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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餐具晃动，在他耳畔“嗡嗡”的震响。 “讨打是吧”顾青霄把西服外套扔在椅子上，衬衣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 “成全你。” 他拿起林墨染放在桌上的那根皮带，对折在手里。一手按了他的腰，扬起手。 猝不及防，林墨染闷哼了一声，长睫眨下。 他喘着气:“我今天做的不对，我该打......三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这一句话生生被那皮带抽成了几段，断断续续的从口中说出来。 他今天很规矩的穿着白衬衣配西装裤，此时衬衣已经凌乱的不像样。在交织落下的皮带里，他转过头，额上冷汗氤湿了发丝，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那双漂亮风情的桃花眼里水光点点，竟衬出几分乖巧和无助。 顾青霄一阵恍惚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顾青霄抬起手捏了他的下颌，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他握着皮带压在他的腰背上，问:“几下了“” 林墨染压根没数，他狼狈的摇摇头。 顾青霄用手指擦了擦他额角的汗渍，腕间手表折射着细微的光芒，他慢条斯理的道:“七下，记牢了。” 他把皮带搁在桌上，坐回主座上，姿态端正:“去拿纸笔过来。” 林墨染扶着腰，缓缓的站起来，艰难的走到餐台边把纸笔拿了过去。 顾青霄袖口挽起，握着钢笔用力时，手臂青筋明显。 他转过头，眸色似雪，又冷又厉。 卡片纸放进了林墨染白衬衣的口袋里。 “ 威廉家的地址。你记好，下次可就不是七下这么便宜的事情了!” 林墨染忙点点头:“三爷，我保证给你把这件事办好!” 雪花纷飞，夜色茫茫。 保镖撑着黑色的伞走在顾青霄身后，小心询问:“三爷，要不要给威廉那边施压” 顾青霄语气平静又笃定:“不急。” 夜幕深深，街上的霓虹灯广告牌渐渐熄灭。 黄包车拉着客人，人群渐渐散去，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丁全抱着一摞书， 从湿滑的雪地上小心走过来。 黑漆漆的街道只有青云大饭店的三楼亮着一盏 昏黄的灯。 丁全拍了拍身上的雪，小跑着上了三楼:“林少爷,这是我找来的所有纺织机器专业方面的资料了，您这一晚上看得完吗” 屋子里弥漫着咖啡的浓香，林墨染单穿着一件白衬衣，袖子挽了一截。一手拿着一书，另一手握着一根木棍搅拌着咖啡壶里咕噜冒热气的咖啡。 他头也不抬头，只认真盯着手里的书:“放桌上。” 丁全把书放桌上了，献殷勤般的过来帮他煮咖啡。 咖啡煮了一壶又一壶，丁全靠在桌子边打了个小盹,抬起头只见林墨染还站在窗子边专注的看着书。 窗户开了道缝，雪霰子裹着风吹进来，寒意逼人。 林墨染难得正经的架了一副金 丝框眼镜在鼻梁上，他将书册压在台面上,窄腰微弯。低着头神情专注，姿态轻松,却又矜贵无比。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把书合上，眼镜往桌上一扔，立马恢复了往日里那副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姿态。 “会开车吗” 丁全忙点头:“会!” 林墨染从衬衣口袋里拿出捏的皱皱巴巴的一张纸:“去这个地方!” 他要赶在何戴文今天去找威廉之前，抢先去威廉家拦他。 这些纺织机器的资料他大致看了看，他已经把专业术语记下来了。 林墨染记得何戴文念的是文科,和他也就半斤八两。能听得懂，能准确翻译给技术人员。毕竟他们都不是专业学机器的。 丁全一脸还没睡醒的懵:“ 林少爷，天还没亮呢 林墨染往他脑袋上轻敲了一下:“就是要天没亮，天要是大亮了，我就得卷铺盖走人了，你这个‘云洲城百事通’可就跟不了我了。” 丁全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走，笑容谄媚:“您别这么说啊，您还要在云洲城买房子定居，我也跟着您跑跑腿赚点小钱。” 林墨染眼睛熬的通红，在车上眯了一会儿。 天色微亮的时候，汽车停在了威廉家的门口。 雪已经停了，地上覆了厚厚的一层。林墨染叼了一根烟懒洋洋的靠在车边抽着，火光猩红。 夜里雪下的大,威廉没休息好，他拉开窗帘伸了个懒腰。 一张英气十足的面孔落入他的视野里。 林墨染懒散的朝他挥手打招呼。 毕竟是林家的少爷，不好怠慢，威廉匆匆穿了衣服出去。 林墨染翘起嘴角，一辆汽车稳稳停在了他身边，何戴文下了车，与他四目相对。 “早啊!”林墨染漫不经心的打招呼。 何戴文皱起眉头:“你倒是真够早的，我要是来晚一步，人就要被你接走了。” 林墨染笑笑:“ 先来后到，我先来的。” 威廉从小洋房出来，两人正剑拔弩张。两辆汽车的车门同时拉开，等着他选择。 “please!”(请! ) 两人同时做出了请的手势。 威廉尴尬的笑笑，最终道: “Sorry, | have an appointment with Devin.”(不好意思，我和戴文已经有约了。) 何戴文微笑着请威廉上了车，转头挑起眉:“林二少!不好意思，我现在要和威廉去谈机器的事情了。” 他炫耀着道:“我们昨晚一起吃了洋餐，今天我答应要请他品尝中餐，所以你来的早也没有用。” “对了，我们昨晚相谈十分愉快，机器的合同我们今天就会签,你还是别想了。”何戴文上了车，得意的朝着他挥挥手。
