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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来宋珈现在的状态很好，学东西也很快。就是不爱说话，和同龄人交朋友应该会改善这种状况。 宋珈的情况有点复杂，能不能成功入学还是一个麻烦。宋知予有些头疼地捂住脑袋，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徐锦翊——这家伙神通广大的，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干成。又要欠他一件事了，他好像欠徐锦翊的事情有点多了？] “哥。” 宋珈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不同于那时候那样稚嫩。此时更多的是沉郁与低沉，在宋知予的耳边响起，才让宋知予的神志又逐渐回笼。 刚才于以前的回忆也逐渐消散，因为眼前的宋珈已然低下头来，要将他的嘴唇代替他的眼泪印在宋知予的嘴唇上。宋知予的醉意终于消散。他推开宋珈。 他习惯性地要对宋珈说一些严厉的、训斥的话，以此来阻止宋珈这举动。却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想要说的那话，不仅仅是阻止宋珈的举动，更是阻碍他那不安跳动的心脏——那是心灵深处所隐匿的，被赤裸裸点破而翻涌起来的情绪的激荡。 可是他的话还未落在嘴边，宋珈的声音说：“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宋知予一时惊愣。原来今日宋珈这样反常，是因为他以为宋知予不要他了。 宋珈又说了一遍：“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宋知予听到他声音中的颤抖与滞涩，于是就能够知道，宋珈到底因为这件事有多惶恐惊惧。 正像是那个时候，宋知予要将宋珈送去学校时，宋珈慌张而又无措的模样。那是宋知予第一次见到宋珈哭，从那一次之后，也就这次见到了。两次都是因为他以为宋知予不要他了。 宋知予想起记忆里那个连哭都不敢出声的瘦弱的小孩，他的心里既无奈又心疼。他这一次直接坐起来，宋珈也没有一直压在他的身躯上，宋知予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 宋知予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在这黑夜当中，伴随着些许的醉意，他内心里激荡的心绪还没有半点消散。这句话还裹挟着内心里刚刚出现的疼爱，于是宋知予的声音之中，就出现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感。 他只是将他的手抚摸在宋珈的脸上，将他的眼泪一点点擦拭，要拂去他的悲伤与哀戚。一遍遍告诉宋珈：“我怎么会不要你。如果不要你，我就不会把你带回家。小珈，不要乱想。” “哥。”宋珈忽然喊了一声。 “嗯。”宋知予也回答了一声。 “哥。”宋珈忽然抱住了宋知予。 这似乎只是和以前一样是一个简单而又纯粹的拥抱。不过似乎因为担心被丢掉，宋珈抱着宋知予很用力。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宋知予的肩头，他的神态与表情不会被宋知予瞧见。 现在宋知予混沌的脑子在思考。 宋知予觉得宋珈忽然会这样想，应当是有原因在其中的。 他仔细回想了这一整天，才想起来今天见徐锦翊的时候，徐锦翊提到过宋珈现在已经二十岁了，已经有能力养活自己，不应该一直待在宋知予这里。他当时没说什么，只是说小珈还小，除了画画什么都还不会，要是可以，他倒是愿意养小珈一辈子。 当时不知为何，徐锦翊生气了，说了一大堆不太好听的话。在宋知予有些头疼的时候，徐锦翊忽然凑过来和他表白。 表白？ 宋知予反应过来，好像徐锦翊是和他表白了。不，不对，应该仔细想想到底是因为什么，宋珈会胡思乱想。总不能是徐锦翊说了那些话的原因吧。宋珈又不在，他怎么知道他们说的这些呢？ 他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却依旧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用手轻轻拍着宋珈的脊背，以此来抚慰宋珈那不安的心。 将事情简单处理好之后，醉意又涌上来。宋知予也靠在了宋珈的肩头，他又清晰地嗅闻到宋珈身上的味道。这让他极为安心。 宋珈的身体很温暖，抱在怀里也是很结实的一大团。他闭上眼睛，有点沉醉在这样的温暖与气味当中。长久隐匿得不到抚慰的心绪似乎也在这时得到了安抚，从而让他全身心放松下来，要沉醉在宋珈的怀抱中，不顾所有。 小珈。 小珈。 小珈。 他无意识地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宋珈一声都没有回答。 已经又彻底醉过去的宋知予认为自己在一片雨幕里，雨声如此嘈杂，将自己的声音掩埋。所以无论他怎么呼唤，他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宋珈自然也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他被那雨幕无情击打，跌落在深潭里起不来。被那雨水淹没得他要窒息了，一种无望的痛苦攫住他——他找不到小珈了。 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抱着的人还是宋珈。他情不自禁笑起来，这下是他去拥抱宋珈，紧紧抱在怀里。像是一块能够拯救漂浮于大海的浮木。只有抱着它，才能暂时得到生命的救赎。 小珈。 小珈。 怎么不回答我。 怎么不说话。 他急切地、慌乱地去找宋珈所在的位置。他的手因为拥抱没有空闲了，他就用脑袋凑近过去。又嗅闻到那熟悉的味道——那是和他融为一体的、相同的味道。 他的嘴唇接触到了他的颈侧，似乎这样才能判别宋珈的存在。于是他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接触他——以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狂热的吻，一遍遍落在宋珈的颈侧。
