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行,大部分时间呆在实验室,你呢,有没有…”程续扭头看向他,一瞬犹豫,终究问出口:“新的感情?” “新的感情?”周泽颤颤眼皮,无波无澜的心涌上怨气,这人啊,怎么可以哪儿疼戳哪里。 “不少。“周泽垂眸吁一口长气,“太苦了,我也想有人给我点甜。” 程续明显的神色一顿。 不知是否想到了自己少年时期无数次被这人拒绝的狼狈,周泽自嘲般笑笑,就着这个话题轻描淡写回敬他: “这些年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你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不缺女孩儿喜欢的,我猜,你应该会喜欢极为聪明的女孩儿,还得要漂亮不黏人的那种。” 程续捻捻指尖,半响,应到:“你没想象中那么了解我。” 他不明所以的停顿,又示弱般补一句:“没有合适的,那是一定的。” 周泽很想深入问一下“那是一定的”是什么一个鬼意思,但转念一想作罢了,能是啥意思,难道还指望自己是他心里那个合适的人?真是够傻逼的。 电话响,是李哲:“老板,晚宴差不多开始了,Frank刚才问到你。” 挂断电话,周泽潇洒地对程续扬扬下颌:“走吧,程医生,我得去执行三陪任务了。” …… 十几围的宴会厅,酒一轮轮上,菜自不用提,人人都道这些个执掌人间生死的主任专家是如何的风雅不俗,殊不知,见惯生死叵测的人是何等的放纵不羁。 一屋子人,几乎全是程续的前辈,还有好几个是他本科的校友,推杯换盏间,他克制着,推脱着,却也着实没少喝。 Frank和周泽一道,端着杯拿着分酒器绕到程续跟前,借着酒兴,他亲热地揽着程续的肩,帮他斟满酒,情真意切道谢:“程医生,今天多亏有你,你随意,我和周泽敬你。” 程续抬手盖住周泽的酒杯,扇扇眼皮,神色如常应道:“你随意,但,他不许喝了。” 周泽知道他醉了。 他坚持陪程续回房,一路间,两人未有片语,到达目的地,程续从裤兜里摸出房卡,喃喃道: “回去吧!” 周泽沉默着,不为所动。 …… 推开房门,暗沉沉的夜扑到眼前,自诩清醒的人拽住了周泽的肩,身体倾在了他身上,呼吸沉重到像细细的喘息。 周泽架住他,被这耳边的喘息挠得心痒腿软,此时此刻,借着这微光酒气虽未醉倒的他,也未必比喝醉的那位更清醒。 四柱大床,床帐妙曼逶迤,程续软身躺床上,周泽给他脱鞋,拉上被褥,两步迈出了卧室。 走到门厅,看到摆台面的矿泉水,他迟疑片刻,拎上一瓶拧开了盖又折回了卧室,醉酒的人,但凡有个清醒的空隙,一定都是得找水的。 周泽俯身凑近他问:“喝点水吗?”。 程续嗯一声应他,抿了抿嘴唇。 伺候醉鬼喝水,稍不慎,淌得唇角颈侧湿腻腻一片。 周泽把水放床头,坐在床沿儿,用手指轻轻帮他擦拭,伸手就能够得到的纸巾他不用,很没出息地想凭着这点借口讨到点亲昵。 醉鬼很有防范意识地问:“谁?” 周泽不得已应他:“是我,周泽。” “周泽啊!”程续把他的名字在嘴里轻轻滚了一圈,太轻了,落在周泽耳里竟是有些幽怨的。 周泽心念一动,两手撑在他身侧俯下身来,轻声问:“周泽不好吗?你喜欢他吗?” 清醒的时候,他从未讨到过“喜欢”,趁着醉酒,不知会不会有惊喜。 …… “喜欢?”程续挑起点调子轻哼一声,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周泽被这不着调的答案勾着抓肝挠肺的,啥矜持都没了,只是凑得更近地追问:“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 从无数蛛丝马迹推测,周泽心里总觉得他对自己是喜欢的,可却偏偏被一再拒绝,但看他这么多年一直单着,他僵死的心又腾起期待和不甘。 两人的脸离得太近了,鼻息交缠,不知是周泽的声音还是呼吸扰到程续了,“你怎么这么吵呢?”他的胳膊缠上来,手落在周泽的脊背,无意识揉搓着。 被酒气拱得干燥的肌肤被这触碰一瞬点燃了,引线般烧进了周泽的心里,他的心跳得太快了,又涨又疼就像要豁开个洞蹦出来一般。 周泽用最后一丝理智艰难地和身下人对质:“摸谁呢?” 这三个字,因为气息全乱,吐得颤颤巍巍的。 抚在他身后的手停下来,周泽以为他睡着了,他竟颤颤睫毛,虚虚望他一眼。 抓到了这个眼神,周泽捧着他的脸,急迫地确认:“问你呢,摸谁呢?你是不是没喝醉?” 他没等到对方的答案,但那手,竟是更紧了,严丝合缝贴在他的背心。 “你他妈…别勾我,我受不住…”周泽几乎是在咆哮。 ----
