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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开始还是结束 热腾腾的泪就程续心尖上的血,止不住地淌着。 这眼泪浸着周泽的心,裹在他心口坚冰般的怨念一点一点被泡软了,化了,余下一颗被卸了甲,赤裸裸的心。 他把它剖开了,捧出压在心底的话:“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一起面对,为了你,我死都愿意。” 久等不到答案,他回抱住人,用一种像要把对方嵌进自己身体里一般的力度,低声央求: “不想说也可以,我们一起,一起从头开始,好吗?” 七年了,整整七年的时间,他从恐慌到恨,再到说服自己放下,在这兵荒马乱的一晚后,他承认,他不过还是个会被他轻易摆布的懦夫。 什么云淡风轻,什么阶段陪伴的过客,不过是求而不得后自欺欺人地借口。 他从来都抱着渺茫的希望苦苦等着这个人。 可这次,他依然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 …… 不知怎样离开的这栋房子,暗沉沉的午夜,周泽浑浑噩噩辗转于一栋挨一栋的别墅。 终于走到了自己的院前,他从西装里袋摸到房卡,双开的木门嘎吱一声被缓缓推开,又再合上,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程续被关在了门外。 月色冷幽,周泽揪着自己的西装领子慢慢蹲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被狠狠地撕裂,太疼了。 他对不起自己这颗已然千疮百孔的心。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希望自己从未遇到过这个人。 那些他对他的好,那些自己无法割舍的眷念,最终全变成了射向他胸口的箭。 这一晚,他的梦也不遂人愿,纪录片一般,一场接一场,全是那时的他们。 …… 那时的周泽还是个对社会拉满仇恨的初二学生。 那时的程续离博士还很远是个辍学的高中肄业生。 那时的张文静倒是和现在一样二,那时,汪涛还在… 第二人民医院对面的中学,就是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 江中一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高中部的实验班是本省冲刺全国名校甚至全世界名校的孵化园,学校周边一溜烟为学生服务的补习机构和小餐馆。 张文静最近迷上了离学校大门800米开外的中餐馆,一家苍蝇馆子,白天做快餐晚上做宵夜,室内外笼统能摆开十来张桌子。 按理说,这种地儿真不是张文静这样的大小姐应该光顾的,可人家不仅光顾,还光顾得很勤,一开始说煲仔饭人间难得,后来又夸糖水天上有世间无别有滋味,直到某天中午带着汪涛连喝两碗后,两人你追我赶地跑了半天厕所。 周泽总结出来了,可不是别有滋味嘛,这感情是喝出了大肠杆菌的味儿。 张文静很有几天没敢提糖水的事儿。 这天晚自习下课,三人一如即往晃晃悠悠往家走,总是要路过这家餐馆的,张文静歪头朝里探一眼,站定了: “我好饿,这家店的煲仔饭真的很好吃,我要吃了再回去。” 周泽甚是不解:“再饿也就十几分钟到家了,抽啥疯,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在减肥吗?” “我想吃!”张文静不挪步子。 周泽还想说啥,汪涛已经闷不吭声就近找桌子坐下了。 不多时,服务员过来点菜,她握着一页笼统不过写着十来个菜的单子像个不识字又听不懂人话的弱智一样,生生纠缠了对方十分钟。 埋头玩贪吃蛇的周泽被她搞烦了,抽着眉头盯她一眼,又抬头扫了一眼立一旁的“倒霉蛋”,一瞬被这丫头气笑了: 吃什么煲仔饭,摆明了是想过来”吃豆腐”—— 这服务员长着一张扔在任何地方都能被一眼看到的脸。 …… 张文静从小就是个花痴,七岁开始追星,挤在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姑娘堆里费劲吧啦地举着灯牌冲台上喊”欧巴,我爱你!”,十来岁就跟踪周泽到家门口,信誓旦旦地表白说自己对他的感情是认真的。 “我觉得这个哥哥很眼熟!”张文静喝着和刷锅水差不多一个味儿的茶水自言自语感慨: “对了,像元彬,长头发时期的元彬!” 煲仔饭上得很快,张文静的心思哪能真正在饭上,拿个小碗盛出两勺便推给了隔壁的汪涛。 “今天,我一定要搞到联系方式!”她意兴阑珊地搅动着勺羹,痴痴望着对方的背影。 “然,然后呢?”汪涛抬眼看着他。 “然后?存起来啊,可以像朋友一样随时联系,你以为我还像小时候那么不稳重?” 不知是想到了自己那一段糗事,张文静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坐对面的周泽。 …… 周泽此刻没空搭理她,正埋头刨着砂锅饭,不时用余光瞥一眼暗沉沉的街尾—— 离餐厅100米开外的街口,三个叼着烟的社会青年已往他们这里看了好一阵儿了。 张文静背对着街面,但敏锐感觉到了他的警惕,正想顺着他的视线转身,周泽沉着脸说:“别回头,快点吃!” 