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太危险了。” “危险?”闫硕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一上一下,那副悲喜交织的嘴脸叫人很不舒服,“干这个的本来就是敢死队。打拼到现在,你回头看看,自己当光杆司令多久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天选之子吗?现在不叫她练练,以后出任务,有她受的。” “小姑娘,别怕。”闫硕看冉一神态不善,对我愈发客气起来,“艾书教授针对新成员做了模拟器,里面有从前提取的信息合成的世界。你可以先练练。” “艾书没和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冉一嫌弃地把闫硕捏过的纸用笔推开,审视着闫硕的三角眼问道。 “我的队长!你修养了两个多月,两个月啊!对艾书来说,他能干很多事情了。” “嗯……” 冉一似乎松了口气,问道:“模拟器里伤害性怎么样?” 闫硕不耐烦地拍了拍前倾严重的后颈,说道:“我又不是科班出身,这还不是要问你们。对了,我只是来传个话,艾书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说完,他将手往裤兜里一插,迈着两根筷子腿吊儿郎当地出了工作室。 “……” 冉一叹了口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忍不住吐槽道:“这人说话怎么和坏水龙头似的,拧半天出不来一盆水。抓不到重点。” “好啦。” 冉一噗嗤一笑,捏了捏我的后颈,“到了模拟器里记住,一定要跟好我。喏。”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两枚袖珍的六瓣百合胸针。这是一种追踪器,花瓣上有光标,能指引携带者的方向。打开两枚胸针后,花蕊就会闪着与对方心跳频率相同的白光,两人越发靠近,白光亮度越强。
第15章 我穿越了? 走进训练室的时候,艾书教授正在启动模拟器。等一切准备就绪,冉一问道:“艾书,我希望你能讲解一下模拟器的运行。” 她将外套拉链拉倒顶,脸颊被显示屏的光照得发蓝。 “哦?难道闫先生没和你们讲解吗?老天,我刚刚和他解释了很久。” 冉一摇了摇头,似乎对闫硕这做派毫不意外。艾书也只好深深叹了口气,大喝一口苏打水,说道:“这个模拟器是根据之前的任务模拟的。到目前为止,我按照难度系数设置了三层。但有一个缺点,出口不稳定。所以你们进去的话,要做好一口气闯完三层的准备。” “实际伤害性怎么样?” “和虫洞中差不多。不过等你们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伤害只会保持在模拟器中的状态,不会更加严重。” 冉一听完,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艾书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浅色的眼睛中也透露着担忧,“孩子,上帝保佑你。” “谢谢……” 我发觉冉一的袖口里,拳头攥得很紧。现在屋里一共有三个人,我与艾书都在等候冉一的一声令下。 “不成。起码今天不行。” 冉一声音很低沉,这个结果让艾书焦急起来,“冉,我希望你不要再拖了。你知道,虫洞是有脾气的。而且,你这么做并不是在保护她。” “够了,我是队长,一切听我的。艾书,再给我一晚上时间。明天的此时此刻,我们再见。” 冉一说完,艾书两手一摊,耸了耸肩,“好吧,但愿明天不要这样!” 回到家后,我依照冉一的意思养精蓄锐。诺诺像小狗一样跟在我身边,粘着我问冉一的工作室是什么样子。我三言两语打发了它,到浴室里,却发现没有带浴巾。诺诺胖胖的身影在浴室玻璃上投下阴影,我边脱衣服边纠结要不要现在让它帮我把浴巾拿进来。可当我抬手的时候,却发现后背肌肉酸得厉害。尤其是胸口和大臂,竟然分散着不同的痛点。 雾气蒸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石化了。这……怎么那么多难以启齿的……红斑。我这才发现,红斑间隙中还有齿痕。看来这人牙口不错,两颗犬齿留下了清晰而比周围更深的紫红印记……早上为什么没发现啊!一心想着冉一,说色令智昏都保守了!啊啊啊啊啊!怎么后颈也有?!那冉一岂不是…… “诺诺,你过来。”我套上衣服,语气尽量平稳。 “来喽来喽!”诺诺愉快地移动过来,刚开门就问道:“穗穗,你的体温好高,哪里不舒服?” “我……”我咬牙闭起眼,想到刚才的世界名画,确实没脸看。 “诺诺,把昨天家里的监控调出来。” “稍等,正在为您调取。” 我看着进度条卡在80%不动了,顿时冒起老高的火。 “嘭!”我把门一摔,整个人瘫坐在门边,蜷缩了起来。 “诺诺,把昨晚九点二十到今早六点三十四的监控备份到我抽屉里的U盘上,然后在你系统里彻底删除。” 老鬼终于出现了,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 “别哭了,水都漫到外面去了。” 老鬼起身关了开关,脱掉衣服后将身体泡进了浴缸里。ta边擦着眼泪边洗澡,还劝我:“别难受了,情到浓时,不怪你。” “怪我?昨天晚上我让诺诺关了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你们……伊拉喝醉了,你怎么能这样……我不……你们不能……啊!”我好想骂人啊,可是一激动就什么也无法输出。