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事吗?小南,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林岁岁担忧道。 “真的没事,你们快走吧,别迟到了。”江寄南牵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杨鹤眉头紧锁,说:“那我们帮你请假。” “不用了,”江寄南摇了摇头道,“我自己跟辅导员说。” 三人离开之后,江寄南强忍着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呆呆地看着桌上那幅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画,拿起来微微用力撕开了一个小口,他想再用点力把它全撕了,就像南梨那样,将其撕得粉碎,可他的手却似乎不听使唤,怎么也使不上劲。 他急得泪水直流,余光又看到放在一旁的那个仍未拆封的快递,于是他将其拿过来,缓慢地拆开了。 里面是一些用那张稿图做的周边,竟还有一张应晨的签名照,以及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一些祝福语。 “感谢南寄老师的稿子,您是我见过最能画出应哥的那种乐观洒脱的老师,我猜想您应该也是一个很自信且阳光的人吧!对了,应哥说您画得很专业很好看,他很喜欢,所以让我代他以及全体小晨阳祝南老师永远自信,永远幸福,任何时候都自由洒脱!” 江寄南的手剧烈颤抖着,情绪临近崩溃,下一秒便趴在桌上痛哭了起来。 他从前确实很自信阳光,可经历了太多磨难,他已经忘了自己从前是什么模样,本该是什么模样了。遇见应晨之后,他好像在一点点找回了自己,可直到今日,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好像一场恍然大梦,梦醒了,幸福也就结束了。 可谁又愿意这只是一个梦?应晨从未对任何人付出过所有真心,哪怕他唯一的知己,也从未如此上心。他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了江寄南身上,江寄南逃了,那他就全输了。 他是坐出租车回家的,他知道他现在的状态不能开车,如果出了意外,应觉会很难过,他已经伤害了江寄南,不能再让父亲因自己而受伤。 应觉今日难得闲下来,没去学校授课,只在家里休息,所以他见应晨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困惑又心疼。 “小晨,怎么了?你哭过?”应觉眉头一皱,猜想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因为应晨是一个心理很强大的人,从小到大没怎么流过泪,应觉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他流泪的次数。 一次是知晓母亲难产而死的真相,一次是儿时发的那次高烧,还有一次,是高中毕业后分别的不舍。 “爸,他不要我了,他让我们别再见面,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应晨说得很慢,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 听了这话后,应觉也猜到了个大概,让应晨在自己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又问到:“小南都知道了?” 应晨感到浑身无力,勉强地点了一下头,说:“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自信地认为能帮助他走出一切黑暗,结果是我想得太天真、太简单,是我太自负,是我不自量力。” “我努力了那么久,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应晨微微低着头,脊背向下弯曲着,眼根微湿,声音低得快要听不清。 应觉第一次见到如此自卑的应晨,好像见到一个陌生人般怔了怔。应晨一向很自信乐观,在他眼里,只要肯做且有耐心,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应觉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孩子确实是动了真心了。 “顺其自然吧,如果你们缘分未尽,自然会再相见,如果真的到此为止了,就是有缘无分,除了看开一点,没别的办法了。”应觉的语气很温柔。 “可我不想和他有缘无分,爸,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应晨的声线颤抖着,听上去十分痛苦。 应觉又轻轻拍了拍应晨的背,轻声道:“爸知道,但感情的事,是强求不来的。喜欢是权利,不是义务,你有权利喜欢他,但他没有义务必须喜欢你。” “小晨啊,用情太深,难免会伤到自己,或许这也是你命中注定的一劫,难受就哭吧,再熬一熬,会过去的。” 应晨听后直起了身,伸手抱住了应觉,抵在他肩头哭泣着。 应觉不停地轻拍着应晨的脊背,应晨现在的状态,就和当初失去了爱人的他一样,很痛苦无助,当时没人安慰他,但为了应晨他不能倒下,所以他熬过来了,现在这劫难到了应晨身上,那作为父亲,他会陪着应晨一起度过。 ---- 我的两个小可怜儿啊/哭/
