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回家做晚饭,才没空和姜悦在这里开什么无聊的玩笑。 “等等。”姜悦叫住他,“进去,听医生的话,做完检查,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不然我不保证你的朋友们会不会得知你的兼职内容是什么。” “姜先生,”徐经眠背影僵直,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来,“你还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卑鄙。” “我的品格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的选择,”姜悦不紧不慢,用十分志在必得的傲慢口吻道,“你怎么选?” 徐经眠没得选。 对姜悦来说,拿捏住徐经眠实在是太轻松了。他无需弯腰,把柄就出现在他手里。 未几,在姜悦并不意外的目光里,徐经眠咬紧牙关,缓步走入检查室。 - 一次相当屈辱的检查,不止起因,具体内容也是。 不苟言笑的医生指挥他脱下裤子,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随意撬开他的阴唇和后穴,冰凉的金属器具撑大他的穴道,以便人观察到他的内里并评头论足。 最后,他们抽走他一管血,把他带到一旁的休息室等待。 半小时后,姜悦拿着检验报告推开休息室的门。 徐经眠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脸色苍白。姜悦叫醒他时,发现他的手异常冰凉。 “怎么了?”姜悦问。 “没事,”徐经眠朦胧醒来,缩起身体往椅子最深处靠,捏紧自己无法回温的手指说,“抽了血就会这样。” 姜悦回头让司机给徐经眠倒了杯热水,翻看着手里的报告,道:“如你所说,你很健康。” 徐经眠扯扯嘴角,没有接话。 事到如今,姜悦的意图已昭然若揭。 他对徐经眠感兴趣,但对路边捡到的野鸭子并不放心,所以上次只允许徐经眠给他口交。如今顾虑打消,姜悦接下来要说什么,徐经眠也能猜个大概。 “一百万,半年,你不能再找其他人。” 徐经眠了然微笑,认真地问:“姜先生,你现在是要包养我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我拒绝。” 姜悦问:“为什么?” “我说过我不经常卖的,还有,”徐经眠道,“无论你因为什么想要包养我,我都不打算再继续招惹你。” 所以他和那天晚上表现得完全不一样,不乖巧不配合不讨好,彻头彻尾,全是徐经眠本人的样子。 避害是动物的本能,他不信任姜悦,不信任这笔交易,更没指望过姜悦能成为他的回头客。 姜悦敛眸,弯唇笑了笑,眼底意味不明。 他从身后拿出另一个文件袋,把里面的材料递给徐经眠。 “徐咏华,你把她放在中心医院做保守治疗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可即使这样,你也交不起越来越高昂的医药费了。” 姜悦右手轻轻点在桌上,思考道:“我来安排她的手术,期间无论产生多少费用,由我承担。半年之后,要是这一百万没有花完,我把钱退给你。” 徐经眠越是翻看那叠材料,手指便越是颤抖。 奶奶的病例,小义的学籍信息,野哥的档案,还有徐经眠被学校开除的公示文件…… 姜悦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把他查了个底朝天。 接下来他能做什么?徐经眠不敢想,也想不到。 徐经眠从来都知道世界不公,可当真的遇到,他才明白,穷人在金钱和权势面前可以多么地卑微无力。 “姜悦,你……” 徐经眠真想问问他,自己到底哪一点值得他这样做。 可当他抬头,看清姜悦的眼神,看清里面的从容、自信、满不在乎后,他又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无所谓的。 姜悦想,就做了,卑鄙无耻也好,不择手段也罢,都无所谓。 实在是太冷了,徐经眠捏紧那杯热水,透骨的寒意仍然从胸口直达脚心。 姜悦在等待答案。 在做出诸如威胁、恐吓的强盗行径后,他仍能维持教养和绅士风度,坐姿端正,眼神诚恳,仿佛徐经眠真的被他尊重过一样。 不妨从好处想,徐经眠劝自己。 一百万,那是他十年也赚不到的钱。有了这笔钱,奶奶的医药费,小义的学费,还有很多事,全都有了着落。 卖给谁不是卖呢? 卖给姜悦至少干净健康,省得他还要自己出钱来做这讨人厌的性病检查。 良久,徐经眠松开手,把热水推出去。而后,他熟练地笑起来,表情弧度,一如他在雨夜向姜悦揽客时的那样乖巧天真。 “你早一点说,我们就不必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第4章 他喜欢我 作为金主,姜悦对徐经眠的要求只有两个。 随叫随到,和听话。 “听话的具体范畴指什么?”徐经眠问。 姜悦:“慢慢来,你会懂的。” 徐经眠点点头,过一会儿,又问:“那我们要签合同吗?” “包养协议不受法律保护。” 徐经眠惊讶地微微张嘴,合上,泛青白色的指节用力地交错在一起:“那,我该怎么保证你履行承诺呢?