,大雨倾盆,风和树都在窗外飘摇,他们在隔绝风雨的浴室里,温度因为触碰寸寸升高。 爱意变成低.喘,渴求变成绷紧的指骨,疼痛变成相互拆解入腹的吻。 顾庭柯握住时栖的腰身,呼吸急促而灼热,他的飞鸟一入便成了一尾鱼,尾端攥在他的掌心,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沉浮。 时栖白皙的指骨搭在浴缸边缘,那曾经被他夸赞过的,心动过的修长手指——如今他终于在幽微中感知到了它的深度。 随后,感知在一瞬间抽离,替换,指骨绷紧露出青筋,花洒的水珠从抓出红痕的脊背滑落,砸碎后再飞溅到地板。 窗外雨声大作,那芭蕉被急促的雨珠打得稀零,叶身弓起的一瞬间,雪白的雨水便沿叶脉的间隙顺流而下。 窗外雨声大作,雨打芭蕉,雨打窗棂,穿透摇曳的灯光在热气蒸腾的浴室里滴落,砸在地板也落在床前。 窗外雨声大作,直至,一夜天明。 顾庭柯关上最后一道遮光窗帘,遮住时栖的通红后又染了水光的眼睛:“睡吧。”
第113章 时栖足足睡了一整天。 顾庭柯比时栖先醒,盯着时栖的睡颜看了许久,看着他光裸的锁骨上露出的一大片细密吻痕。 两个人昨晚都在用过于激烈的方式证明着对彼此的需要与存在,可余温过后,那些爱意好像更加无孔不入地流进四肢百骸。 顾庭柯的唇角勾出一点柔和的笑,伸出手指想要触碰时栖的眉眼,指尖蜷缩了下,却又放下了。 他没有吵醒时栖,顾庭柯知道这种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最好是好好休息,只是默默下了床。又将被子往上盖了盖,遮住时栖露出的雪白脖颈。 时栖是被饭菜的香味给吵醒的。 顾庭柯腰上系着围裙站在餐台旁边,桌上冷掉的蛋糕和陈旧的笔记本都已经被收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和香气四溢的汤。 时栖觉得自己等待多年的家的概念突然有了具象化的场景。 除了腰有点酸,腿有点软,对比之下,一脸餍足的顾庭柯就显得十分可气,而且那人还盛了碗汤放在时栖的面前,摸着他的头发温声道:“补补身体。” 他需要补什么身体? 概念没有了,时栖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落于下风,磨了磨牙:“顾庭柯,你真的没事吗?” 顾庭柯微一挑眉:“我需要有什么事?” “哦,”时栖点头,“我觉得也是,我之前看视频说,技术不好都是这样。” “是吗?” 顾庭柯的眼眸瞬间变得深邃,凑近时栖,手指轻轻摩挲他的锁骨,一副现在就能再给实践一遍的样子:“七七?” “嗯。” 时栖点头,他身上的睡袍被顾庭柯撤散了一点,过长的下摆滑落出一双紧实修长的腿,上方还带着点点的指痕,很有点恃宠而骄的样子,长腿碰了碰顾庭柯的腹肌,那点吻痕像是羽毛一样扫过,却道:“我饿了。” 昨天奔波了一天劳累了一晚上,今天又睡到现在,时栖确实是该饿了。 顾庭柯被撩起了火却也只能自己受着,给他盛了饭菜,自己坐在一边拍了一张时栖吃饭的照片再给昨夜惊动的人报一遍平安,顺带解释一下时栖为什么一天没能回消息。 其中关越回得最快:“好了不用说了我猜到了,下次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不然拉黑。” 顾庭柯无可奈何低笑一声,指尖在通话记录的界面翻了翻,目光触及那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微微一顿。 “怎么了?” 时栖看他一眼,几乎瞬间从顾庭柯的表情上猜出了什么:“时臣屿联系你了?” 顾庭柯微一点头。 “他跟你说了什么?” “等下告诉你,”顾庭柯将手机放在一边,给时栖夹了块排骨,“先吃饭吧。” 一直等到时栖吃完了饭,顾庭柯确定自己有足够的机会来陪他,手指扣着时栖的指尖,用尽可能温和的方式将时臣屿的话转述给他,等时栖的心情平复下来,才问道:“阿姨的事……你要告诉他吗?” * 时栖还是决定去见时臣屿。 叶馥晚的事情,既然时栖现在知道了,总要告诉另一个当事人。 可虽然两个人各自在顾庭柯面前互诉衷肠,但是时栖自打叶馥晚去世之后就没叫过时臣屿一声爸,更何况他们断绝的关系还没恢复,这种时候也懒得回家见他。 时臣屿当然也不会屈尊降贵来他和顾庭柯的家,于是二人只好取了个中间的位置,找了家餐厅的包厢。 时臣屿坐在这一头,时栖坐在另一头,中间隔着满汉全席的围成的楚河汉界。 时臣屿没动筷子,但时栖也没有任何尊敬长辈的意思,自己拿起筷子先夹了块鱼肉。 反正是花时臣屿的钱,不吃白不吃。 时栖本着这个心理,将鸡鸭鱼虾全给尝了一个遍,最终还是时臣屿先沉不住气:“顾庭柯平时没让你吃饱吗?” 时臣屿一边皱眉一边点着桌旁的屏幕又加了几道菜,手上有多利索语气就有多低沉“那个房间你也去了。”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时栖这才放下筷子抬眸看了他一眼。 老实讲,长这么大,时栖和时臣屿之间吵架的次数都比讲话多。 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叶馥晚,早就不会好好讲话。 时臣屿给时栖的印象就是永远不苟言笑的冷漠父亲,在叶馥晚去世之后,还要加一条去南郊寻欢作乐。 就算是昨天时栖闯进了某些真相,他发现自己还是很难非常心平气和地跟时臣屿像个朋友那样谈话。 更何况,二十多年,他的嘴见到时臣屿好像会默认运行一套程序,时栖挑眉看了时臣屿一眼:“我在恋综的那个采访,是你找的?” “是。”时臣屿没想到时栖居然没有先问南郊的事,“怎么了?” “那后来路舟那个澄清的采访,也是你放上去的?” 顾庭柯当初准备的澄清采访不是那一个,时栖找来路舟准备的也不是那一个,路舟的最后一段采访服装、天气、时间,乃至头发上的一根呆毛都跟以前一模一样,分明是有人将一段完整采访分成了两段,故意让众人怀疑时栖的身份又在投票之前翻转。 “时臣屿,”时栖啪嗒将筷子一摔,“你吃饱了撑得的吧?” “你!”时臣屿想骂他,一瞬间又忍住了,“你说得这叫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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