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鞋男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又看了下林宜青,指了下狗说:“就这条对吧?”伸手就过来抓,准备把狗抱走。 林屹言突然抓住林宜青的领子把人往后提了过来,拖鞋男手一个抓空,愣在那里。 林屹言冷声道:“我们不打算送了,走吧。” 拖鞋男手刚刚抓空,感到莫名其妙,喝道:“你们耍人呢是吧!我还专门跑下来一趟,怎么就不给狗了?” 他说完就抓住林宜青的肩膀,想扣住人不让走。 林宜青被抓得身子一僵,但还紧紧抱住狗,生怕他要来抢。 拖鞋男开嚷:“我看你们俩是学生吧,把你们大人叫来!”。可话音刚落,他握住人的那只手臂传来剧痛,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被那个高个少年反拧一把,手都使不上力了。 林屹言面色阴沉地说:“放开。” 拖鞋男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小孩搞成这样,一时脸面放不下,叫道:“你们俩小屁孩耍人还想怎样,耽误我这么久再怎么也得给我损失赔偿,不然把你们爸妈叫来……” 话还没说完,手腕下的力度加强,他被拧得尖叫起来,从林宜青的手臂上弹开,林屹言已经将林宜青挡在身后,看着脸色涨红的人说:“再上来一步我就把你这只手臂卸下来。” 拖鞋男看他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这身手一看就是实战经验的老手,一脸惊恐地抽出手,啐了一口便快跑了。 林宜青看他跑进楼道的身影,又看下怀里的小狗,垂下头。 林屹言表情很差,林宜青更是不好意思,他居然一直没意识到这个人的谎话和漏洞,两人又带着狗走出小区,小狗什么都不知道,兴奋地跳下来四处乱转,林宜青只好带着狗在附近公园的草地玩起来。 林屹言面色阴沉地站在一旁,看一人一狗倒是欢快,但明天就是周一,林建业一回家就完蛋了。 一转眼狗在草地跑远,林宜青追过去一阵,突然慌慌张张提着狗又跑过来,说狗不知道吞了什么,不断从小狗嘴里掏东西出来,林屹言只好也跟着和狗斗劲,好不容易从小狗嘴里掏出一块碎塑料纸,林宜青松了口气说真是的,拍了拍狗脑袋才将狗放回地面。 草地上不少饭后遛狗的人,有个人和林宜青搭话起来,问他狗多大了,林宜青愣愣答道一个多月吧。那人说这是什么品种,看着像串串,还挺可爱。 林宜青说是啊。 林屹言那一刻产生了一个要不就让他养吧的错觉。 突然下一刻他脑海里出现林建业在家中那张冷酷的脸。 林建业在电视新闻上经常以一串长长的职称后出现在报道画面中,总是一张平易近人的笑脸,但这副面容家中则完全不同。 不行,林屹言心想,林宜青现在搞不好真的会天真到去求林建业养狗,但如果林宜青真的尝试去做这件事,林建业干出什么都有可能,到时候林宜青恐怕会崩溃。 他在草地上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那边语气很奇怪地问,你捡的?你居然还会捡小土狗?但还是应了下来,说发几张照片来看看。 林屹言招呼林宜青,林宜青走过来,他说:“找到个愿意养狗的,我拍几张照片。” 林宜青抱着狗拍了几张,林屹言就给许子东发了过去。 林宜青抱着狗,蹲在林屹言身边说:“是什么人啊?” 林屹言说:“比你靠谱的主人。” 许子东发了条消息:你先带到宠物店给他打预防针吧,我一会儿来接。 林屹言停在林宜青身边蹲下,林宜青还在抚摸小狗的背,明明才认识几天,这狗却和林宜青已经亲密起来。 他伸手也摸了下狗,林宜青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边摸一边开始哭。 “别哭了。”林屹言抱起狗说,“我带狗送过去了。” 林宜青这次倒没有问他是不是真的扔狗,他似乎不敢再看小狗,难受地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不行,”林屹言说,“你妈不是晚上要回来吗,你赶紧回家。” 林屹言掏出手机给他看许子东的聊天记录,说:“看吧,这人家里还养了两条,有经验,房子也大。” 林宜青看了会手机,又眨眨眼,说好。 “你自己一个人能回家吧。” 林宜青说能。 林屹言抱着狗去了许子东发的地址,在宠物店给狗做了体检,也打了预防针,许子东过了一会儿到了,看到狗眼睛一亮:“这只串串儿还挺可爱!你从哪儿捡了条这么乖的!” 林屹言说:“不是我捡的”。 许子东开始逗狗,笑着说:“诶呀你以后就是我家三儿子了,回去看不把我妈和可可气死。” 许子东边摸狗,边用手肘捅了下身旁的林屹言说,“老实说吧,这狗怎么来的。” “我弟捡的,刚刚做了检查,身体挺健康的,打了多联疫苗也做了驱虫。” “你弟捡狗干什么?你们家是不能养宠物吗?” “鬼知道他捡来干什么。”林屹言说。 林屹言和许子东道别后回到家,苏小纭已经到家,招呼他吃饭,他说吃过了,直接上楼回了房。 一会儿有人敲门,林宜青钻了进来,林屹言没什么表情。 林宜青恳求道:“我还是想见一下主人,拜托了。” 