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私下里走路的时候看起来很不流畅,但是一上镜,真的像是变了个人,丝毫看不出来腿脚有什么不舒服的,甚至在一些动作戏的时候,不用替身,自己就上了。这样就显得他腿上的伤好像不是很严重,但是每次化妆师给他补妆的时候,都得特意多给他扑点粉,把额头上疼出来的的冷汗给遮下去。 本来因为这些八卦,组里有些人看他的眼神就不太对,可现在他这么敬业,这些人也说不出来什么,甚至还有些敬佩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么大风大浪的时候,还沉得下心钻研演技。 不得不说,孟临殊的影帝拿的确实是实至名归,没看就算网上有人嘲他营销咖天龙人,却也没人说过他演技不行的。 不过他这样实在太辛苦了,曲驳有点于心不忍,所以还是放慢了节奏,每天排的戏份只有过去的三分之二。 孟临殊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和曲驳道了谢,每天基本傍晚就能回家。本来王明明还替他准备了护工和保姆,但他都没要,连菜都是自己在外卖软件上下单,让人直接放在门口,等他回家了,自己做饭吃。 这天他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单元门口停着辆大奔,这么低调的车,孟临殊只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没想到裘桓真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裘桓平常开的车,一辆比一辆嚣张,就算之前爆料视频里面,他开的都是柯尼塞格,今天倒是规规矩矩,车牌甚至都不是连号。 他手里提着个蛋糕,还抱着一牛皮袋的水果,最上面露出一把紫红色的车厘子还带着水珠,水灵灵得摆在那里,看着格外喜人。 孟临殊没想到这种多事之秋他还会来,一时有些怔怔地看着他,裘桓倒是反应得很自然,像是下班回来正好遇到一样,问他说:“戏拍完了?今天倒是挺早的。” 孟临殊问:“你怎么在这儿?” “老爷子想你了,让我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其实裘老爷子根本没说过这种话,他虽然度过了危险期,但年纪到底是大了,最近一直在医院住着。 裘桓每天都过去一趟,虽然没什么他可插手的地方,但是他陪着老爷子聊两句,这也算是他的孝心。 裘老爷子其实最想见的不是他,更想和孟临殊说说话,可是一想到孟临殊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自己的亲骨肉至今还下落不明,裘老爷子心里就锥心似的疼,因为这个,还又惊动了医生,差点以为又要抢救了。 所以后面,所有人都不敢在裘老爷子面前提孟临殊这个名字,免得老爷子一个伤心,又伤了身子。 可裘桓说瞎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还有闲工夫和孟临殊说:“我远远看你走过来腿还是一瘸一拐的,最近没上药吗?” 孟临殊没理他的话茬,只问:“老爷子怎么样了?” “别替他操心了,他现在每天被小护士推着出去遛弯,日子过得滋润着呢。”裘桓笑笑,“倒是你,看着可瘦多了。” 孟临殊视线扫过他手里的东西,淡淡道:“心意我领了,东西就不收了。” “别啊。”裘桓连忙说,“这可是老爷子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我亲自看着你吃下去的。你也知道他那个脾气,我要是无功而返,他还不得对我动家法啊,到那时候,万一真气出个三长两短,是算你还是算我的?” 他搬出裘老爷子,孟临殊手指猛地收紧,到底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就往楼上走。 裘桓就当孟临殊是默认了,连忙也跟了上去。 孟临殊上楼时背脊挺得很直,因为膝盖上的伤不好发力,所有走得很慢,裘桓耐心地跟在后面,一直想伸手去扶他,可是犹豫一下,还是收了回去,只是踩着孟临殊的影子,跟着他,倒像是夫唱妇随。 上到四楼的时候,孟临殊站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裘桓忍不住说:“怎么不买电梯房?” 孟临殊没理他,裘桓只好没话找话说:“我看旧城整改,不是可以自己申请安装电梯。” 孟临殊这才说:“全楼同意才行。” “那还不简单……” “裘桓。”孟临殊说,“你是不是又想背着我,威胁让整栋楼的人同意?” 裘桓其实想说,这点小事还够不上威胁的地步,花点小钱就行。可这话孟临殊肯定不爱听,裘桓就咽了回去,只是笑道:“你不喜欢就算了,我肯定不会自作主张。你别说,闲着没事爬爬楼,一天的运动量也就达标了。” 他这话说得十分通情达理,孟临殊站在台阶上,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老房子楼梯窄,用的灯还是感应的,现在正是夕阳高烧,霞流满天的时候,自楼道拐角的小窗向外望去,天空被电线分割成细小的格子,一格一格,烙着潋滟多情的光影。 孟临殊的侧脸在这样明媚的霞光里,像是最上等的瓷器,薄薄的瓷面上,要极为小心,才能烧得出这样细腻幼白的颜色。 逆着光,裘桓没看清孟临殊眼底的神情,只是感觉到,他的视线长而重地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像是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裘桓刚要说话,他却已经转开头去,继续往楼上走了。