第14章 威胁威廉 汽车发动机响起，何戴文带着威廉扬长而去，一缕白雾似的刺鼻尾气朝着林墨染迎面扑来。 林墨染皱了皱眉头，他单手扶着腰，忍着身后传来的钝痛。另一只手在覆了一层薄雪的引擎盖上按出一个手指印，手指冻的红通通。 “追!”林墨染开了车门。 “林少爷，不用追。他们去的那个方向，只有味美楼一家还不错的中餐厅。何......”丁全望着林墨染难看的脸色，把少爷两个字咽下去，改口道，“ 姓何的说要带威廉去中餐厅，肯定是那儿!” 林墨染勾起嘴角，眯起眸子懒洋洋的打量丁全:“你小子在背后怎么称呼我的” 丁全忙陪着笑脸:“我对林少爷的尊敬是从里到外的，您看看，整个云洲城这么多的公子小姐，我就愿给您跑腿儿......” “少贫嘴，快跟上!”林墨染上了车。 汽车行驶到味美楼不远处，丁全看到何戴文和威廉进去了，他邀功道:“ 我就说吧,他们就是来了味美楼，我这个云洲城百事通可不是浪得虚名。” 林墨染眸子一转:“你过来!” 丁全把耳朵凑过来，仔细听林墨染交代了。 “林少爷，这样行吗”丁全犹豫道。 林墨染靠在椅背上，黑眸明亮:“ 你今年能不能攒上娶老婆的钱，全看今天了。” 他看着丁全混入后厨的背影，心想，他能不能留在云洲城，也全看今天了。 味美楼二楼窗边。 何戴文殷勤的给威廉倒茶，教他使用筷子，两人笑着寒暄。 威廉拿着一双木筷子比划，笑笑道:“| can use chopsticks.”(我会用筷子。) 何戴文笑着夸赞他，威廉的确来云洲做了很久的生意。如果这次不是林墨染搅局，他也不能顺势从顾青霄手里把威廉请走。 过去的云洲城没有几家纺织厂，没人能和顾青霄竞争。现在不同了，他接手了家业。而且，他会花高价从威廉手里把这批机器抢过来。 生意场上，谁不是唯利是图洋人也不会例外。 何戴文看着威廉的黑眼圈，关心道:“Did you not sleep well last night”(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 威廉点点头，含糊道: “The snow is too noisy.”(下雪太吵了) 服务生端了菜上来，何戴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凉拌黄瓜，开胃前菜，何戴文翻译给了威廉。 威廉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黄瓜，还没夹进嘴里。 服务生端了另一盘菜来，何戴文热情的掀开盖子，碧绿色的凉拌黄瓜映入眼帘。 何戴文尴尬道:“他们一定是上重复了。” 另一盘菜端上了桌子，何戴文再次掀开盖子，又是绿油油的凉拌黄瓜。 “ 怎么回事我点的满汉全席，怎么全上凉拌黄瓜”何戴文站起来说。 服务生疑惑的看了看菜单:“没错啊，您这桌就是点的十盘凉拌黄瓜。” 服务生陆续将十盘凉拌黄瓜上齐了，礼貌的鞠躬道:“ 您慢用。” 林墨染姗姗来迟，哼着小曲儿从楼梯上上来。 他打量了一眼满桌的凉拌黄瓜，又看看威廉比黄瓜还绿的脸色，对何戴文道:“何兄，你就请威廉吃这个啊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何兄要是待不好客，这个客不如我来待。”林墨染语气懒洋洋的，“说到在云洲城吃喝玩乐，我可是要比何兄精通的。” 何戴文气的脸颊通红，找他算账:“是你把菜单换了是不是” 林墨染把双手摊开，无辜的说:“何兄你别冤枉人，我刚进味美楼的大门，服务生都可以作证的。 他嘴角撇起一抹冷笑:“昨天何兄来的巧，我不是也没起疑吗” 何戴文不想和他斗嘴，低声对威廉道: “William, let's switch to a different restaurant.”(威廉，我们换一家餐厅吧。) 林墨染嘴角漫延开一抹风流倜傥的笑:“别着急着走啊，这还有十盘凉拌黄瓜没吃呢。” 他在威廉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堵的威廉没办法从靠窗的位置出来。 他用英文流利的自我介绍一番:“昨天忘了介绍我自己，我也不是何老板说的那么不务正业，云洲城的青云大饭店听说过吗正是我林某人开的。” 青云大饭店因为背后有顾青霄持股，提供最好的场地。林墨染做着明面上的老板，三个月来一连开了三家，风光至极，无人不知。 林墨染夹了一筷子凉拌黄瓜，咬了一口就扔进骨碟:“凉拌黄瓜不好吃，我想请您去青云大饭店尝尝我们那儿的手艺。” 他嫌弃的瞥了一眼何戴文，将原话翻译给了威廉。 何戴文拍了桌子:“林二少，当着我的面抢人，你有点儿过分了。” “看威廉怎么选择。”林墨染风轻云淡。 “We can negotiate the price of the machine!”(机器的价格我们可以商量! ) 何戴文直接抛出了价格优势。 他给的价格一定比顾青霄以往给的高。 威廉嘴角微微上扬，他这次本来就想和顾青霄提涨价的事情。但是奈何三年前他向顾青霄承诺过这三年不涨价。 现在，选择何戴文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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