林屹言说:“不行。” 林屹言站在他跟前哭,泪水无声地落下,喃喃道:“为什么不行。” 当初他回家路上,突然发现路边有只小狗,就买了一点火腿肠喂他,没想到这只狗就一直跟着他,他突然意识到,蹲下来的时候,小狗就扑到他怀里,他被一阵温热的毛蹭着,他想到,这是一只被遗弃的狗,他将狗带回了家。 “你见了有什么用?”林屹言说,“哭够了没有,哭够了就回去,以后不要干这种事了。” 林宜青僵在原地好一会儿,突然兀自开口道:“林屹言你见过死人吗。” 林屹言心里一沉,说:“你在说什么?” 林宜青满脸泪痕道:“我见过,我小时候村里有一家人生了一个脑瘫小孩,养到三年,后来有一天暴雨在河滩的背篓里发现,人早就死了,说是不小心涨水的时候被冲走了,可是我们都知道他就是被遗弃了。” 林屹言沉默地看着他,他从没想过能从林宜青脸色看到如此恐怖的表情。 林宜青想起那个孩子,他们一群小孩聚齐在河岸上,远远地望着那背篓里露出软软的头发,那个时候他太小还未感知到恐惧,而是他搬入林家后,在梦中某次惊起,感到手脚冰凉,自己有可能被遗弃吗,他也是个随时可能被遗弃的有残缺的东西吗? 林宜青用手擦干自己的脸,恢复了平静,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悲喜,好似空空荡荡,看了一眼林屹言说,总之谢谢你,转身离开时,他的手臂突然被拉住。 林屹言说:“你等等,跟我来。” 林宜青似乎还陷入那种巨大的情绪中,没有反应过来,林屹言拉着他的手腕,静悄悄带他出了门,重返了那家宠物店。 林屹言说明来意后,店员招呼他,将手机里存着的给小狗检查和修毛的照片展示出来。 林屹言说:“在这里打了预防针,买了狗粮还有窝,你看。” 林宜青看了一会,垂下头,不再说话。 林屹言说还要看吗? 林宜青摇摇头。 天色已经暗下,远处霓虹灯五光十色,回去路上林宜青扯了下林屹言的衣角。 “谢谢。”林宜青轻轻说。 林屹言没有什么反应,林宜青又用稍微明显的声调说了一遍。 “谢谢。” 两人一同坐上回家的地铁,林宜青似乎非常疲惫,靠着座位睡着了,头轻轻前后倾倒,林屹言坐在他右边,看着他闭着眼,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林宜青的模样,努力忍回泪水的眼睛,还有林宜青曾经面对他是私生子的恶言后,垂下眼睛对之习以为常的神态。 突然他肩头一沉,林宜青摇晃的脑袋靠到了他肩膀上。 林屹言看着对面车窗反射出来两个人的身影,自己手垂在两个膝盖中间,林宜青膝盖合拢,头稍微偏过来,睫毛垂下安静地抱住自己的肩膀。 还有三站,林屹言数着地铁上的指示灯标识,还有三站叫醒他。 ---- 想起来补充一下:小狗是不应该喂养普通的火腿肠,文中情节是为表现弟弟不懂喂养常识而设计的。
第17章 高考最后一个月,学生们都对自己的成绩有了十之八九的了解,每一场模拟测验不再进行排名,高三教研组安排了一套难度不高的试卷,相当于给学生增长信心,考完学生们都对照答案订正,脸色趋向平静,曾经憎恶的错题和黑板,都逐渐变成平静的小溪流划过最后的高中生涯。 何天志告诉林宜青,他觉得还挺奇怪的,自己居然越接近高考就越平静。 林宜青说:“我也是,以前特别希望考试那天快点到来,但现在突然又有点留念这段时间。” 何天志只赞同前半句:“再留恋这种日子还是不能再来第二次了!咱们都要一次就考上!” 林宜青笑起来,说好好,一次就考上理想大学。 何天志发现这段时间林宜青爱笑很多,似乎心情不错,以前同样是笑,总觉得是为社交而礼貌的回应,返校的时候林宜青也不再是游离在外的心不在焉,还会向何天志谈起周末抽空在电脑上看过的电影。 何天志时至今日才感到林宜青身上出现了学生气,也说道:“以前大家压力都大,一到出排名的那天我就紧张,就怕考差了有人撕卷子,再惹出什么极端情绪事件,还好现在都安安静静的,大家心里都有底了。” 就连贺川那小子都整天忙着做题,何天志感叹:“高考,你就平静地到来吧!” “话说高考结束后,你有没有什么计划,比如旅游什么的?”何天志突然问。 林宜青想了下,摇摇头说没有。 高考后这个漫长的假期似乎无处可去,非要说有什么大事的话,就是大哥林屹立会带着新婚妻子返家。 林屹立的婚礼定在五月中旬,地点在拉萨,只有林建业和苏小纭会去参加,直到八月后林屹立才有空闲专程请假准备带着妻子回故乡走访。 林宜青忙着高考自然不会参加,林屹言似乎也懒得去,推脱说自己有重要的比赛。 高考前两天大家在走廊撕书,碎纸片像雪花一样从空中抛洒至一个个快活的少年们身上,不一会儿白花花的纸堆满墙角,每个毕业生脸上都带着无限膨胀的青春气息。又有不少人忙着写同学录,林宜青也被塞了好几张,他没注意是谁给的,倒是没推脱,仔细去填那些密密麻麻的关于自我的问题,像什么喜欢的歌,喜欢的明星,却不知道能总结出什么,而有一栏写着害怕的东西和喜欢的东西时他愣住,最后写下了蛇还有甜食,也给每个人写上了前程似锦,高考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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