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司礼捏着本子,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她觉得自己也恶心,像是一条被烂泥绑住了腿脚的鸟。 她不会忘记钱至承拿着还债的合同拍到她脸上威胁的样子。 他将她赤裸地摊开在肮脏的视线下,用金钱和欲望完全剥离腐蚀她,而她的父母,只不过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可怜虫。 那个恶魔,充满不屑而审视地踩着她的自尊,说到:“你觉得叶家会要你吗?一个被玩烂的破鞋,还是要我把这些照片送到你和叶明川的婚礼上?” 他捏起了掉落的扣子,在指间琢磨。 “叶明川只不过看上了你这张脸,但他要知道,你的过去,你觉得他还会这么死心塌地的爱你吗?就算他蠢,叶无形可不蠢。” 那些话如同经年不去的孤魂野鬼,在丛司礼早已破落成坟的心上徘徊。 叶明川是洁白高傲的鹤,不是淤泥池里挣扎的蝼蚁。 她不能把人拖下来,她不能。 既然上天要她永远在这里挣扎,那她认命。 啪嗒。 打火机窜出了浓烈的火苗。 丛司礼跪坐在地上,将火苗靠近脆弱的结婚证。 在火光里她无声地笑着。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哭了,所以一开始都没发现,这是自己的眼泪。 被钱至承侮辱的时候没有,和叶明川分手的时候也没有,甚至连孩子掉了也没有。她仿佛变成了一具空壳,灵魂已经死了,成灰了。但是事实却证明,她还活着,痛苦地活着,甚至只要听到叶明川的名字,就会心动和心痛。 这是没办法控制的。 就好像她看见叶津渡的第一眼,就去他脸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像,一点都不像。 谁也不是他。 谁都替代不了他。 她是叶明川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原谅的人。 没有人会原谅一个背叛者。 丛司礼流着泪,烧完了结婚证。 她在书房里一直坐到了天明,期间宅子里有好几个电话打来,都是些和钱氏有生意往来的人,但是他们也知道,丛司礼不管事,所以尽管害怕自己受到牵连,却无法做些什么。 来的最早的,是钱至承的律师。 他一夜未睡,先去看了被拘留的钱至承一面,两个人只是交谈了五分钟,便又被隔离。 钱至承让律师联系盛况,律师却给了他一个十分惨淡的回答:“盛先生去国外开会了,联系不上。”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脱轨了。 钱至承让律师去家里拿重要文件,律师到家里时,却被告知丛司礼出门去了。 “夫人有说去哪儿吗?” “这太太没说,您或许可以自己联系一下。”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让你转达给我?” 佣人疑惑地摇摇头。 律师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他没有钥匙,进不去书房。只能在客厅给丛司礼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一直到中午时分,丛司礼才回来。 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看见了律师,惊讶之情稍纵即逝。 “钱夫人。” “赵律师。” 丛司礼吩咐佣人去倒茶。 “夫人,钱先生书房的钥匙您这里有一把吧。” “没错。” 丛司礼淡然地回答道。 “书房里有一份对钱先生很重要的文件,您看能不能——” “什么文件?” 丛司礼的话让律师一愣。 “有关证明钱先生清白的文件。” 律师说到。 丛司礼微微一笑,脸上出现一丝不解。 “他们说我先生涉嫌行贿,赵律师,你平时都跟在我先生身边,你觉得可能吗?” 律师神色一僵,嘴角颤了颤。 否认道:“这一定是个误会,误会。” 丛司礼点点头,喝了口茶,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枚钥匙。 “你知道的,我先生从不让我插手他生意上的事,这是书房的钥匙,你要什么尽管拿去,这里你是唯一能帮他的人。” 丛司礼带着淡淡的怅然说道,像是一个假装坚强的妻子。 律师飞快地拿过钥匙,一边点头说道:“一定,一定。” 然而赵律师没有在书房发现任何的重要文件,他找了又找,甚至敲墙壁,搬书桌,看会不会有什么秘密的暗格。 但是都没有。 当他失望地下来时,丛司礼仍然端坐在客厅里。 “赵律师,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了吗?” 她平静地问道。 律师眉宇纠结,黑云压顶。 “夫人,钱先生临走前,有没有嘱咐您什么重要的话?” 律师不相信那份重要文件钱至承会记错地方,也不相信它会凭空消失。 但是唯一有钥匙的人,除了钱至承,就是这位钱夫人了。 律师甚至一瞬间产生,这两个人是不是在玩什么把戏?或是隐瞒了他什么。 “他让我按时喝药,好好照顾自己。” 丛司礼说道。 律师脸色垮得收不住。 “先生有没有告诉你……” “什么?” “算了,没什么。” 律师想了想,还是没有多嘴。 他离开的时候,再次回头望了眼别墅。 如果这件事败露了,大概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钱至承和律师苦苦寻找的那份文件,此刻却躺在了叶津渡的面前。 