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的人,无声地掉眼泪。 “叶津渡。” 时筝一边掉眼泪一边叫到。 他一边手还插着吊针,此刻抬起来,做出了一个要拥抱的姿势。 “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叶津渡俯下身,把他汗湿的头发拨到后面,又温柔地擦掉他的眼泪。 眼泪很烫,脸颊的皮肤却很冷。 时筝抓住对方的衣服,才感到一丝真实感。 天花板上没有可怕的蜥蜴,只有浓烈又灿烂的夕阳余晖。 “叶津渡。” 时筝闭了闭眼睛,一行泪又滑到了耳朵后面。 “是哪里不舒服?嗯?再哭我都要哭了。” 叶津渡又擦掉他的泪水,手指上湿淋淋的一片,眼前的人脸色苍白,光线里瞳孔像是干净的琥珀,睫毛上都是水,仿佛一朵出水芙蓉。 时筝委屈又安静地看着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叶津渡看他哭得乱七八糟又孩子气的动作,说道: “喝点水好不好?” 时筝懵懵地看着叶津渡,突然睁大了眼,仔仔细细地注视着对方。 手里还牢牢揪着他的衬衫,甚至两根手指摸进了衣服里面。 “这也是梦吗?” 叶津渡听到对方的呓语。 时筝的视线慢慢地转移到了叶津渡身后的墙壁,又绕了病房一圈,确认没有可怕的威胁的存在,才又看到面前的人脸上。 “蜥蜴是假的,那你也是假的。” 时筝自言自语。 叶津渡听到他的话,前半句没听清,后半句倒听见了,刚想说话,就听到时筝又说道:“那你多待一会好不好?不要很快就不见了。” 他像是在和自己打商量。 但神情中隐隐又有些怪异。 叶津渡只当他是睡迷糊了,又或是生病了胡言乱语。 “我不走,陪着你。” 叶津渡摸摸他的额头,还有点烫。 时筝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眼神执着地盯着叶津渡的脸。 “乖宝,我不走,你这么看着我不累吗?” 叶津渡失笑。 “我一闭眼你就不见的。” 时筝继续盯。 “不会不见的。” “刚才那只蜥蜴就不见了。” 时筝执拗地说道。 叶津渡满头疑问。 “蜥蜴?” “是啊,好大一只,在天花板上。” 时筝情真意切地说道。 叶津渡被他认真的神情都要弄得信以为真了。 “没有蜥蜴,宝贝。” 时筝不说话,一副“你不懂”的神情。 叶津渡叹了口气,将手掌盖住了时筝的眼睛。 “我数一二三,你睁开眼睛,我保证我还在。” 时筝不想闭上眼睛。 他睁着眼睛等叶津渡把手拿开。 叶津渡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说:“你闭上眼我就拿开。” 时筝微弱地摇头抗议。 叶津渡的手碰到他汗湿的额角,还有干涸的嘴唇,突然就觉得对方像只流浪猫一样,脆弱得可以一掐就断了呼吸。 他拿开手,就看到时筝水淋淋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下雨。 “我是真的,你不是在做梦,好吗?” 他低下身,嘴唇在时筝的额头上碰了碰。 时筝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就闻到了对方身上清冽又温暖的雪松味道。 他无法自拔地沉溺在其中,甚至听话的闭上眼,感觉到了对方的亲吻从额头到了嘴唇。 叶津渡含着时筝的嘴唇舔了舔,本来只是想安慰一下浑身戒备的Omega,却没想到时筝主动地张开嘴巴。 他一只手捏住了时筝的下巴,凝视了几秒,眼神里都是温柔的颜色。 他在时筝惶惶不安又泛着水色的视线里,温柔地含住他的嘴唇和软软的舌头。仿佛逗猫似地挑弄着,让原本就头脑发昏的时筝越发神智不清,还软乎乎地哼哼出声。 “抱。” 比起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被子,时筝更想闻到叶津渡的气味。 叶津渡把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又裹上了医院里的蓝毛毯。 “这下是真的了吧。” 叶津渡鼻子碰着时筝的鼻子说道。 时筝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又把手往他腰上摸了摸。 “真的不是蜥蜴变得吗?” 他小小声地说道,然后被听到的Alpha捏住了脸。 “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再证明给你看。” 如果不是叶津渡的语调太有威胁性,时筝还真的想点头。 不过他总算是从一片混沌中清醒了。 也渐渐记起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医院的原因。 他把叶津渡送的貔貅弄丢了,叶津渡说那个貔貅可以保佑他不做噩梦,时筝戴着的时候没注意,才弄丢,就梦到了一条会吃人的蜥蜴。 这么一想,似乎灵验得很。 如果貔貅有灵,那是不是意味着,丢掉只是他不配做它的主人而已。 就好像是命运的轨迹从没有偏离,他不该拥有的,无论如何都会消失,抓再紧都没用,是不是?
