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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聿洲看着夏知堂的脸色，换了个话题：“我还想吃下午那家烤年糕，我们明天再去市区吧。” 夏知堂终于开口，只是硬邦邦的：“烤年糕楼下就有，你倒不嫌烧油。” 贺聿洲附身要亲他：“一箱油我加不起吗？还不是你说好吃，楼下的味道能一样？” “哎……走开走开。” 夏知堂推开贺聿洲的脸，但好歹露出点笑容。他手指玩弄着贺聿洲衬衫上的扣子，盯着空气出神：“是挺好吃的吧，反正我在A市买的，都不是这个味。刚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好几个人翘了晚自习去买呢……” “嗯，好吃。” 贺聿洲一直看着夏知堂的眼睛，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想，心底也有个声音阻止他不要问，可他还是开口了。 “……中午说的，我要是想听，你就愿意说，还算数吗。” 夏知堂这才看清贺聿洲眼底翻涌的情绪，他一愣，但好像也早就料到，笑了笑又移开视线：“算数啊，你想问什么。” 贺聿洲的心怦怦狂跳，手在身后攥住了床单。 “就是你，话说一半，说到、说你高中没毕业。” “啊，这个呀。” 夏知堂并不惊讶，但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开口。贺聿洲后悔了，他蹭得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无措：“算了，我就是……” “因为我早恋被发现了。”夏知堂吐出几个字，又扬起笑容，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谁还没吃过爱情的苦啊，总要付出点代价。” 贺聿洲紧握着的拳头轻颤起来，他听得出夏知堂没有撒谎。 但也不是全部。 贺聿洲摸了摸裤兜，几乎是同时，夏知堂又开口了，只是没有任何笑意：“烟抽完了，你去买吧。” “……好。” 贺聿洲埋头就去开门，走出一步才想起回身拿外套，穿好后，几乎逃一样地离开了房间。 心里那个劝阻的声音变成了怒吼。 为什么要问？！ 为什么要问？！ 贺聿洲懊恼地咬牙，用力扯了一下衣服，直到冲出酒店大门，刺骨的风才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了点。 夏知堂那几句风轻云淡的话拉扯着贺聿洲的心，他终于拼上了这个谜团最后一块拼图，虽然没有画面，但足以猜到发生了什么。 贺聿洲低喘着气，顺门面店走去，找到烟酒超市，却只是站在门口。 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是现在夏知堂要应付的亲戚，要拿回来的房子。 对。 贺聿洲掏出手机，找到陈放，毫不犹豫地打电话过去。 “……在忙吗，有点事想问问你，之前听你说有哪个朋友搞民宿闹了点纠纷，你了解多少？不是我，是夏知堂……在他老家这边，C市，彬水县有个五阳山……是，我也在这边……你别管我什么时候来的，这不是重点……嗯，你帮我问问，问仔细点……对很急，所以你抓点紧，谢了。” 贺聿洲挂了电话，耳朵嗡嗡作响，他其实都没注意听陈放都问了什么，只要得到保证就行了。 贺聿洲转身进了商店，要了一包烟，扫码付款的时候，他又想。都说年少无知，但无知的恶却是最可怕的恶。 夏知堂那时候高中都没毕业，要付出退学的代价，会是多大的恶意？ 走出商店，贺聿洲就没忍住抽出一支烟点着了。 贺聿洲盯着昏暗的马路发呆。烟抽完了，他却还是不敢上楼。抬眼看到背街的一条窄巷，巷子那边却似乎很热闹，摆着摊，有夜市。 贺聿洲朝窄巷走去，巷子不长，几百米，穿过来就到了夜市。他走了一个来回，在一辆卖烤年糕的三轮车前站定。 “要两个。” “好嘞！” 前面还有一份，贺聿洲排队。他看着烤架上黑乎乎的油渍和变黄的年糕块，又拿起手机。 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一停下来，就忍不住想。 等贺聿洲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在网页的搜索栏里，输入了“C市一中夏知堂”。 这能搜出什么？ 但贺聿洲还是点了确认，他盯着刷新后的页面。 看吧。 最新关联的只有学校的消息。 该松口气的，可是贺聿洲却一条一条看过去，第一页没有，他就翻到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第八页，第九页。 贺聿洲的手指停住了。 ——八班的夏**，卧槽城会玩…… 是贴吧的帖子。 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在玩了，但是贺聿洲初中的时候可是风靡一时。 贺聿洲点进去，看时间，是七八年前。原帖还有图片的链接，可是显示失效，已经看不到了。好几层楼都被折叠，留下的也都是看热闹或者不明所以的。 ——lz太缺德了吧，为什么要发到网上，这是别人的隐私。 这一楼却有不少回复。 ——有脸干还怕人说啊。 ——赞同，毕竟影响市容。 ——放心吧，学校会删的，且看且珍惜。 ——怎么没人说吴锋？俩优等生，老孙得撞墙了。这届本科率又要下降了…… …… 所有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贺聿洲只听得到自己颤抖的呼吸声。 这就是代价？ “……哎，哎！小伙子，你的年糕！” 贺聿洲抬起头，老板把年糕递给他，眼神有些奇怪。 贺聿洲接过纸袋，低头，没什么不对啊。视线移回到手机上，他才看到屏幕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几点水渍。 作者有话说： 约会下半场结束！ （之后还有一个大事件，四舍五入马上完结了！） （提前畅想一下）
