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还是没搭理,自顾自地端着酒杯,冰凉的液体入喉。 “关少卿订婚怎么不去看看?”程辞不在,沈庭秋就换了一副模样,吊儿郎当的,话语也犀利起来,也不怕戳庭芳痛楚,“一个人在这喝酒有什么意思,是关少卿今晚必须回家吃饭冷落你了?” 感觉庭芳是个没脾气的,沈庭秋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庭芳面上毫无波澜,内里却百般纠缠,烈酒烧得喉咙与心脏都沸腾起来。关少卿今天订婚,面对两大家族的事情肯定是要回去的,哪有时间来顾及他,更何况他只是情人罢了,甚至可能连情人都算不上。 四月初识,半年有余。关少卿是庭芳跟过的人里面跟得最久的一个了。关少卿对他而言算是特殊存在了。 他知晓关少卿冷淡无情,但是日日夜夜的相处让他难免沉沦。 别人无论怎么虐待他,伤害他,他都无动于衷,但是只要给予他点点好,他就会感恩戴德,付出真心,亦如关少卿。 虽说关少卿冷漠,可是庭芳活了二十四年,从未感受过自己存在意义,自己还是一个人的意义。但在关少卿身上庭芳找到了,有时候那人眼里流露出的珍惜不假,不经意的关心与维护他的尊严也是真的。 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庭芳捡起打开页面。 ‘你弄在我身体里了吗?’ ‘嗯,抱歉,昨晚没控制住。’ 看到关少卿这样的回话,庭芳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昨晚关少卿应该也是受了药物的影响,本来正常情况下他也是做得凶猛的。 沈庭秋无意看过一眼,说道:“抱歉,不是故意看的。” 沈庭秋有些好奇,好奇庭芳没有问问关少卿订婚的事。 兴许是知道沈庭秋想问什么,庭芳还盯着手机,低着头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 所以关少卿的结婚与否与他无关,他的落寞与心疼自然也与旁人无关。 这句话是说给沈庭秋的,亦是说给他自己的。 命运,那究竟会是怎么样的? 酒吧里咚咚作响,沈庭秋听得不算清晰,可又听见了。这话从清冷如雪的人嘴里说出来又是一般风味了,好似所有人都处在末世里的冰川纪。 过了一小会儿,庭芳问:“苏晚是一个怎样的人?” 说罢,原来他还是忍不住去窥探,窥探有关关少卿的人事。 “可以和关少卿匹配的人。”沈庭秋道。苏晚只是看着任性,其实各方面都很厉害,女性自古以来都不可小瞧。 说完,庭芳又沉默了。 “看在程辞的面子上说,我觉得你还是离开少卿比较好。”沈庭秋说。 当然多说无意,关少卿想要达到目的,庭芳怎么摆脱也摆脱不了。 他只是给这位淡漠的白发美人提个醒。 庭芳侧眸看了他一眼,白色的长发束起,猩红的丝带捆绑,那里是这个人身上唯一的艳色。 眼里无神,一望无际的空旷,毫无求生的征兆。 闻言,庭芳忽然间又不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了,他就像一艘没有目的地随波逐流的船帆,永远想不明白自己该活成什么样子。相识之初,只是赌博,遇见一个好点的人就活着,若是还是那样的男人,还让他活在地狱里,那么他就死去。 如今当真被母亲一语中的,他命苦,生来就是报应,怎么走都是通往地狱。 算了,他只求关少卿,至少关少卿这条路虽通往地狱,但途径稍微甜蜜。 人生太苦,于是有一点点的施舍他便感恩戴德。 庭芳思绪飘远了,整个人仿若一块躯壳。当他回神时,沈庭秋已经凑到他的眼前。 挨得很近,庭芳能感受到那热源。 沈庭秋盯了他很久,才说:“仔细看,其实你们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庭芳知道他说的什么,他在说自己与程辞。 “你们没在一起吗?”庭芳轻笑问他,好似一瞬回到了以前在交际场里交际的他。 游刃有余的虚假皮囊,沈庭秋一点都不吃这一套。 “他忙工作。”提起程辞,沈庭秋似乎温柔了下来。 “就不怕他跑了吗?” 沈庭秋笑道:“不怕,因为我们是平等的。” 沈庭秋在嘲讽他。 平等的吗?真是艳羡,就连这种事情之上,他还是比不过程辞。 程辞不像他,他永远都是多余的,永远都是附属之品。 庭芳面对沈庭秋字里行间的挖苦并没有产生什么过多的情绪。他只是望着沈庭秋回之相同的笑容。 程辞下了饭局,就匆匆赶来找寻沈庭秋。 听秘书说他在这里。 酒吧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好不热闹,可刚刚结束交际的程辞并不喜欢这份喧嚣。