姜……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全凭自觉,你也一样。” 姜悦说得理所当然,从态度到内容,徐经眠却需要一些时间来理解和接受。 “我明白了……” “最后一次。” 姜悦整理好衣服,站起身,不容置喙地说:“下次见面,我希望你不要有这么多问题。” - 姜悦的人动作非常快,隔天就找到徐经眠打工的地方来和他商量给徐奶奶转院的事。 徐经眠只说改天,有些事他还没来得及解决。 晚上九点半,徐经眠做好了夜宵,在家等徐徇义回来。 徐徇义今年十七,读高二,学校不如以前徐经眠上的那所好,但也不赖。保持目前的成绩到高三,应该能考个不错的重点大学。 徐经眠刚开始打工那会儿,徐徇义说什么也要退学回来帮他。徐经眠不同意,打过,哭过,骂过,徐徇义还是天天翘课出去干活。 后来奶奶把徐徇义找去聊过一次,出来时他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别别扭扭给徐经眠道了歉,倒是再也不逃学了。 但他没真把担子全扔给徐经眠。他周末去烧烤摊打工,体育和自习也会溜出来帮徐经眠顶班,有时候会突然拿出一些钱来,徐经眠问得急了,他就说是帮同学抄作业赚的。 就他那个狗爬字,谁会找他抄作业? 徐经眠收下钱,没把话问出口。 有些事,兄弟俩心知肚明就好。小义性子烈,说不上嫉恶如仇,但也绝不会做坑蒙拐骗的事,只要钱的来路正,他不肯说,徐经眠无意过问。 毕竟他自己的挣的钱里,难以启齿的部分只会更多。 钥匙插入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我回来了。” “吃吧。”徐经眠把盘子推出去。 他算的时间刚刚好,炒饼带着余温,刚好能填补学习一天后高中生的胃。 徐徇义吃得飞快,徐经眠回个房的功夫,他已经洗好碗碟在收拾厨房了。 “饱了没?”徐经眠问。 “差不多。” 徐经眠啧一声:“都说了让你买点面包备着。” 要不是他前不久刚经历过自己的十七岁,他可能真会相信徐徇义“每个十七岁男生都这么能吃”的鬼话。 “把这个热热喝了。”徐经眠从冰箱拿出一盒牛奶递给他,“饿就全喝了,明天早上买豆浆。” “我喝一半。” 厨房已经收拾干净,徐徇义懒得开火,打开包装咕噜噜喝了半瓶,交给徐经眠放回冰箱。 他肠胃好,不怕喝凉的,徐经眠虽然反对,但不是回回都管。 “眠哥,我去睡了,晚安。” “等下,我有事跟你说。” 自从奶奶病后,徐经眠成长的速度比谁都快。他能屡败屡战,顶着高中生的脸拿下熟练工的活;也能当机立断,安排好医院、家里、打工等数不清的事情。 因此长久以来,徐徇义鲜少再见到他吞吞吐吐的样子。 而现在,徐经眠掰着手指,眼神飘忽,连换了三个语气助词也没说出一个句子的开头。 徐徇义想,他总有一天要告诉徐经眠,他的撒谎技巧烂透了。 “小义,”徐经眠终于放过他那可怜的手指,“我借了一笔钱,给奶奶转院做手术。” “多少?” “一百万。” 徐徇义噌地一下站起来,警戒程度拉到最高等级:“哪儿借的,问谁借的?” “就昨天打架遇到那个人,穿西装的。” “他叫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你站起来。” “什么?” “站起来!” 徐徇义从来不是遇事沉着冷静的人,拽着徐经眠的胳膊就把人拉了起来。 他把徐经眠的薄卫衣拉上去,看见腰腹处一片平整光洁仍不安心,把手放在徐经眠的肚子上一处处按压,以确认所有器官还在该待的地方。 “肾还在,冷。”徐经眠把衣服拉下来放好,好脾气地问,“满意了?” “你拍视频了吗?给了他没穿衣服的照片?是不是高利贷,利息多少?” “都不是,”徐经眠说,“没有利息,十年内还上就行。” “哥。” 徐徇义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手指被掰得有些疼,徐经眠咽下口水,说:“他喜欢我,小义。我说,在奶奶病好之前,我没法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因为我考虑不了别的事。他就说借钱给我,让我尽快告诉他答案。” “我当时想,哪有这么傻的有钱人?可是他真的给我了,我必须收下。也许他下个月就不喜欢我了,我没有反悔的机会。” 说到这儿,徐经眠看向徐徇义,想缓和气氛,僵硬地笑了下:“没准儿他就是爱花钱,你说呢?” 徐徇义一点都不相信这些鬼话,但他没法再发难。 徐经眠能编出一整套荒谬的说辞,肯定是做好了咬死不认的决心,他知道自己问不出来。 在徐经眠面前,徐徇义永远矮一头。 “什么时候转院?” “尽快。” “他知道你是双性吗?” “知道。” “你们做过吗?” “当然没有。” 徐徇义的气势尽数消散,低着头,像个偷问大人隐私的小朋友。 徐经眠按着他的后颈把他压低,狠狠揉了一把他后脑的头发,道:“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睡觉去。” “嗯,”徐徇义乖乖应道,“好好休息。” “晚安。” - 几天后,徐经眠被带去见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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