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泛红的眸子,陈藜芦沉默几秒,回道:“先不急,等我看看时间安排再回你。” 听到陈藜芦没有直接拒绝,徐天南立马答应道:“好啊!那我先不打扰你了,学长拜拜!睡个好觉!” “好,你也睡个好觉,还有别忘了我啊…..” 听见陈藜芦故作玩笑的告别话,徐天南神情停滞了几秒,接着两人通话被倏然挂断,传来枯燥的“滴滴”声。 徐天南蹙紧眉,他一直不懂为什么陈藜芦总会在说再见时,对他们说“不要忘记他”?开始时,他因为好奇问过原因,却被陈藜芦用浅淡的笑容打发,后面他知道了对方不愿说,所以不再追问。 望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徐天南表情晦涩,半晌,他随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继续敲起了电脑中的论文。 另一边,陈藜芦如一根枯木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地面成了清冷的银色海。 余光瞥见反射的白光,陈藜芦侧头望去,接着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他仰头望向被云彩半遮住的月亮,还没到十五,天上的月不算圆,却很是干净清亮。 忽略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陈藜芦清澈的眼瞳与天真的孩童一般无二,他一眨不眨地望向半空的月,良久又怯懦的收回了目光,只感觉再盯下去,自己身上的肮脏会被照出来。 最后流连地瞥了一眼弯月,陈藜芦将窗帘拉紧,挡住了所有的光,重新步入了黑暗中。
陈丹玄婚礼的前三天,京城又洋洋洒洒地下了一场雪。一夜间,纯洁的白色悄然无声地将各色艳丽的霓虹装点,却并不得休假结束刚刚入京返工人们的喜欢。 时隔半年,陈藜芦终于回了一趟本家,不论是自愿或者是被逼迫。 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他呆呆地看了好久,还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色,却好像有什么变了,至于是哪里变了,他说不上来,只是没有了过去曾有的依恋。 如今,门内古香古色的房子对他来说只是一栋冷冰冰的建筑物罢了。 “愣着做什么?” 走在前面的陈丹玄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陈藜芦,口中呼出的哈气像薄雾阻隔在两人之间。 这是自上次的不愉快后兄弟二人的第一次见面,陈丹玄还有些生陈藜芦的气,却想到今天也是他们将陈藜芦送到清秋医院后对方头一次回家,于是他收敛了脾气。 无奈叹口气,陈丹玄走上前拉住陈藜芦的手腕,“走了,爷爷他们还在等我们。” 陈藜芦要抽回手,却被陈丹玄眼神警告,“别乱动,今天我不想和你吵,况且爷爷他们还没有完全消气。”埋怨的语气仿佛陈藜芦是个不听话在耍脾气的小孩子。 陈藜芦不再挣扎,他低下头用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半张脸,双脚迈入了咯吱作响的积雪中。 花园长廊的两侧,过去长势喜人的荷花与木槿伴随冰雪的肆虐全部凋谢,成了来年春日开花的废料落入泥土中。 扫视一圈光秃秃的庭院,陈藜芦觉得有点可惜,但情绪只在眼中闪过一瞬又倏然隐去,与踏进门廊的脚步一同远去。 没有家人久别重逢的欣喜,陈藜芦能感受到的只有尴尬与手足无措。 阴沉空荡的宅子里,面对母亲的关心,父亲的询问,祖父的注视,陈藜芦突然喘不上气,过去他似乎并没有觉得本家的空气如此压抑。 脸上没过多血色,陈藜芦说不出话,只能扯起嘴角,机械地进行礼貌的回应。 “回来就好,回家就好。”陈父拍拍陈藜芦的肩膀,似乎很是感慨,看到对方没什么伤病他放心了许多。 陈藜芦用视线模糊的右眼望向陈父,睫毛垂落,不冷不淡地点点头。 家吗?他没有家的。 似乎感受到什么,陈父表情僵了一瞬,心头堵塞。 同样察觉了尴尬气氛的陈母在一边附和,“是啊是啊,我们一家人又团聚了,真好。”她走上前,看见陈藜芦挡住眼睛的刘海,下意识要将碎发向而后拨去。 “啪!” 陈母的手猝不及防被陈藜芦拍开,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陈藜芦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他连忙回神,“母亲,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母与陈父愣了半天,很快,陈母讪讪笑道,“没事,知道你宝贝自己的发型,好好好,妈不动了。” 陈藜芦艰难地扯起嘴角,面对眼前三位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与他们说些什么,想了想,为了封住耳边的聒噪,他干脆坦白:“爸妈,爷爷,你们放心吧,我的病治好了,我也…不再是同性恋了。” 话音落,客厅内的几人一起闭了口。 沉默像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除了陈藜芦之外的所有人身上,尤其是陈丹玄,他瞳孔紧缩直勾勾地盯着陈藜芦,胸口好像破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感觉让他呼吸不畅。 