上面的证据足够钱至承把牢底坐穿。 他要是知道,这份东西,是丛司礼亲手送给检方的,会想要掐死自己还是对方。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叶家。” 丛司礼忽然说道。 叶津渡随着她的话回想起了那天,他打篮球回来,就看到了院子里叶明川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两人牵着手,很亲密的样子。 叶明川叫他过去,告诉他:“这是司礼,你要叫小婶婶。” 叶津渡那时才是十几岁的少年,却高挑帅气得很,一眨眼就仿佛是在放电,他故意为难丛司礼,说:“既然是小婶婶,怎么连个见面礼都没有?” 丛司礼被他糗得脸红,叶明川急得要揍这个不听话的侄子。 “钱至承应该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你最好出去避避,他的几处房子都不要去。” 叶津渡说道。 “他现在最好的结局就是当一个闭嘴的替罪羔羊,没有人会想看到他出去的。” 丛司礼对他的转移话题莞尔一笑。 “我不会走的。” “我想陪他走最后一段路。” 既然这场戏已经开始了,就应该完完整整地谢幕。 钱至承就是有再大的本事,可如今人被监视起来,又没有人接应他,他简直比残废还不如。 钱家如今在外管事的只有钱至承唯一的儿子,钱幼铭,可他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听说自己老爹被抓了,第一反应是要去搞死那几个不识相的东西。好歹被身边的长辈拦了下来,分析了一番利弊后,钱氏的股东有一半是钱家人,一半是当初和钱至承的合伙人。看明白的人早就知道了这事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解的,只想着赶紧把自己摘干净,最后兜兜转转上,又回到了那份秘密文件上。
第87章 三秒入睡大法 钱幼铭听说有这么一份文件,风风火火地回了钱家,光明正大地问后妈拿钥匙,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还是没找到。 他做事没顾忌,直接上去质问那份文件去哪儿了。 丛司礼说不知道。 钱幼铭把人抵在墙上,掐着脖子,犹如小阎王般又问了一遍。 丛司礼被卡住了气管,呼吸困难的挣扎。却仍旧不说话,直到佣人发现了,才把她救下来。 几个佣人护着丛司礼,一边劝着少爷冷静。 钱幼铭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急促呼吸的丛司礼,说道:“你以为我爸栽了,你就能独善其身?别想了,我爸在监狱里一天,我就会折磨你一天,直到我爸平安无事地出来,你等着。” 丛司礼按着膝盖的手微微颤抖,眼神沉疴。 钱幼铭走了。 却叫了人来监视她,24小时在别墅周围,美名其曰“保护”。 但是在钱至承有任何结果之前,钱幼铭都不会真的对她如何,毕竟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后妈。 时筝到g国时正好是下午,g国的机场一出去就可以看到热带高大的树木和各种颜色鲜艳的跑车。有许多当地人穿着短裤短裙在街上走,身材火辣。 没有过多休息的时间,剧组就赶往拍摄地。 第一天就拍到了凌晨,g国夜晚的街道几乎没有人,只有远处在山坡上重重叠叠的房屋,屋顶上装饰着许多的灯,如同连绵不断的灯海。 时筝想起了他和叶津渡一起坐在山顶上看过的风景。 他抬起头,果然看到了满天的星星。公路旁边就是大海,偶尔有一两个年轻的情侣拎着啤酒,穿着人字拖走过。风吹起女生的长卷发,像是彩色的波浪。 时筝回到金碧辉煌的酒店,酒店靠海,拉开落地窗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海岸线。 他打开录制模式,对着楼下的大海,公路,金色镶边的屋顶。 风吹得扑哧作响,像是翅膀在拍动着。 他这里是深夜,国内是中午。 叶津渡还在开视频会议,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他对所有人的来信都设置了免打扰,除了时筝。 耳机里的外国佬还在喋喋不休的讲投资收益分配,叶津渡却一心二用地看着视频里漆黑一片的东西,就算把手机亮度调到最高也很模糊,他的筝筝到底要给他看什么。 叶津渡把十几秒的视频看了好几遍,才看出了一个大概的重点。 ——楼下有人在弹吉他。 时筝说道。 ——你戴耳机就能听到。 叶津渡摘下耳麦,换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就能听到一段慢节奏的旋律,还有时筝淡淡地哼唱。 大概是g国的民谣。 时筝从窗台上望下去,就看到那个类似流浪汉的人,坐在墙下,抱着一把吉他,自在的弹奏着。 时筝做练习生时,也学过半年乐器,但是也许他没有音乐天赋,学得磕磕绊绊,不尽人意。 反倒是盛泽,上手得快不说,还触类旁通,玩的一手好才艺。 听说他今年有全球巡演,门票开售半小时就全部售空,全球巡演,二十几个国家轮轴转,是件极度耗费心力的事。 叶津渡把耳麦调了静音。 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刚接通的一两秒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叶津渡先叫了他的名字。 “筝筝。”
114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