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光顾着发短信,我忘记灶上有火,唐沉家的厨房快被我烧着了。” …… 柏青临忽视短信震动声继续做自己的事,尽管每条都看但都没有回复,他专注研磨咖啡,闲暇时看书抽烟,关店后回到家,听完新闻联播回放定时睡觉。 唯一消遣是钓鱼,就这样日复一日地重复过下去。 这是他很早以前给自己规划好的生活。 婚姻和恋爱不在计划之内,因为没必要。 祝京儒的闯入打破一切,生理欲望在这几天愈演愈烈,衣物已经无法满足。 深夜失眠和诡异的空虚让柏青临习惯性去看祝京儒发来的短信,鲜活的,热闹的,富有生命力的情绪从字眼里不断传来,惊起心里那片死水出现涟漪。 柏青临在黑暗中闭上眼,他想自己的确病得不轻。 时间转瞬即逝,祝京儒在三十一号早上选择打电话给岳川。 “岳老师醒了吗?” 岳川气若游丝,“没醒,现在凌晨五点,只有老柏醒了,你找他对吧……” “不,我找你。” “哈??” 祝京儒,“柏哥的身份证号码方便告诉我吗?” “要这个干什么…开房有你就行啊……” 祝京儒道:“我有位英国模特朋友,他下个星期来南海,刚好可以介绍给岳老师认识。” 岳川坐起身精神百倍,“马上发给你。” 此刻隔着一扇门,外头阳台悬挂的外套和白T轻晃,柏青临慢半拍关上窗,南海的冬天漫长,大地白而荒凉。 柏青临抽完烟习惯性点开手机,今天的短信早早发来。 【柏哥,雪下得好大,很像我以前坐麋鹿拉的雪橇车跟圣诞老人一样在丛林里跑。】 【昨晚堆的雪人太小,输给小孩了。不过没关系,输也很开心。】 柏青临回神时发觉时间流逝得很快,他仍然面对一样的街道,一样的风景,一样来来往往的车辆。 只有祝京儒这个人不一样。 又一个夜晚来袭,打烊关店一如从前,柏青临忙碌了整个白天,神态隐隐浸着颓废,走下台阶时吐出烟圈。 没把祝京儒那句跨年夜的邀请当过真,所以毫无期待。 可当那辆招摇的银色车辆停靠在他身边还顺势摁了摁车喇叭时,柏青临停住脚步,再次看见那只戴银戒的手搭在车窗边缘。 祝京儒头趴在车窗笑容如初,面容压根不像三十多岁,眼神清澈,太过于赤诚热烈,他传达给每个人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想做什么事都会付出行动。 “文南的梅花今晚要开,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柏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柏青临抽完那根烟,眉头微蹙,烟灰一簇簇跌落,他默然站在车旁,祝京儒坐车里眼巴巴地等。 良久没得到回答,祝京儒肉眼可见有些沮丧。 柏青临抬眼缓缓打量,莫名感觉乏味的东西被驱散,愉悦逐渐蔓延,他轻轻将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雪地里他回答祝京儒,“走吧。” 因为想去看花,所以立刻就出发。 这是柏青临被祝京儒带着做了人生第一件“没有意义”的事,出格又荒谬,祝京儒才不管这些,他随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扔到副驾驶。 柏青临双腿搭着尚有体温的围巾,掌心控制不住摩挲,他目视前方,胸膛堵着的那口气彻底消散。 穿过跨海大桥,再上高速公路,短短三个小时开出南海,抵达文南的山脚。 祝京儒穿着冲锋衣,后备箱装备齐全的很,下车后递了根登山杖给柏青临,“等会路滑。” 柏青临低头注视祝京儒微翘起的头发,指腹作痒,“自己拿着。” 祝京儒:“我也有一根。” 柏青临还是没忍住,抬手将祝京儒的头发压下去,转身便沿着山口走。 祝京儒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追上去时问,“柏哥,你刚摸哪呢?” “头。”柏青临语气平淡反问道:“不能摸?” 论流氓祝京儒不能输,浪话说来就来,“能,想怎么摸怎么摸。” 柏青临嗯了一声。 祝京儒耳朵红得要命,暗骂自己没出息。 上山路上,他们途径参天的古树,蜿蜒的藤蔓,奇怪的植物,逃跑的松鼠,覆盖的苔藓……祝京儒如数家珍挨个挨个和柏青临说,好奇心浓郁,一个没影就跑去挖十几个蘑菇,再用野草扎起来弄成捧花。 柏青临本还能忍耐,但看见人爬上树杈扮鬼脸,他干脆关闭手电筒,声线平静没有起伏,“下来。” 祝京儒立马听话。 柏青临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一言不发。 祝京儒乖乖擦掉泥巴,摊开手给人检查,“柏哥看,干净了。” “握紧,不准松开。”丢下六个字柏青临继续走,登山杖成了他约束祝京儒不胡乱跑来跑去的工具,两个人一个握前端一个握后端。 很快登上山顶,正好天公作美。 漫山遍野的腊梅一夜盛放,今年第一次花开,气味沁人心脾。 祝京儒照着路带柏青临穿梭其间,风应声而来吹动着枝干。 “好不好看?”祝京儒头发丝上沾染花瓣扭头问柏青临。 柏青临忍不住伸手拂去那些花,随后故意走到祝京儒前头,像是懒得理会人,实际上擦肩而过瞬间,他接住了从祝京儒肩膀掉下来的花瓣。 很轻,很柔软,也很香。 山顶陡峭待不了很久,下去时恰好半山腰遇见一颗大树,上面挂满红带子,无数祈求姻缘和平安的祈福带随风飘动。 祝京儒戴着的腕表倒计时开始,三——二—— 一。 往事清零,万象更新。 城市上空刹那点燃了盛大的烟花,绚烂至极,那些光照亮柏青临与祝京儒的脸庞,瞳孔里都是金辉,他们在树下站着一起度过去年与今年的交接。 过了一会,祝京儒自然而然牵起柏青临微烫的手,眉眼缓缓舒展开,“柏哥,好冷。” 柏青临浑身僵硬,没来得及甩开,茫然间感受微凉柔软的触碰。 变本加厉的是指尖还在轻轻刮蹭他掌心的纹路。 作者有话说: 钓鱼佬:硬了。