第46章 两人到了六楼, 正好遇到来送菜的外卖小哥。 看到孟临殊,外卖小哥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说:“孟先生,今天回来得比昨天早啊。” 孟临殊对着他温和地说:“今天路上不堵车。” 外卖小哥还想和他说两句话, 看到他身后的裘桓, 嘴里的话就咽了回去:“那我先走了。今天的生菜看着不大新鲜,我换了家店替你买的。” 孟临殊说:“我把差价补给你。” “不用不用。”外卖小哥一步三回头地往楼下走,脸都红了, “没差几个钱, 孟先生, 明天见。” 等他走后,裘桓酸溜溜地问:“你和他倒是很熟?” 孟临殊没理他的醋话, 打开门进了屋子, 虽然没邀请裘桓一起, 但裘桓自己很贴心自觉地去开鞋柜找拖鞋,可惜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孟临殊自己穿的一双。裘桓一看就知道,孟临殊天天自己住在房子里面,根本没打算招待客人。 很奇怪, 裘桓心情立刻就飞扬起来,刚打算让人送一双拖鞋过来,孟临殊已经从里屋出来,手里拿了双还没开封的男士拖鞋放在裘桓面前。 裘桓问:“专门为我准备的?” 孟临殊手一顿,忍了忍,可惜没有忍住, 冷冷地讥讽说:“你当惯了大少爷, 以为走到哪都有人伺候?” 他这么说话,裘桓根本顾不上生气, 反倒觉得特别开心,因为孟临殊居然愿意和他说这么长一句话—— 虽然是嘲讽他的,那也总比把他当做空气要好,至少说明眼里有他这个人了。 裘桓把鞋换上,很殷勤地抱着水果和门口那一袋子菜送去厨房,和孟临殊说:“今晚我来做菜,最近我又学了几道菜,保证比之前你吃过的味道要好。” 说完半天没听到孟临殊回答,裘桓反应过来,心下就是一咯噔。 他之前给孟临殊做饭,是在那个岛上,当时两个人剑拔弩张,孟临殊被他逼得差点自杀,现在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裘桓没想到自己嘴这么欠,有点紧张地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 孟临殊打断他:“做吧。” 裘桓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要做饭,做吧。”孟临殊淡淡道,“反正我拒绝了也没用。” 裘桓本来还挺高兴的,可听他这么说,整个人僵了一下,本来手里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给孟临殊送过去,站在那里,低着头小声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不做。” 他说这话,就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格外的低,就像是无论孟临殊说什么,他都会立刻照做。 孟临殊皱了一下眉:“随你。” 既然没拒绝,就是接受的意思。 裘桓发现,孟临殊真的很吃这一招,他脸上还维持着刚刚谨小慎微的样子,先把果盘端过来放在茶几上,又把蛋糕放在冰箱里。 孟临殊视线下意识追了过去,黏在蛋糕上半天没移开,裘桓一脸严肃说:“等会儿再吃这个。不然你又不好好吃饭了。” 孟临殊闻言,转开视线,也没说话,自己坐在沙发上,把电视打开之后声音调大,明显是不想再和裘桓说话。 裘桓忍不住笑了一下,系上围裙开始做饭,余光看到客厅里的孟临殊,虽然一开始坐得很稳,背脊绷得紧紧的,可是渐渐的整个人就放松了下去,瘫在沙发上,随手摸了一个车厘子吃。 大概是挺甜的,他咬下去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像是猫似的,看起来特别闲适舒服,要人看到就也开心起来。 裘桓转过头去,继续炒菜,不知道是老房子的抽油烟机不行还是怎么,饭菜的热气蒸上来,要他的眼眶微微发烫。 比起那些肉丨体上的欢愉,其实他之前内心最深处,一直期待盼望的,其实反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场景,有一个家,家里有孟临殊,两个人哪怕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起,各做各的事情,也让他从心里觉得满足。 之前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也许这个错误,孟临殊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可他也做好了准备,要用自己的一辈子去弥补。 裘桓拿来的水果都是精心挑选的,孟临殊不知不觉就把一盘车厘子都吃完了。 等裘桓端着菜出来的时候,就看他一边盯着电视看,一边伸手去摸盘子,摸了半天低头一看,发现里面没他爱吃的了,就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来。 因为指尖上沾了果汁,他随意地放在唇边舔了一下,鲜红的舌尖在两片唇间一闪而过,还能看得到珠贝一样洁白的齿。 他这样子特别可爱,又因为颜色对比分明,让人忍不住就去幻想,是不是他的唇舌,要比果汁还要香甜。 裘桓恨不得上去把他按在沙发上,抱着狠狠亲两口,要是以前,他肯定就这么干了,可现在也只能遗憾地在心里想想,然后清清嗓子喊孟临殊说:“来吃饭了。” 孟临殊本来想当做没听到,可裘桓自己洗菜做饭,现在又要端出来,孟临殊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做不到一直这么坐享其成,到底站起身来,去厨房帮忙把碗筷拿了出来摆好。 裘桓手脚很利落,做了三菜一汤也就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外面华灯初上,各家也渐渐飘出了饭菜的香气,楼道里能听得到下班归家的脚步声,还有小朋友尖着嗓子高兴地在楼下跑来跑去。 裘桓这辈子也没住过这种地方,在他眼里,这种楼和八九十年代的筒子楼也没区别,整个就是老旧破败的代名词。 可现在,和孟临殊面对面围着一张小圆桌坐着,听着这些声音,就特别有种烟火人间的温馨氛围。裘桓也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了,甚至一瞬间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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