第6章 【哥哥求求你，别不要我。】 大约是睡前见到了宋珈哭泣的样子，宋知予随着醉意睡去之后，在梦中恍然想起宋珈当时哭的样子。那也是宋知予记忆当中唯一一次哭了——不过刚才醒时又见了一次。现在应该更改为唯二——当时宋珈哭，就是在宋知予要把送去上学的时候，他带宋珈去见见那一位老师，让那位老师判断一下宋珈能不能去上学而已，只是当时宋珈以为宋知予不要他了，就哭了，只会拉着宋知予不断地说“哥哥别不要我”。 也不怪宋珈这样认为，毕竟那时候的情况确实会让人误会—— [宋珈被宋知予早早地就从床上拉起来了。 平日里宋知予很早就出门，会在出门之前准备好了早餐。宋珈醒来后就可以吃，若是冷了，宋珈会自己加热。 总之宋知予从来不会特意叫醒宋珈，而是宋珈想睡到什么时候就能睡到什么时候。小孩子需要比较长的睡眠时间，今日被突然这样叫起来，宋珈即使已经从床上坐起来，还是半天都睁不开眼。 他继续昏昏欲睡地耷拉着脑袋。 宋知予见他这副迷糊的模样，见宋珈的面颊上还有枕头褶皱的压痕，觉得很是可爱。宋知予知道他困，没有继续叫醒他。而是帮宋珈换衣服。 宋珈到底还是有点醒着的，宋知予要脱他的衣服时，他还抬起手来让宋知予脱。要换裤子的时候，他躺下翻滚了一下，让宋知予轻易就把他的睡裤扒下来了。 时常见宋珈不是安静地坐着写写画画，就是呆呆地不知道看着哪里发呆，宋知予哪里见过宋珈这副模样。顿时觉得好笑，拍了拍宋珈还没长什么肉的屁股，笑着和宋珈说：“快起来了。” 宋珈一副还是不起的样子趴在那里。宋知予拿他没办法，想要“强制开机”，才凑近过去，宋珈就伸手过来抱住宋知予的脖子，黏糊糊、软绵绵地喊了一声：“哥哥。” 宋珈很少说话，也很少会这样喊一声哥哥，更何况还是这样语气的一声“哥哥”。迷糊中的宋珈的声音极为柔软，听起来像是在和他撒娇，宋知予一时有些失神，又听见宋珈的声音说：“好困——”他这样说着，将脑袋埋在宋知予的肩头，好像又要沉沉睡去了。 宋知予听到那又开始沉重缓慢的呼吸声，大概是抱着宋知予，宋知予的体温与气息都让他感觉到安心与舒适，他就这样又睡去了。 宋知予拿他没办法，也被刚才宋珈那一声“哥哥”喊得心花怒放。觉得有个弟弟没什么不好，他本来就是害怕孤寂的人，他没有什么家人了，现在刚好能够有个乖巧懂事的弟弟陪伴他，是一件很好的事。 他没强制叫醒他。 他只是伸手揽住宋珈的腰身，将小宋珈一把从被窝里捞了起来。宋知予之前也健身，宋珈也瘦，宋珈这样的体重于宋知予来说不算什么。他轻而易举将宋珈抱去了浴室。 这样被抱过去，在这中途宋珈似乎有点醒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宋知予在给他整理头发。宋知予余光看见宋珈睁开眼睛看他，宋知予努了努嘴说：“喏，赶紧自己先刷牙。我给你弄个帅气的发型。”这样去看，宋知予还真在给他梳头。 宋珈的头发本来有点长了，被宋知予这样一打理展露出精致的眉眼出来——他长得确实很像他妈妈，他的妈妈的眉眼就是如此精致好看的。但其实仔细去看，大约是都有一半林庚的血液的原因，宋珈的样貌和宋知予还隐约有几分相似。 还能够看见的是，在宋珈身上的不知是宋知予哪里弄来的合身的小西装，服帖地穿在宋珈的身上。再加上他的眉眼完全展露出来，本来还清瘦岑寂的小孩，一下子打理得像是哪家小少爷似的。 似乎见宋珈半天不动，宋知予又从镜子里去看宋珈的眼睛。宋知予说：“发什么愣呢，赶紧刷牙，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宋知予说着，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消散，好像要去见的那个人是什么很重要的人，让他的心情很好——反正看起来肯定不是去见快死了的林庚。什么人都知道宋知予讨厌死林庚了，要去见他根本不会给他好脸色。 宋珈垂下眼睛来，也只能在宋知予又一次的催促下将那牙刷拿起来。他刷牙刷得很慢，神色有些呆愣，看起来像是还是睡蒙了的状态。 但大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思考宋知予要带他去见谁。给他穿了这样一套衣服不说，还打理了宋珈的头发，甚至喷上了发胶做了发型。 宋知予站在宋珈的身后，从镜子里看见宋珈还在刷牙。那牙刷塞进他的口腔里，将他左腮塞得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是一只正在藏食的仓鼠似的。 宋珈也在通过镜子看宋知予，宋知予笑着说：“看我干什么，刷牙都刷半天。”他整理了一下宋珈衣服肩头上的褶皱，他感叹了一声：“我们小珈真好看啊。” 宋珈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被宋知予夸得有些羞赧。刷牙的速度更慢了。随后又听到了宋知予接下来的感慨：“一定会得到那个人的喜欢吧。” 宋珈刷牙的动作彻底停止了。 那个人？ 那个在宋知予口中的人，不久之后就与他们见面了。 是一个长相温婉美丽的中年女子。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看见宋知予和宋珈时，她对他们笑得很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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