一缕火星在夜色里划出一道亮眼的弧线消失在了马路中间,一大高个很潇洒地扔掉了手里的烟蒂,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买单!”周泽一扬手。 “没吃两口,要打包吗?“还是刚才那个服务员。 ”不,不用了!”汪涛闪电般摸出一百块递给他。 …… “张文静是吗?”留着分头,一张被青春拥抱过度的痘坑脸凑到了桌前,“能交个朋友吗?” 张文静长着一张出挑的脸,不仅在这个学校甚至在十几公里开外的二中、三中都甚有名气,隔三差五总能遇到主动上前示好的人。 张文静侧侧身,冷眼看着他,“对不起,不能。” 不知是三七开的郭富城同款发型还是出众的身高给了他自信,痘坑男径直搬张凳子一屁股坐在了张文静身旁,摆上桌面的胳膊肘几乎已经碰到了她的小臂。 “你,你他妈,有病!”向来内敛胆小的汪涛拽紧手里的茶杯涨红脸朝对方吼了一声。 …… 他们坐在外摆的一张桌上,屋里屋外的人朝这个方向浅看一眼便见怪不怪地收回了目光。 鱼龙混杂的老城区,这种程度的冲突还达不到引人入胜的程度。 热度的上升不过五秒。 “是啊,我,我,我有病,你,你他妈今天必须给我治好了!” 痘坑男端起桌面上的茶杯一扬手泼汪涛脸上,顺势一脚把他的凳子踢翻了。 立街尾的两人快速向这个方向走来,周泽一把拽开张文静,掀起桌子把痘坑男压地上,一边对汪涛吼:“让店家报警,带张文静走!”一边甩开拳头挥对方脸上。 这一拳他用了全力,希望借此震骇后面的人,效果并不太好,两人气势汹汹围了过来。 汪涛呼吸都急促了,死命拽张文静,张文静不走,张臂挡在来人和周泽之间。 热血上头时也顾不上横面前的是不是天仙了,当头的人片刻没犹豫推开她、一脚把汪涛踢翻在地、行云流水般抡起椅子就往周泽身上砸… 这么破小的餐厅居然标配实木椅,周泽侧身从痘坑男身上爬起来堪堪躲开了; 一击不中,那人扔掉椅子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周泽抬腿狠命蹬向对方的膝盖,“操!”对方松了手倒退两步。 被他挥了两拳的痘坑男好死不死鼻血流一脸却没晕过去,翻身起来提起隔壁桌的啤酒瓶就冲了过来… 纵然有万般勇架不住此刻没有称手的武器,周泽想跑,被一孙子勒住了腰,他用胳膊肘怼了身后人一肘子,对方没松手,无奈之下他准备护住头硬抗。 不过转瞬间,有人加入了混战,绝不可能是汪涛,他得负责摁住张文静这个二杆子。 打架贵在果断不要命,周泽从小不知命贵,这哥们儿倒是果断,一个加速侧踢蹬倒了准备继续挥椅子的人,紧跟着上前一步抱住了周泽的头。 “砰”一声闷响,啤酒瓶这次立了功,在对方的额角拉出一条大口子,血很快涌出来,糊在了他的侧脸顺势滴在了周泽眼皮上。 周泽眨眨眼,有点被这一瞬的变故惊呆了。 张文静后知后觉地厉声尖叫:“救命啊!”也不知是担心他被揍,还是担心她的帅哥“毁容了”。 很快,膀大腰圆的老板冲出来大吼一声:“警察来啦!”痘坑男一脸阴戾地用手指点点周泽,无声无息撤退了。 总计不到五分钟,此场战役以第三方人员的负伤而结束了。 …… “要我送你们吗?怕他们没走远。” 满脸是血的侠士一只手摁住额头上的伤口,惦记着把好事做到底。 从不知道“谢谢“为何物的周泽刚想开口说点啥,张文静一把推开他,冲英雄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哥哥,谢谢你,我叫张文静,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英雄”刚刚成为红颜祸水的受害者,难免回答时有点迟疑,但架不住对方热切的眼神,顿了片刻回道: “程续,继续的续”。 ----
第5章 解围 警察并没有到,老板压根儿没报警,他着实没想到实力悬殊这么大的两队人马能干起来。 张文静家的司机倒是到了。 张文静她妈是本省高官,前两年调任隔壁市任常务副市长,爹是知名大学教授,一个忙政治一个忙课题,出差的出差讲学的讲学,家里主要靠保姆司机维持正常运转。 这位被她称做陈叔的司机在她家时间很长了,等同于她半个家长。 陈叔下车仔仔细细把张文静扫视两遍,确定大小姐毫发无伤后,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无关紧要的其他人身上。 中年人的目光像一杆称,扫到谁身上都带着权衡估量。看到汪涛时他的眸色尚有暖意,落到周泽身上时已近薄凉,再到一脸是血的程续时就只剩就事论事的冷了,但话还是客气的: “谢谢你,医药费理当我们负责,你看多少合适?” 声音里若没有温度,再客气的话都带着“钱货两清”的意味。 程续站在微昏的路灯下,已然凝固的血迹从额角到眼尾一路淌到下颌,把他一张眉清目秀的脸糊得半人半鬼。 他似乎有点愕然,没接话,低头用手背在脸上擦了两把。 主角还没吭声,站一旁的周泽冷着脸应一句:“不用你负责,我管。” …… 程续长这么大估计没应付过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争先恐后要对自己负责任的场景,顿了有半分钟,回道: “核磁共振大约2500,急症缝针就算200,再收300营养费,3000吧,你们自己协商,谁负责都行。今儿太晚了,有啥明天再说,我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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