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前半个多小时到这里,虽然还有一小段时间才到约定的时候,但是比一个长辈晚到终归是有些不好。 沈庭秋注意到程辞的视线,问道:“你要去哪个隔间?” “清远间。”程辞说出雅间的名称。 沈庭秋送程辞到隔间,房门处说他会在先前的地方等他。 程辞进门不久后,老前辈就来了。 程辞表达了自己的现在的难处,想求老前辈一个帮助。 前辈说他可以答应,但有个条件,那就是程辞拜他为师。 程辞自是不愿,他已有了一个师父,又怎能再拜一个师父。 同时他也有自知之明,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个资格去拜名流大家。 老前辈想收他为徒,程辞是知道的,过去老前辈对他提过一次。 因为他身段好。 老前辈有个徒弟,唱得好,但是因为身体壮实了些,老前辈不太满意。 这老前辈是个固执传承的人,选的徒弟也是要尽善尽美,毕竟将来继承的是他的衣钵。 名流大家的名声也是需要传承的,要是一代不如一代,哪天没落了,怎么对得起前人。 要求严苛是常态。 虽然程辞唱得没有他徒弟好,但是凭借程辞的天赋和努力,后面超越自己都不成问题。 程辞潜力无限,成了他的徒弟彼此都能更上一层楼。 程辞拒绝了,也就意味着这场商量失败。 其实也对,自己要租借别人名下的戏园子,相当于用了别人的名声,自己又不愿意名正言顺地用,换谁谁都不会满意。 更何况这是一个名家,名家的名声哪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他的本意是找个人流量大的、名气大点的园子合作,但是借用同行的名气是真的不好。 程辞一时也想不到去哪再找个戏园子,毕竟好的地段都不需要和一个唱戏的合作。 人流量少的地方大概率也是将现在戏园子入不敷出的状况重演。 ‘山不在高,有龙则灵’、‘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话不假,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却不合适。 生活节奏加快,选择众多,自己离得远了,就赶不上大家的消费了。 他身后可是有很多人要养活,故作神秘的经营方式是万万不行的。 程辞下楼,沈庭秋靠在二楼的拐角处的墙边。 看见程辞来,他直起身子说道:“我说过,如果程老板需要投资的话,我还是可以帮忙的,只需要程老板为我一个人唱出戏。” 沈庭秋递过程辞的扇子,却不是那天拿走的那把。 是今天的。 程辞摸摸腰间,果然又不见了。 程辞接过扇子轻笑,这人就那么肯定自己是来谈合作的,还清楚自己失败了。 思索一阵,程辞玩笑道:“我看沈总这茶楼就很好。” 刚在包间,发现两面都有窗,一面是外面的古老建筑,一面是茶楼建设的清幽。 程辞观察,觉得这茶楼正中少了点什么。
第四章 酒宴初闻庭芳事 程辞思索时总爱两指捏着扇子尾巴,将闭合的扇叶滑过虎口搭在手腕上,一抬一晃,动作格外娇俏,惹得沈庭秋总是忍不住将视线投在他身上。 笑容亦是那般温柔,一双桃花眼勾人得不得了,程辞正要说些什么,沈庭秋就以来到他面前,嘴唇若即若离,气息相互交融。 狭隘的角落,光从小小的窗户撒进,磨砂的玻璃窗模糊了光。 光线黯淡。 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正在与他接吻。 结实的背脊将衣衫撑出了轮廓,将人压在墙边,就像一座神秘的大山。 他冷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男人的肩膀,慢慢缠上男人勾着的脖颈。 手里的白色折扇从背上滑落。 两人长腿交错,西装裤互相摩擦,生出细微电流。 沈庭秋推开旁边的房门,两人磕磕绊绊进去。 进去程辞才明了,这间屋子原来是沈庭秋的私人地方。 沈庭秋被程辞推搡着跌坐在沙发上,程辞走了两步,跨坐在他的腿上。 沈庭秋看着程辞放肆的动作,说道:“程老板真令人刮目相看。” 程辞眉梢微挑,与平时相比,反差是挺大的。 他摸上那棱角分明的脸庞,盯上沈庭秋的唇。 这唇薄了一些,看样子应是一个好聚好散的人,不太重于感情。 程辞是越看越满意。 他慢慢俯身,眼看着贴上嘴唇。 沈庭秋都做好了亲热的准备,却被程辞的另一番动作给意外到了。 程辞偏离了春日暧昧的行道,拿走旁边茶几上的扇子后迅速起身,待沈庭秋反应过来时,程辞已到一旁整理起衣服上的折痕了。 怀里瞬间一空,沈庭秋笑了笑,他独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慵懒优雅。 那扇子他还时常把玩,当时恰好有事处理,便放在了一边的茶几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程辞捡了回去。 程辞发现折扇上的黑色线条,打开折扇,发现其中一面写上了‘秋辞’两字。 看着这字体,他不知怎么地生出一股伤感来。 秋辞——秋天的辞别。 其实不过就是两个人的名字而已。 “程老板觉得我这两个字写得怎么样?”沈庭秋离开沙发。 “坚韧有力。”程辞是这样评价的。 沈庭秋写得也的确是好。 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年纪轻轻会书法的话,在应酬的场合很加分。 “程老板想来唱戏吗?我这茶楼刚好缺个戏台子。”沈庭秋说。 程辞合上扇面,看向沈庭秋,知道对面那人不是在开玩笑。 他其实不想欠别人多少,尤其是让他感兴趣的人。 一旦利益掺杂,将来两人脱身时难免会有些麻烦。 如果接受沈庭秋的帮助,两人再发生点什么,他总有一种卖身的错觉。 程辞稍稍偏头,用那双桃花眼睨着他,笑了一下:“必须先给你唱一出吗?” 沈庭秋喉结滚动:“那倒不用,欠着也可以。” 程辞快步上前,贴上沈庭秋,因为离得太近,他清晰地感受到沈庭秋胸膛的起伏,还闻到身上那淡淡的烟味。 他抬头望着沈庭秋,歪了歪头。 细长又浓密的睫毛,像是故意画出了眼线,衬得眼睛愈发灵动。 “欠多久都行吗?”程辞问。 沈庭秋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点点头,笑得有些宠溺:“多久都行,程老板说了算。” “这么信任我,不怕我一唱戏,你这茶楼的客人嫌弃聒噪,一个个走了。”程辞说。 毕竟这茶楼主打的一个清幽,要是来些咿咿呀呀,喜欢安静的客人难免不适应,觉得坏了自己的雅趣。 说不准以后就不来了。 沈庭秋不太在意,生意的好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况且他不认为程辞的本事会让客人流失。 “程老板对自己魅力应该是有所不知。”沈庭秋说。 他接着寻问程辞意向如何。 “可以。”程辞必须得答应了,这算是最后的机会。 他可没有本事去找个比这茶楼更好的地方。 这茶楼处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地界,还有这自带的名气,怎么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大概商量了一番,就结束了谈话。 程辞离开后,沈庭秋也没有继续呆在茶楼,拿上外套,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沈庭秋没有外表那般云淡风轻,他很忙,父亲突然的去世导致集团内部一团乱麻,他刚接手公司,事务堆积如山,同时还需要提防着那些贼心不死的人。 所以今天,那所谓的过时未婚妻找上门求帮助的时候,沈庭秋才会那样烦躁。 靠山吃山,要打野食就要付出代价。 自己当初不顾家族利益与人私奔,现在还指望他回头伸出援手吗? 真拿他沈庭秋当个笑话了。 当天一点,宴会大厅,灯光璀璨,流光的华服不停穿梭。 沈庭秋看了一眼秘书发来的消息。 秘书说王总透露,他认识的京剧大家在饭局上说约了程辞下午在茶楼见面。 沈庭秋眯了眯眼,收起手机,转身从阳台回到宴会厅。 “少卿。”沈庭秋端着酒杯走向正与人交谈的男人。 对面那人身穿纯黑的西服,却难以掩盖身体的健硕。 身高腿长,站姿如松般坚挺,皮肤似蜜,过度禁欲。落在女人眼里,便成了性感与诱惑的存在,可以引发次次山洪,让人觉得飞蛾扑火又如何。 三十岁的男人多金且帅气,家族显赫,在上流社会里洁身自好,无一丑闻。 多的人对他趋之如骛。 关少卿对着刚与之交谈的人颔首,之后看向沈庭秋。 沈庭秋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急事吗?”关少卿问。他嗓音低沉,暗含厚重的威慑。 关少卿,四大家族之首的关家掌权人,与沈庭秋是多年好友,比沈庭秋大一岁,性子和行事风格都很沉稳。 深入了解之后,才知道这人多么可怕,表象终究是表象,内在的狠辣才是王道。 说的也是,一个二十一岁就撑起商业帝国的男人哪有那么简单。 两人是一起来参加这场宴会的,关少卿也意在展示自己和沈庭秋的关系,帮助沈庭秋更好赢得董事会上的话语权。所以才多问了一句沈庭秋是不是有急事。 “没什么事。”沈庭秋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私事。” 关少卿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然后离场去了趟卫生间。 当他返回大厅时,透过窗户望了望天空。 外面的天色黯淡,像是要暴风雨要来临一般,阴沉沉的,愈发突显了大厅灯光的耀眼。 然而比这绚丽灯光更为夺目的是一个男人,一个拥有一头白色长发的美人。 一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白发及腰,被墨绿的发带一圈圈缠绕,皮肤苍白得过于病态,一眼瞧去感觉不似正常人。 身姿挺拔却也消瘦,身着青色交领长衫,一看去犹如汝窑。 颇有一支净瓶身在山坡的孤石上,望晨光熹微,赏月牙如钩,观星辰稀疏的味道。 随着那人的回身,关少卿彻底看清了他的面容。 那人眉眼清淡,低垂的眼眸彰显出整个人的落寞。 嘴唇单薄绯红,他抬眸,眼角如钩,瞳孔亦是特殊,青色的边缘,往里带着灰棕。 抬手间,露出一截手腕,皮肤单薄,细细的脉络布得清晰,青白得似江南的烟雨天,想来那肌肤也是如玉般光滑。 不经意间,二人目光相对,这便是关少卿与庭芳的第一次见面。 隔着来来往往的人,庭芳的视线在关少卿身上稍作停留,继而侧身,眼眸看向他处。
48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