第91章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 时筝从叶津渡的怀里抽出手,他骨架小,手腕细白,像凝着一层霜雪一样漂亮,叶津渡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听见对方怯弱且愧疚地说道:“……我弄丢了。” 他睫毛一层水色还没干透又添了一层,重重地像是要落下来。 “我把你送的貔貅弄丢了。” 叶津渡听到他的压抑在喉咙里的哭腔,像是没有预兆,又是一场大雨。 “怎么办啊叶津渡。” 时筝低着头,嗓音沙哑。 “我找不到……” 他的肩膀也颤抖起来,洁白的手像是天鹅的脖颈,瑟缩着,哭泣着。 叶津渡只是注视着又开始情绪激动Omega,扶住了对方的脖子,将他的手重新按在腰上,才说道:“你要是喜欢,我找人一模一样做个给你,这种事不值得你哭,好吗宝贝?” 他语气温良,仿佛此刻的暮色笼罩着时筝,时筝错愕地看着一点都不生气甚至十分平和的叶津渡,产生疑惑。 “你不生气?” 他打了个哭嗝,问道。 叶津渡手指勾掉时筝脸上的水光,他专注的瞳孔映着绚丽的晚霞,眼角上挑,如同是鸟飞过的痕迹。 “不要为打翻的牛奶哭泣,不值得。” 叶津渡认真地看着眼眶红红的Omega。 “要是知道你会哭,我宁可没送过这条链子。再珍贵的东西,也不值得你为它掉一滴眼泪。” 时筝摇摇头,可怜地看着Alpha。 “不是的。” “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他焦虑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 叶津渡摸着他的后脖颈,说:“那你喜欢我吗?” 时筝先是僵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叶津渡把对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说:“如果在丢掉的手链和我之间选一个,你选手链吗?” 时筝微微睁大眼,看起来脆弱又无辜。 “选你……” 他小声又坚定地说道。 “更喜欢你。” 叶津渡微微一笑,在时筝的手腕上亲了亲。 “那现在,为了你喜欢的我,别再掉眼泪了,好吗宝贝?” 时筝被他深深地注视着,仿佛有无尽的漩涡,将他吸进璀璨的星河宇宙。 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魔力,他就是盲目而无知的信徒。 叶津渡总算把人哄得雨过天晴,抱着人喂了半杯水,时筝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再喝一口。” 叶津渡把杯子拿着,又喂了一口,才放下说道:“我下飞机后打电话给你的经纪人。” “芳姐?” 时筝吃惊地叫出来。 “嗯。” “你,她,你们怎么说的?” 时筝仿佛崩裂了的冷酷石像,禁不住情绪波动而分崩离析。 “我说代言有点问题,想亲自和你交流。” 叶津渡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 时筝忽然觉得头开始痛了。 “所以你是为了一个代言,亲自跑来g国和我交流?” 任何人都不会信的好吗?何况还是他心眼多得要命的经纪人。 “她信了?” “她问我是不是想泡你?” 时筝脸色倏地苍白,而又绯红。 “那你——” “我说,我想让你做叶太太,不是“泡”而已。” 时筝的脸彻底燃烧了,他羞恼地看着Alpha。 “你,你怎么……” “我知道她会怎么想,才更要说清楚,我不是她以为的那种人,我不会仗势欺人,高谈阔论,我只想让你每天都开心幸福,无论是演戏还是结婚,这一切都建立你的意愿之上。” 时筝讷讷地看着他好久,心脏都快骤停。 “芳姐……只是我的经纪人而已,她不会管我的私生活的。” “她陪伴了你十年。” 叶津渡缓缓说道。 “我感激她护着你的十年。” 时筝像是被重重的锤了一下心脏。 他一瞬间涌起了许多复杂的回忆,他的十年,在无数悲惨寂寞挣扎中过来的十年,也是有人陪着他一起走的。 如果只是利益合作的关系,大可以不必如此真情相待。 只是他一直执拗地认为,这些都是被利益所捆绑带来的附属品,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重演。 如今却被叶津渡三言两语击得溃散。 他很奇怪,为什么叶津渡看人都可以用这么善良的方式,他前半生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在告诉他善良是最没用并且不纯粹的东西,还有感情。 “我刚才的话,是不是很冷血?” 时筝浅浅地盯着他。 “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我没有给她足够的价值,我们现在也不会还在一起。比起朋友这种说话,我更认同自己只是一件成功的商品。” 他眼底黯然,嘴角却勾起,仿佛是在认真地关注叶津渡的神色。 “我比你更了解她,你给了她什么好处,她才让你来见我?” 时筝冷淡又胜券在握的样子,很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却是一只失败了却又保持高傲的孔雀。 叶津渡几秒的沉默已经默认了一切。 时筝心里微凉,脸上却笑意更甚。 叶津渡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动不动,鼻梁高挺如同山峦青峰,嘴唇的线条笔直而薄,像是海天相接的弧线。 如果不是他神色中透着隐隐的无奈,简直是像一樽精致完美的人物像。 时筝却还要补刀:“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会没事做十几个钟头的飞机来和我谈合约。” “宝宝,你这是在挖苦我还是讽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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