没想到这种情况并不怪嘴笨,就算不用嘴交流也是一样。 “闭眼,冲泡沫。”老鬼洗完头发,好像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心情。 “一会儿自己看去。” “你凭什么剥夺我的知情权?这副身体不单是你的,很多社交的时候你就做胆小鬼。一到……你就把我强制隔离。不公平!” “哦~” 这个百转千回的“哦”叫我很不爽,老鬼若有所思,正儿八经地说道:“原来你是气这个?” “不是!你……我不说了,你无耻!” 我擦干了头发才发现浴巾在外面,诺诺正在做饭,想来是听不到我叫它。冉一进门不久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你以后,要我怎么面对伊拉?”我愤愤甩下这句话,开门去卧室取浴巾。 “小朋友,感情这种东西就是水到渠成的,急不得也悔不来。你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有什么心理负担。” 当我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冉一回来了。我有些失落地拎着潮湿的浴巾,看着床头柜上的U盘发呆。 “冉一知道了。” 想到这里,我很想哭。半夜偷看冉一睡颜,悄悄为她画像,收集标本做书签,在许多个日落时刻等候在窗边的我……到如今,算干了什么? “咚咚咚” 卧室门礼貌地响了三下,门外传来冉一声音,“出来吃饭了。” 老鬼迟迟没有回我,我只好抹干净脸。应声去开门。这就是我难过的地方,我也希望那些渴望有的放矢,可是现实如此——老鬼造的孽缘还是要我去面对。 “来,我听诺诺说你为了备考,节食很久了。”冉一把烤鸡的鸡腿夹到我碗里,又叫诺诺帮我倒好了橙汁。我看见墙角垃圾桶里装着烤鸡的包装盒,上面印的正是公园旁那家新开的店的店名。我没有胃口,但冉一看起来兴致很高,我还是笑盈盈地吃了很多。 夜晚很静,我耳中嗡嗡作响。这是耳朵在过于安静的环境下,减缓噪声的功能无用武之地的结果。我的听觉是此时为数不多可以感知世界的方式,水管里的水声,台灯充电线里“滋滋”的电流声,甚至冉一呼吸声都难以阻挡地闯入我的感知范围。她的呼吸越来越沉稳,印象中她很少有睡得安稳的时候。 我摸黑到卫生间,蹲在马桶边扣着咽喉把药吐了个干净。整个过程是安静而伴有快感的,当我眼含热泪,看着忽明忽灭的晶莹唾液缠绕着微微颤抖的指尖、滴落,大脑在高度集中精神作呕后的空白和松弛令人感到放松而欢愉。 “咳……咳咳” 抑制的咳嗽声断断续续,清理完秽物后,我抱住手臂蹲到了浴缸旁。正当我把脸埋到臂弯里,门外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一个高挑的身影倏地出现在门口,楼下有交通工具路过,我呆呆地看着一缕光从她眼睛横过。亮亮的那个,是泪花吗? “冉一,我……” 毫无预兆,她蹲下身将我紧紧抱住。我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仿佛林间受惊的小鹿。她呼吸不畅,用尽力气压制喉头的哽咽,然而适得其反。哭声越来越难以遏制,我不知道怎么样安慰人,除了用同样珍重的拥抱和轻抚。 心好疼啊……她在哭什么?为什么今晚难受的人明明是我,她却要哭得这么厉害?我闭眼把脸贴近她的头发,她身上的味道沁进我肺里,好像一剂止痛安神药。不对……这,不是冉一! “对不起……” 呜咽声里,我依稀听到这三个字。不知怎的,头痛欲裂。 “不怪你,放过我……宋唯,放了我吧。” 这是从我嘴里说出的话,可是……真的是我想说的吗? …… “滴、滴滴、滴滴滴滴……” “病人失血过多,血压过低!心率过快······” 我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唤,觉得忽远忽近。很快,我被人移到了担架床上,白炽灯一个接一个从我视线掠过。 冷——我唯一的感受。 听着轮子滑过地面高低错落的音量,我的呼吸越来越吃力。一行热线忽然从我左眼滑落,灼得我心头一颤,我哭了吗? 再次醒来,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咽喉因为昨晚抠得太深,现在有些紧紧的酸涩感。 睁开眼,我听见病房外有人谈话。女人在啜泣,两个男人低声说着话。 男人问:“医生,我女儿为什么会这样?”不等医生回答,女人又开口说:“哪里给过她什么创伤啊!从来都是别的孩子有什么就给什么,吃的穿的,什么不是好中求好?好不容易把她供进名牌大学,现在又是找了份好工作。那么久不回家,现在又这样要死要活,她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医生叹了口气,对男人说:“你好好劝劝,现在病人心理状态不平稳,建议不要让母亲与她见面。”女人的哭声更响了,男人一边安抚着妻子,一边送别了医生。 又过了很久,一个男人走进我的病房。他提着一个塑料盒,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我半倚在床边,看着窗外被钢筋切成一小格一小格的城市。他见我靠坐着,便要开灯。 “不要!”我内心涌起强烈的恐惧感,失声尖叫道。 “好好好,爸爸听你的。不开,不开。” 爸爸?谁的?我的? 我攥紧了被子,呼吸急促,心脏像是在被针扎。男人坐到我床前的椅子上,每一个动作都谨小慎微,“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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