第二十三章 戏曲声散剧本现 最近身心都太过疲惫,在尔虞我诈的娱乐圈里程辞很是孤独,有一种被全世界背离的感受,即使他拥有很多喜爱他的粉丝,但这种信徒之念并不能消磨程辞的落寞。 他格外想念沈庭秋,他已好久没见到他了,秋风清涩,地上很多说不出来的小果,每每出门遇见这些秋的踪迹,程辞就会想起他还有一个秘密情人。 黑色的红底皮鞋踩上了落叶,踏进了霓虹之夜。 人群很大,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庭芳太显眼了,太独一无二了,程辞一眼就看见了他,以及他身边的沈庭秋。 那一幕或许让程辞今生都难以忘怀,他呆愣地站在原地。 秋夜微寒,可是程辞却是觉得处在了腊月寒冬。 他看见,沈庭秋和庭芳接吻了,如此亲密的举动竟是他爱的两个人所做出的。 程辞眼眶里忽生好多眼泪,模糊了视线,然后猛地关不住溜了出来,程辞又将那副画面清晰地映在脑海。 大概是程辞在人群里格外不同,亦或者那目光炽热,伤心的感觉也过了度。竟让沈庭秋余光一下瞧见了。 沈庭秋连忙挺直腰,远离庭芳。嘴唇湿润,还挂着庭芳的银丝,有种藕断丝连的意味。 庭芳随着沈庭秋的视线望了过去,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程辞。 真是像个傻子。庭芳心想。 沈庭秋迅速起身,疾走到程辞身旁,沈庭秋从容地对程辞说道:“我不会在我们关系续存期间和别的男人一起。” 程辞和庭芳对视着,他说:“我知道。” 沈庭秋有些意外,意外程辞的信任与平静,毕竟那个对象可是庭芳。 这下庭芳肯定了,程辞是个傻子。他嘴角露出一丝嘲笑,低头捡起酒杯 程辞收回视线,瞧了瞧今日的沈庭秋,很有运筹帷幄的浪荡公子哥的气质。 “我是来找你的。”约莫过了喝下一口酒的时间,程辞又说道,“我很想你。” 沈庭秋一愣,心里有个地方被什么东西所触碰,那种难耐的心痒又出现了。 程辞的想念是真,不然他也不会结束了饭局,就匆匆来酒吧找沈庭秋。 正当沈庭秋想要伸手牵起程辞时,程辞却转身离开了。他没有靠近庭芳,庭芳也没看着他,而是继续坐在吧台边背对着他饮酒。 他很怕上次的那种感觉,怕庭芳对他连厌恶都没有了,就像是对陌生人一样。那种感觉真让他窒息,简直是会要了他的命。 出了酒吧大门,里面的人气全被阻隔,空气里的纷扰戛然而止。 两人并排而行,沈庭秋还是又问了一句:“你相信我吗?” 相信他吗? 程辞点点头,回答道:“嗯。” 相信。 他其实就没有怀疑过,只是一时被画面震惊了。 沈庭秋揽过程辞,将他抱入怀中,胸膛相贴,热度传递。 秋风渐起,将树叶卷得四处飘荡没有定所。 萧瑟在耳边,凉意似乎更甚。 沈庭秋对他露出毫无杂质的笑容,然后撩起他冰凉的手指捏在掌中,温暖过渡。 “冷不冷。” 程辞轻嗯一声。 “那我们回家吧。” “好。” —— 二十分钟前。 “不怕,我们是平等的。”沈庭秋愈发挨近庭芳,狭长的眼眸微抬,神情转换,眉眼间带着傲视一切的冷漠,接着说道,“程辞和你不一样。” 此时的庭芳情绪才算有了真正的起伏。 沈庭秋知道庭芳最厌恶的就是程辞比他拥有得更好,从他们兄弟俩在茶楼的正式重逢就知道了。 庭芳掀起眼帘,狐狸眼注视着沈庭秋。 沈庭秋眼眸深邃,那双眼睛又染上点点笑意,仔细看着不达眼底。 睫毛长而分明,嘴唇单薄而透粉,整个人就像那画了妆的小生一样精致。 棱角清晰,竟又包裹着说不出的温柔,仿若立于风雨破庙里被人崇敬的神明。 和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倒有些相同。 只是再破旧的神明依旧有人供奉,可以身着羽旖霓裳,头束单薄金秀瑶光。 不似仙人的跌落哀尘,凄凄艾艾。 起起伏伏的呼吸落在庭芳脸颊,明明没有触碰,却让人觉得难耐,远远看着就充满了臆想。 清质的香味吞噬了庭芳昨晚才给衣服熏上的苦艾。 庭芳唇角上扬,整个人明艳起来,冷清之感一扫而光,这就是另一面的他。 “原来这才是‘大名鼎鼎’的庭芳先生。”沈庭秋嘲弄。 庭芳见惯了风月,丝毫不为之气恼。 毕竟世人皆是污秽,哪有菩萨慈悲。 瞧着沈庭秋戏谑的眼神,他哼笑。 庭芳睨着这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笑容愈发夸大,倏然间,他吻上了他。 出乎意料地举动让沈庭秋微微一滞,还没来得及推开,余光里就有了程辞的身影,穿过时光和人群缝隙,秘密碎地。 心底一瞬慌张,前所未有,这就是被破开的秘密。 —— 程辞参加的那个选秀比赛终于告了一段落。程辞虽然被淘汰,但有始有终,将后面的比赛都看了。 这段时间,家里的电视机总是音乐声。 夜晚,程辞工作完回家,刚开门,就瞧见了立在玄关处的沈庭秋。 对面那人白色戏服着身,领口处青花绽放,往里看可窥见白衬衣,和那未解的黑色领带。 禁欲的气息参杂了一丝魅惑,戏服下的壮硕程辞知道,那结实的胸膛十分炙热。 程辞怔愣时刻,屋内响起了戏曲声。 沈庭秋带着水袖绕绕弄弄,不熟悉的动作间带着认真的态度,看来是花了很多功夫。 刚硬的身体柔软处僵硬,但又形成了自己的特色。 程辞面露惊讶,又泛起难以压抑的喜悦。 他挺意外,没成想沈庭秋会搞出这一出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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