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取杨枝甘露的路上—— 周衡钰贴着姜白野走:“白白,谢谢你一直在巷口等我,我好开心。对了,我可以和你再贴的近一点吗?我有些怕黑。” 姜白野被他烦的要命,出声警告他:“谁TM允许你叫我白白的,叫大名,不然叫爸爸,我也不介意。” 他的眼睫掀起来,漂亮的狐狸眼漫出几分不耐烦:“你一个大男生怕什么黑,矫不矫情?” 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周衡钰慢了姜白野半个肩位,眸光落到姜白野的嘴巴上,发现他的唇色是种很艳的水红色。 “小时候不怕的,但在国外的时候被一个人关在过黑漆漆的屋子里,后来就怕了……” 眸光下移,又挪到他锁骨窝里那颗朱红的小痣上,周衡钰漫不经心地想,姜白野整个人都白得有些过分,以至于他身上的每种色彩都格外明艳,一旦捕捉到,就叫人难以挪开眼。 身旁的姜白野诡异地顿了一下,凶巴巴地朝着周衡钰喊:“喂,你走快一点,太慢了我的果茶都要化了。”步子却落后了半拍,维持在一个和周衡钰贴的极尽的距离之中。 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勾勒出很亲密无间的模样。 - 正值一中学生上课,奶茶店的人并不多。空旷的店面里只有一个正在摸鱼的员工,姜白野不好意思吃独食,干脆打开点单页面,给周衡钰也点了一份。 “喂,你喜欢喝什么?” 周衡钰站得笔直,垂眸打量着这间满是污渍的房子,指尖在裤缝处蜷缩了下。 他不是很想喝。 姜白野见他半晌没出声,心头浮出一个有点离谱但是很合理的猜测,周衡钰不会是没怎么喝过吧? 这么一想,他对周衡钰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可怜。 姜白野咳了一声,试探性地问他:“我帮你点?” 周衡钰依言点头,唇角抿起一个弧度:“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他话音刚落,门倏地被退开,一团明晃晃的移动光源在天花板上快速晃动,还伴随着崔喜军愤怒的呵斥:“姜白野!你又逃课!” 姜白野:“……” 他这两天是犯了什么太岁吗,怎么走哪儿都能撞见崔喜军。 还没等他开口,崔喜军的目光顺着他落到了周衡钰的身上,眯成一道缝的眼睛险些瞪成圆形,他的声音都变了几个调:“你居然还带着新同学一起逃课?!姜白野,你学能耐了啊!” “今天中午的两千字检讨,再加两千字,周一给我滚到国旗下在全校面前做检讨!” 姜白野:“……” 他僵了半天,不情不愿地蹦出个“哦”字,面如死灰。 身后的店员并没有什么眼力见,笑容甜美地端出一杯多肉葡萄冻冻来,温馨提示道:“同学,你的饮品好了。” 崔喜军气得脑门更亮了:“还有心情出来消费吃甜品,姜白野,你是来学校当少爷的吗?!再加一千……” 姜白野麻了,他今天就不该犯这个嘴瘾,喝个屁的东西。 两人僵持之时,一直站在姜白野身边的周衡钰冷不丁地站了出来,他微微侧身,肩膀挡住了姜白野一半身子:“主任,你为什么只罚姜白野不罚我?” 崔喜军被他问得一愣,紧接着,就见周衡钰用那张面瘫脸冷冷出声: “主任,我和姜白野情比金坚,情同手足,你不能用这种方式破坏我们的感情。” 他斩钉截铁地道:“为了捍卫我们的情投意合,我要和姜白野一起受罚!”
第56章 两天两夜 如果不是因为周衡钰后面站的人是姜白野,周衡钰又是个刚从国外转学回来的新生,崔喜军一定会认为,周衡钰是在故意挑衅他。 情比金坚? 情投意合?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见鬼的形容词。 这帝国主义的糟糕外语都把他们祖国的花朵荼毒成什么样子了,崔喜军活了四十几年,就没听过谁拿这俩成语这么往外蹦跶。 奶茶店里寂静无声,崔喜军的目光欲言又止,在周衡钰的身上停留了好几秒,这才忧心忡忡地开口:“周衡钰,你上语文课都能听懂吗?” 当初同意周衡钰破格进入实验班,是因为对方在国外的数学竞赛成绩实在是惊人的优秀,又有周家的老爷子亲自出面和蓝校长洽谈,几番思量,这才定下来了他的名额。 但也着实没人告诉过他们,周衡钰的语文水平能糟糕成这个样子。 一个周衡钰不够,还有一个成天无所事事的姜白野,这届实验班难道真的要打破一中的分数线新低了吗? 崔喜军摸着自己头上并不存在的头发,掌心汗津津一片,头一次觉得未来如此艰难。 周衡钰倒是很淡然,冷白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立体的五官投映出一片稀薄的阴影,将他的眉眼衬得更加深邃,他平和开口,语气却透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崔主任,我要和姜白野一起受罚。” “我们俩天生一对,所以是一定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崔喜军一颗心被他这番话搅得七荤八素的,脑子都麻了,看着两人肩贴着肩的亲密模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干脆摆摆手,任由周衡钰去了:“三千字检讨,和姜白野一起,周一在国旗下检讨,行了吧……” 周衡钰满意地点了点头,剔透的眸子在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还不忘感谢崔喜军:“谢谢崔主任,您出门小心,左侧台阶有个缺口……” 姜白野看了周衡钰一眼,试图寻找一下这人身上的羞耻心。