第25章 戒掉喜欢 从幼儿园到小学,江寄南一直是班里很受欢迎的同学,因为小孩子天真,大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江寄南从小的教育环境一直很好,周围的同学都有着三观正、明事理的父母,孩子自然也懂事。 但上了初中之后就不一样了,哪怕江寄南上的是市里最好的中学,也还是有那么些许坏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他们拿江寄南的长相开玩笑,说他像个女孩子,甚至拿他开黄腔,造谣他有身理缺陷,明明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应该是互相欣赏共同成长的年纪,却总有人觉得多说点不雅语言做些不雅之事,就能够显示他有多成熟、多有魅力。 江寄南反抗过,他找过老师,却是治标不治本,那些人安分了一两天,又开始找上自己,还将被老师斥责的气撒在江寄南身上。 所以后来他就不反抗了,随便那些人怎么说,他都置之不理,可那些造谣的话偏偏很多人都信,所以大家都离他越来越远,都不喜欢他。 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是非不分,有人信他,愿意救他。 那个人叫许恒,跟他不是一个班的,不认识他,可看到他被人欺负,还是毅然决然站出来给他撑腰。 许恒问了他的名字,伸手想将坐在地上的他拉起来,他却有些警惕,不愿意轻信任何人,对方看出来了,收回了手,让他自己缓缓起身。 那些坏人觉得许恒多事,可又不敢动他,他们都知道许恒不好惹,他的家底很厚,于是他们就恶人先告状,说是江寄南先招惹的他们。 但许恒可没那么好骗,谁对谁错,他心里门清儿。 “你们拿我当傻子看吗?”许恒没给那些人好脸色,“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也给我憋着,从现在起,江寄南是我的朋友,谁动他一下,我就加倍奉还。” 江寄南第一次知道被保护的感受,很安稳,所以世上并不都是坏人,还是有人值得他去信任的。 许恒还有两个很要好的朋友,陆顷安和叶集,江寄南也与他们成为了朋友,初一下学期的时候他跟他们分到了同一个班,四个人从那以后就时时刻刻在一起,他们相处的日子,一直都是欢声笑语。 江寄南的父亲是著名的国画家,很受尊敬,他的画若是能有幸得到一幅,必定被得主视若珍宝。 可太过优秀的人容易遭受妒忌,江寅的车祸并非意外,是有人在他参加活动时在他的车上动了手脚。后来查出来了,那个人曾经与他合作过一幅画,但那幅画三分之二的工序是他完成的,许多人也只记得他,那人便觉得心里不平,对他产生了杀心。最后坏人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江寅也从此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右手。 所以南梨才会对人际关系产生偏激的看法,觉得任何人无端接触自己都是有目的的。 南梨把家里的画都卖了,江寄南舍不得,那些都是他看着爸爸一笔一笔认真刻画出来的,还有一些是爸爸手把手教自己画的。他最后还是藏起来了一幅,那是江寅教他画的第一幅画,他不敢把它放在家里,怕被南梨发现也拿去卖了,于是就把它带到了学校。 偶然一次,许恒看到了他藏在桌里的画,问他为什么不放在家里,放在学校容易丢失。 江寄南将家里发生的事告诉了许恒,许恒沉默了一阵,将他揽进怀里安慰。 “苦难是难免的,会过去的,难过就找我们倾诉,我们一直都在。” 后来江寄南让许恒代为保管那幅画,许恒答应了,他还画了一幅肖像画送给许恒,许恒夸赞他,说画得特别帅。陆顷安为此还酸了一阵,吵着让江寄南也给他画一幅,江寄南应下了,说会给他和叶集也一人画一幅。 可还没来得及画,新的危机又出现了。江寄南喜欢许恒,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许恒产生那种不该有的念想,或许是贪恋对方对自己的好,或许是因为对方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自己没错的人,又或许是因为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可许恒只当他是朋友,是弟弟,许恒对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态度,对陆顷安或是叶集都很好,江寄南知道,是自己的心歪了。 这件事被南梨知道了,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她觉得这不对,觉得得让江寄南戒掉对许恒的喜欢,所以她打算把江寄南送去戒同所,江寅反驳过,但最后还是听了南梨的。 那种地方很可怕,江寄南是有一点了解的,他跪在父母面前乞求二人别将自己送进去,可南梨心意已决,无法更改。 他们给江寄南吃了安眠药,无声无息中将他送进了戒同所。 戒同所里那些“医生”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同性恋是一种罪”,让他大声朗读那些批判同性恋的言论,他开不了口,读不下去。 于是他们将他绑起来,关进一间很黑的屋子里,给他断水断食,在他饿得快要晕过去时又给他强制喂食,还对他拳打脚踢,却不会将他打死,只会在他的痛处反复殴打。 他们还在他的太阳穴通入电极,拿着许恒的照片,对他说“你不能喜欢这个人,这是罪”,江寄南不认,这不是病,更不是罪,他说“我喜欢他,我没错”,于是那些人便开始对他进行电击。 “啊——”像是一根针在太阳穴里循环往复,从左边扎到右边,再从右边扎到左边,江寄南感到生不如死,忍不住大声地嘶叫起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还喜欢他吗?知道错了吗?”那些人还在不停地逼问。 江寄南说喜欢,他们就又加大电击的力度,如此循环,一遍又一遍地折磨江寄南。 后来江寄南实在承受不住,便假装不喜欢了,可那些人不会轻易相信,他们在他的身上装了监听器,只有听到他说“不喜欢了”,他们才会相信。 可江寄南不知道,在他们都离开后,屋子里仅剩下自己时,他便用微弱的声音告诉自己“我没有病,我喜欢他”,于是又会遭到一番折磨。 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时,他会发出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我错了,我不喜欢他了,妈妈,你来接我回家吧,我错了……好疼……” 这种反人类的“治疗”方式似乎真的起了作用,后来再看到许恒的照片时,江寄南便感到恶心与排斥,那一刻他比受罚还要痛苦,他竟然对自己喜欢的人感到恶心,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厌恶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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