第37章 烟花燃尽的时候祝京儒才松开柏青临的手。 两个人心照不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悸动与暧昧都化作夜里山间的风,吹过耳畔又吹去衣摆。 祝京儒突然说道,“柏哥,我们私奔吧。” 打火机燃起的火星灼过柏青临指尖,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我认真的。”祝京儒的背影像拥抱住风,“就现在。” 得不到回答也不失落,祝京儒笃定柏青临愿意跟他走。 这场“约会”本身就经过默许。 “火车半个小时后开,我帮你提前买好了票。”祝京儒余光都是柏青临,前所未有的亢奋新奇,从十几岁到现在,他大部分时间一个人冒险,而这次不一样。 三十二岁这一年祝京儒带着喜欢的人一齐起身。 抵达火车站停好车,祝京儒和柏青临没有任何行李,一前一后在深夜不算拥挤的火车站穿梭。 检票进站时两个人肩并肩排在两列,祝京儒正儿八经看前方,手却伸出轻轻扯着柏青临的衣袖。 队伍慢慢前行,祝京儒干脆一直攥着人的袖口,动作坦然恶劣,像通过恶作剧想引起大人注意的小孩,任性又让人生不起气来。 到安检最后一道,火车站工作人员提醒,“帅哥可以松手了,再要好也得先上车啊。” 柏青临侧头看了祝京儒一眼,神情淡淡但唇角微扬。 祝京儒耳朵烫,老老实实撒开手。 火车要开五个小时才抵达终点站,由于时间匆忙只买到坐票,柏青临坐在靠窗位置凝视漆黑的夜空,而祝京儒一上车就仿佛卸了力气般犯困,脑袋摇摇欲坠了会,最后干脆靠在柏青临肩膀上入睡。 柔软的头发蹭着脖颈,洗发水气味沾染梅花的气息,很香。 柏青临维持姿势一动不动,鼻梁上的眼镜好像歪了,他仿佛找到了绝佳理由,顺从自己内心不再克制,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逐渐断开。 没过一会,柏青临默默将视线定格在祝京儒脸上,低头一寸一寸仔细观察眼前人。 睫毛很长,眼尾的红痣明显,睡觉也不安分,脸颊轻蹭着有些泛红。 祝京儒忽然轻轻动了下嘴唇。 柏青临指腹蜷曲,神态平静侧头看向窗外。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对母子,怀里的小孩半夜迷迷糊糊醒了,隐约看见戴眼镜的叔叔很轻柔地摸着旁边睡觉叔叔的脸,好像还捏了会。 凌晨五点多广播声音蛮大,“下一站即将抵达海口市……”成功吵醒祝京儒,他半躺在座位上,身上还盖了件外套。 外面天还没天亮,祝京儒径直去卫生间洗漱,擦干脸后才到车厢连接处找柏青临,“是不是一晚上没睡?” 吞吐烟雾的柏青临不算困,点头当作回应。 祝京儒自然而然将柏青临手里的烟接过,吸了口后掐灭扔进垃圾桶,“下次睡不着可以喊我。” 一大早耍流氓本来不是祝京儒的风格,奈何柏青临顶着张神态有些颓废的脸,抽烟时喉结滚动,手指夹住烟,微扬起目光懒懒地看他。 “你挺得寸进尺。”柏青临声音微哑难得情绪外露,明明不太友善温柔的六个字,进了祝京儒耳朵倒变了味。 “柏哥。” “……” 祝京儒指尖蜻蜓点水般轻碰男人的喉结,咬字格外耐人寻味,“吻你这儿的话,会不会很痒?” 柏青临没说话,沉香的气息穿透烟雾,他眼神中掺杂审视与专注,鼻息间仿佛吐烟在祝京儒脸颊。 早上六点一十抵达海口市。 祝京儒开着提前租好的吉普车带柏青临去到海边,海面浪花与礁石齐鸣,沙滩除了他们再也没有其余人,世界静谧宛如停止。 祝京儒坦坦荡荡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一件又一件,腰间的红绳清晰裸露,蝴蝶骨上的伤疤再次明显,背脊舒展开,浑然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什么问题。 柏青临选择弯腰捡起沙滩上那些跌落的衣服,腕部的青筋鼓起表示主人内心极为不平静。 而后他亲眼看见祝京儒好像要跳进这片陌生的海里,金色余晖中的背影,是造物主赐予神秘危险的艺术品,肌肉匀称,身姿修长漂亮,一举一动都无比自由肆意,分明离岸边越来越远。 可祝京儒这时候回头等他。 地平线那头光影迷离,水面波涛汹涌却透着温柔,破晓之后就是旭日。 柏青临按部就班到无趣的人生里第一次窥见海边的天光。 祝京儒动作飞快奔向他,痛痛快快拉着他一起跳进湛蓝与金辉共存的海里,仿佛挣脱所有束缚,像鲸鱼一样跃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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