第3章 夜色逼人 乳白的月影透进来,揉进这屋内的夜色,为这方寸之地添进更多旖旎色气。 周泽目眦欲裂,像饿久了的兽一般,想咬住这人的咽喉,啮噬他的肌肤… 但他不敢,每一次满怀期望的向这人靠近,结果都是被否定、被拒绝,然后便是长时间痛不欲生的疗伤,他的心真的受够了伤,尝够了痛,怕了。 贴在他后背的手松开了,周泽一瞬觉得空荡荡的冷,一股悲切的情绪涌上心头——果真,又是一场自作多情。 不过转瞬间,他被程续一个拖拽压在了身下。 程续裹着浓重的酒气趴他身上,捏着他的下颌:“受不住?” 他的嘴贴着他的耳根,语气是一惯的波澜不惊,呼吸却是灼人得很,带着口腔的潮气全打在周泽敏感的耳廓里。 周泽哪还有力气回他,被他这么压着,全身上下,除了一个地儿,其它全软了。 “会怎样?”他松开手,声音低下来,温润的嘴唇紧跟着压了下来。 …… 唇瓣厮磨到疼痛,他的舌尖探进了周泽齿内,粗粗扫荡一圈,细细勾搭着、吮吸着、舔舐着,刚才还想吃人的周泽,此刻一如脱了水的鱼,脑子里乌麻麻一片,完全失去了主张。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两人的呼吸都已然不顺,程续微微抬起身,喘息不过几秒,他的手从周泽的脸上挪到了他的衣领口。 酒精让他没了耐心,他沿着扣缝一把撕开了周泽的衬衣。 纽扣飞绽,程续覆满薄茧的手从周泽的脖子、胸廓、肋骨一点一点撸到腹部,他的嘴唇追着他的手,在周泽的身上落下一长串细细密密的吻。 周泽重重喘息着,迎合着,手指插进程续的发根挠着、摩挲着,夜风灌进来,撩得床帐轻晃,程续已然摸到周泽裤链的手骤然顿住。 顿了足有十几秒,他一声不吭翻下来,和他并肩躺下了。 一身滚沸的血迅速凉透,周泽望着床顶上一方白纱心如死灰问:“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别人?” 程续侧过身来,把周泽身上狼狈不堪的衬衣拉了拉,“没有别人”。 “所以,你刚才就是想.我?”周泽盯着他的眼睛问。 程续没应他,转过身没脸面对般抬手捂住了眼。 把身上敞怀的衬衣脱了径直摔床下,周泽反身扑他身上。 “还没疯够啊?”程续攘他一把。 不知是不是因为理亏,他手上没敢使劲儿,声音里也没有锐气,但语气是淡的,也就没有了欲拒还迎的意思。 似乎并不怎么在乎他的态度了,周泽甩开他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几近粗暴地拉开他的皮带,划开了他的裤链,探向了他的身下。 程续把一声闷哼硬生生吞了回去,不知道几轮深呼吸,用力将人扯到了跟前。 挣脱他的手,周泽翻身起来,没再看他一眼,拎起地上的西服光着上身就往外走。 紧跟着爬起来,程续快走两步挡他身前,软声道:“我找衣服给你穿上,你等等。” 周泽一言不发绕过他,离开了卧室,疾步往大门去。 …… 在离门不过几步的门厅处,程续拽住了周泽的胳膊。 周泽转身过来直直看向他:“凭什么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想干就干,不想干就可以喊停,凭什么?” “对不起,是我不冷静”,程续握在他胳膊上的手不由得更紧了,低声道:“都是我的错。” 未着寸缕的上身被夜风一吹白瓷般泛着寒意,程续松手扯过周泽手里的西服给他披在身上。 任由他摆弄着自己,周泽失神般望向空荡荡的夜空,良久,开口凄戚然说道: “你说得很对,这么多年我一直就拽着你给我的那一点好不舍放手,踯躅不前… 被你拒绝,被你抛下,再苦的日子,我就翻着那点甜反反复复嚼着,生怕时间长了就淡忘了… 但想想,这十几年的时光,你给我多少孤独、无助,恐慌甚至绝望的日子? 这些苦,我再也不想受了,那点甜我也是时候该忘了。” 悬于他眼睑的一滴泪滚落下来,他阂上眼,泪水开闸般顺着眼睫不停往外涌,他抬手捂住脸,大口大口喘息着,心口撕裂般疼痛。 就在今晚,这一刻,周泽才真正死心,真正看清楚了,程续根本不在乎自己。 他对他的好是他做人的准则。 他所有的挺身而出也好,所有的担当也好,不是因为他是周泽,而仅仅是因为他觉得他应该这样做。 他甚至可以在一场激烈的xin事中说停就停,他对他哪能有一丝的在意和怜惜。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今后离我远点”,周泽伸手探向自己的西服内袋,摸出那个银色的火机,递到程续眼皮底下, “这个火机,是你离开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七年了,我每天带在身上,日夜伴着,从不让它离开我的视线… 现在,还给你。” …… 不知是哪句话,哪个字戳到了程续,周泽眼看着他的眼眶变红了。 不想再去猜这个人的心思,周泽长长叹口气,转身拉门准备离开。 程续仓皇上前两步,紧紧抱住了他。 他的胸口贴着周泽的后背,那么紧,周泽甚至能听到他心跳得声音。 再一次转过身来,他看到了他的眼泪。 父亲去世也是借着一场醉酒才愿意落泪的人,他的眼泪确实是稀缺的。 “为什么流泪?”周泽盯着他的眼睛逼问:“当年离开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你到底爱不爱我?” 大起大落的情绪,让周泽一瞬耳鸣,他面色痛苦地吞咽了两下,弓背捂住一侧耳廓,摆摆头,声嘶力竭吼道: “你他妈能不能把你的心掏给我看看?能不能别让我这么不死不活的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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