第35章 葬礼 贺聿洲问他退学的事时，夏知堂以为他到底是忍不住好奇。 看出贺聿洲不自在，让他去买烟，一是夏知堂确实想抽，二是让彼此分开缓和一下气氛。 时间超出买包烟需要的功夫，夏知堂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贺聿洲提着两个烤年糕回来，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然而贺聿洲眼眶微红，果然还是不对……但贺聿洲率先解释，太冷，是风吹的，又说得通。 夜里，夏知堂睡不踏实，第三次醒来的时候看了看手机，四点多。贺聿洲老老实实睡在自己床上，不像昨晚那样挤过来。 夏知堂眨了眨眼睛。贺聿洲的确不对劲。 所以早上九点贺聿洲说要出门转转的时候，夏知堂闭着眼拒绝： “昨晚失眠，我要补觉，你自己去吧。” 果然，贺聿洲没有再劝，把他的被子放在夏知堂床上后就离开了。 十一点多，夏知堂才完全睡醒。他在热乎乎的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摸了摸压在身上的两床被子，心想原来单个的盖上就是不够暖和。 手机有几条未读消息，是工作群，但夏知堂先被好友申请吸引了注意力。 是贺聿洲。 ——才想起来还没加回你微信！ ——不是说要谢我吗，至少这几天把我加回来吧？ ——通过吧通过吧通过吧…… 夏知堂抿嘴，几秒钟后才点了“通过”。 “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你已添加了贺YZ，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看着这两行灰色的小字，夏知堂眼里多了几分失落。 也就几秒钟，贺聿洲的消息就连珠炮似地发过来。 先是几张照片，看得出他是开着车瞎转，随手拍的风景。 接着是一个小熊打招呼的表情包。 ——你才醒啊。 夏知堂盯着那个熟悉的小熊头出神，贺聿洲一直爱用的。他慢吞吞打字。 ——说了失眠补觉。 贺聿洲又问。 ——你想吃什么？我现在买回来。 夏知堂回。 ——随便。 ——我还不饿，你玩你的，不用管。 贺聿洲说。 ——那我看着买。 夏知堂没回复，他看着短短几句对话，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贺聿洲语气亲近而自然，就像以前一样。 然而怎么可能像以前一样？ 贺聿洲，演技真烂。 想到这里，夏知堂想笑，但这点笑意最后化为自嘲。是啊，比起掩饰和伪装，谁比得过他。这两天，贺聿洲的小心翼翼像一面镜子，照出他的冷静理智。 但实际上，夏知堂比任何时候都敏感警觉。他无可否认，贺聿洲忽然的出现，惊诧之后，是难以忽视的惊喜和感动。可紧接着就是秘密被发觉的恐惧。 所以贺聿洲的每一个动作、神情都落在夏知堂眼里。两年多，贺聿洲看不透他，他却把贺聿洲摸了七七八八。 一觉睡醒，正是头脑最清楚的时候，夏知堂这时可以肯定，贺聿洲是知道了他高中为什么被退学，为什么被赶出家门，才会在微信上装作若无其事，却不敢和自己共处一室。 或许是问了夏孟生，或许是找人查到了，总之贺聿洲，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很奇怪，夏知堂的心一阵阵发紧，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一直不想让贺聿洲知道，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不是正好吗，贺聿洲会离开，就像他一直要求的那样。 明明刚睡醒，夏知堂还是觉得浑身没力气，他就这样胡乱想着放空，直到肚子叫，才慢吞吞爬起来。 夏知堂正洗漱，房间门响了一下。 “不是吧，你才——”贺聿洲的声音由远及近，探头进浴室，“你真不觉得饿吗？” 夏知堂擦了擦脸：“饿。你买什么了？” 贺聿洲献宝般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你肯定爱吃，来看。” 夏知堂拆开包装，一愣，看向贺聿洲：“你真去市区了？” 两份汤底分开包装的面，四五块烤年糕，还有昨天他们吃过的几种小吃。 “也没什么地儿去。反正开车，很近。”贺聿洲脱掉羽绒服，像是有意回避夏知堂的目光，“确实，昨晚买的就是不如你们学校……学校门口的好吃。” 提到学校，贺聿洲磕巴了一下，声音小了点，但还是坚持说完了这句话，说完也不等夏知堂回答，往自己床上一扑：“哎哟你快吃吧，我歇一会儿。” 夏知堂看着贺聿洲趴在床上僵硬的样子，在尴尬的沉默中把贺聿洲的被子扔回他床上，这才转身去吃饭。 吃完收拾饭盒的时候，谢萌发来几张图，说量房的数据对不上，微信说不清，要打语音。夏知堂回头一看，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贺聿洲似乎睡着了。 夏知堂放轻手脚，从包里拿出电脑打开，戴上耳机，尽量轻声说话。 这版初稿是夏知堂带着山山做的，如果要重新量房，修改数据，连带着定制柜板材的用料也要重新定，为了之后不再出错，跟谢萌反复强调确定后，这通电话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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