陈藜芦在胡说些什么? 一众人中,唯有陈藜芦茫然无措,他望向脸色惨白的父母,神情躲闪的爷爷,震惊错愕的陈丹玄…… 奇怪,他们听到自己的病好了,不应该开心吗?毕竟当初是他们亲自把他送给了曹赤辛。 怎么现在他给了他们想要的结果,却没有一个人高兴呢? 这些人,他果真越来越看不懂了。 拂去陈母拉住自己手臂的手,陈藜芦将眼睛弯起,声音却夹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凉薄,“你们先聊,我去后花园的温室看看之前种的几株草药长得如何。” 说完,陈藜芦掠过众人,在几道灼热视线的注视下走出了屋子,迎着寒风向花园尽头的小温室走去。 陈父最先反应过来,他眼眶通红,攥紧了拳头转过身,凌厉的目光在自己的妻子、父亲与儿子身上来回转动,悲愤地咬牙道:“爸,你们把小藜彻底毁了。” 陈老爷子握住拐杖的手猛然收紧,陈母则立刻反驳,“老公,你在说什么?” 陈父沉重地叹口气,伴随叹息他仿佛在眨眼间老了十几岁,随后陈父佝偻着腰向楼上的书房缓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如果当初我在,一定不会允许你们那么对待小藜。” “老公……”陈母一声轻唤,没得到任何回应。 陈丹玄垂首站在一边,诡异的沉默。 此刻,陈丹玄明白了为什么陈藜芦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后,他仍然觉得心里不舒服。因为他其实知道变了的不是陈藜芦,是他变了。 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把过去只望向自己的弟弟弄丢了。 他才是事故的直接推动者! 然而,事到如今,他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一切早已覆水难收,陷进泥潭经久,他能做的只有继续错下去。 陈藜芦要逃走,他偏不答应!即使他的捆绑束缚会让陈藜芦痛苦,他都不会放手,因为他承认离不开陈藜芦的始终是他。 他可以为自己过去犯下的错道歉,但绝不接受与陈藜芦的分离。 与张欣雅的婚礼还有三天时间,往后与陈藜芦便不能经常见面…… 思及此,陈丹玄心慌难耐。 不行,他不能接受! 他要遵从父母之言与张欣雅结婚,他更要陈藜芦陪在他身边! 怎么才能把永远陈藜芦留住?他需得要想出个两全的办法。 陈丹玄习惯性抬手捂住嘴,陷入沉思,冰冷的目光充满了算计、残忍与掠夺。 ---- 终于更新了,最近在忙着搬家,累发财了o(╥﹏╥)o
第50章、我们像不像私奔?
二月依然春寒料峭,象征生机的绿叶还没有呈现出冒尖的征兆,风中也携带着凉意,吸入肺腑中刺骨寒冷,惹得万物颤抖。 然而,不同于室外的萧瑟,位于建国路的JW万豪酒店内是一派喜庆热闹——红绸红灯红囍字,宴会厅的全部装饰都是张欣雅喜欢的中式婚礼风格。 此次陈家与张家喜结连理,京城里许多名流或身份显赫的礼宾都受邀参加了婚宴,其中南坤家作为老派家族之一自然也在邀请名单中。尽管南坤谨只有礼到人未到,可一件价值连城的清雍正时期的窑变釉弦纹瓶也让南坤家没丢面子。 伴随司仪极具古典韵味的开场词,一场得到所有人祝福与羡慕的婚礼如期开始。 “新妇出阁——!!!” 暖堂结束,一声大气磅礴的喊礼后,丝竹管乐的伴奏旋即响起。 不久,身着深绿色凤冠霞帔的张欣雅缓缓步入殿内,她红扇掩面,圆形扇面寓意团圆美满,其间由金丝细线绣成的龙凤呈祥更得喜庆。 张欣雅指染蔻丹,朱唇皓齿,双颊粉嫩如春日盛开的明艳繁花,也将脸上的幸福映得明显。她笑得浅淡,一双顾盼流连的眸子始终注视着站在不远处等候她的新郎,目光中是期盼与羞涩。 “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 一身红袍的陈丹玄立于舞台中央,朱红与明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 不过,迎着刺眼的探照灯,陈丹玄的表情是不合时宜的严肃。他站得笔直,一只手背在身后慢慢攥成了拳。 今日是他的婚礼,是他准备了许久的新婚宴,可为何他笑不出来? 陈丹玄深邃的眸子望着向自己缓步走来的张欣雅,对方眉眼弯起,他不得不在镜头前跟随艰难地扯起嘴角。 然而下一秒,陈丹玄的目光又忍不住悄悄转向靠近舞台的第一桌酒席,那里全是陈家人,其中便有坐在最外侧的陈藜芦。对方穿了一身米白色的西装,如水墨画的清雅面容神色淡然,既没有借酒浇愁,也没有喜悦祝福,只用一双如清泉琥珀的眸子在台下凝视他,举止间优雅的宛如翩翩公子,引来了许多参加婚宴的其他家族注意,将其默默列为下一位金龟婿。 喉结滚动,陈丹玄眼眸发沉。 在婚礼前,他甚至担心陈藜芦会失态,然而如今看来一切是他想多了,陈藜芦滴酒未沾不说,甚至将“弟弟”的责任表现得完美。 在清晨的接亲活动中,还为了让身为兄长的他找到妻子张欣雅的婚鞋,故意扮丑完成了伴娘团的刁难。 看到如此辛苦的陈藜芦,每个人都对他说:“丹玄,你弟弟真不错!瞧瞧,为了让你当哥哥的顺利娶到媳妇表现得多么卖力!” 面对所有对陈藜芦夸赞,陈丹玄只能用笑容来掩饰内心的淤堵与烦躁,因为他根本不愿得到陈藜芦的恭喜与祝福! 陈藜芦不是不愿他与张欣雅结婚吗?明明去年订婚的时候,他看到了陈藜芦在一个人买醉,为什么结婚就表现得不一样了? “男方献礼!” 司仪的一声高喊让陈丹玄迅速回过神,脑中混乱的想法被他胡乱掩藏。
85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