周衡钰却没有丝毫反应,他的侧脸轮廓线条干净利落,表情却温柔,带着心满意足后的雀跃。 姜白野:“……” 姜白野拳头硬了,恨不得把周衡钰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奇葩构造。 - 实验班的人发现,昨天还“如胶似漆”的两位新同学关系又急速恶化了,甚至可以说得上降到了冰点。 不爱说话的周衡钰同学主动和姜白野同学挑起话题,不仅会被对方无情拒绝,还会被赠与一个冷酷无情的“滚”。 教室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在高温不休的盛夏里,硬生生将实验班的同学们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周末如期而至,两人得以分开,大家更是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 周日。 屋外暴雨如注,将梧桐叶冲洗出浓翠的绿,淅沥的雨声裹挟着断断续续的蝉鸣,天光晦暗,格外适合闷头睡觉。 房间里冷气开的足,没叫外头的闷热渗进来丝毫。 姜白野在床上昏睡着,瓷白的脸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仍旧醒目。 床垫下榻,被踩出几个小坑,伴随着窸窣的动静,他身上的蚕丝被被扯开,松松垮垮的衣服也被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纤韧精瘦的腰腹,白得晃眼。 察觉到冷气钻入,他毫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小声嘟囔了句什么,身边有什么立刻凑了过来,粗重的喘息声直逼他耳畔。 清梦被扰,起床气一下子涌上来,他有些烦躁地皱了下眉,想将身上的东西囫囵推下去。 却没能推得动。 下一秒,“汪”的一声打破了整个空间的寂静,一只通体雪白的萨摩耶将姜白野的蚕丝被蹬下床,晃头晃脑地要往他怀里钻,还不住地拱着姜白野的颈窝。 萨摩耶毛多,丝丝缕缕的痒意顺着脖颈流窜全身,姜白野被倦意侵蚀的大脑清醒了几分,试图叫停它大逆不道的行为。 “可乐,下去!”他强撑着厉声喊了句,又昏昏沉沉接了句:“别吵我睡觉。” 只是音量太小,声音又黏在嗓子里,不像是叱责,到更像是撒娇 不仅被萨摩耶当即无视,反而变本加厉地在他身上拱来拱去,甚至用牙齿叼着他的T恤边角,试图将他拽起来。 姜白野的脾气都快被磨没了,睡意彻底消散,满脸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灰粉色的头发炸成了一朵蒲公英。 狐狸眼没什么精神地耷拉下来,眼角眉梢都是恹恹的神色,他伸手卡着萨摩耶的头,姜闷开口:“笨狗,你到底要干什么?” 萨摩耶见他清醒,开心地“汪”了几声,抖了下耳朵,跳下床,顶开了房间的门,示意姜白野跟着它走。 姜白野的房间靠南,采光极好,屋内又有一整扇的可推拉式落地窗,连接着天台,不论春夏秋冬,阳光总能从窗内照进天台,恰好将可乐的狗窝包裹其中,任由他在窝里撒泼打滚。 此刻狗子在天台上眼巴巴看着自己,姜白野表情松动了些,从床上爬起来,抓了两下头发,慢慢悠悠地踩着拖鞋走了过去。 刚一走近,姜白野就知道了自家的狗叫唤了半天的原因。 对面的梧桐树树枝之上,正挂着一只幼猫,四爪死死嵌入树皮,身子不住发抖,不断发出凄惨的猫叫声。 姜白野住在东户,隔壁西户虽说有房主,但自从姜白野搬进来就没见过对面住过什么人,一直荒废着。 而西户下边的小庭院之中,恰好生长着一棵生机勃勃的梧桐树,根深叶茂,枝干缠绕,盘根错节。 “喵——喵——” 见到有人影,幼猫哀哀地叫唤,试图吸引姜白野的主意。 哪怕隔着几米远,姜白野都能看出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无助。 雨势比起中午小了些,哪怕头顶有树叶遮挡,但还是浸湿了这只幼猫的皮毛。天边坠着的云沉沉压下来,偶尔可以听到其中传出的沉闷雷声,雷声每落下来一次,这只猫就瑟缩一下。 可乐在他身边焦躁地踱步,扬起脑袋朝着对面犬吠,像是再安抚那只幼猫的模样。 姜白野蹙起眉,眸光沉了几分,脸上流露出认真地神色,打量起周围来。 这梧桐树的枝丫向南延伸,形成葱茏的一片绿荫,靠近他这边倒是稀疏,只能瞧得见偌大的树冠投出的阴影。 所以,如果要救猫,从隔壁那户的天台过去救还有些可能,从他这边爬上那颗梧桐树,简直是痴心妄想。 事态紧急,担心雷电砸到树冠上伤到这只猫,姜白野来不及多想,约莫估量了一下距离,匆匆回去换了双轻便的鞋,便立刻回身,长腿一迈,跨上了自家阳台的边沿。 姜白野住的这套房子就在东城一中那条巷子之后,是栋联排别墅,因为学区房的缘故,这一片的房屋大多装修老旧,连带着楼与楼的间距也极小。 两栋别墅之间的阳台只虚虚隔着不足一米,真要说起来,翻越的难度比一种那堵矮墙还小。 雨丝密密匝匝地落到脸上,姜白野的眼睫被雨水缠结在一起,他胡乱抹了把脸,才发现对面并不是从前那副荒废的样子,好像有了人生活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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