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雅想起那辆破旧的小电驴,眼睛弯了弯:“早该换了,你要是喜欢,过两天妈妈给你买辆新的。” 木眠夹起一块糖醋小排,没有酱油,味道也依旧好。 也不知道他妈妈是怎么做的。 “妈,我那车就是没电了,充上就行了,没必要买新的。” 陈亦雅想了想也是,又道:“我听肆言说,你接了个综艺,要去海岛录是吗?” 木眠点点头。 “去几天?” 祁肆言看他心不在焉,替他回答:“四天,妈你也多吃点。” 这顿饭木眠吃得不认真,满脑子都是要怎么跟母亲说木朝晖“死而复生”的事情。 吃完饭,他和祁肆言一起收拾碗筷,对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一切有我在呢,别担心。” 接下来的时间,木眠该干嘛干嘛,不知道祁肆言做了什么,木朝晖没有再来找过他。 去海岛录制综艺之前,陈亦雅过来给他送了点东西。 “这是妈妈烤的饼干,你路上饿了吃,这是防晒霜,我特意给你挑的,一定要记得涂,你紫外线过敏,自己要注意知道吗?” 这些事情莫西回会帮他弄好,但木眠很乐意被妈妈投喂,乖巧地点了点头。 “今晚想吃什么,妈妈等会儿去买菜回来做。” 木眠撑着下巴点菜,在看见妈妈出门之后心安理得地瘫回沙发上。 陈亦雅最近来君苑来得勤,她长相温婉,性格也很好,没几天就和几个小区的住户们熟悉起来了。 她买完菜回来,在门口遇上一个相熟的卷发女人。 “还是羡慕你啊,我儿子都三十了,还跟个皮猴子似的。” 陈亦雅笑了起来,“我看你家孩子挺争气的啊,还长那么帅。” 能住在君苑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妇人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高兴。 “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儿子长得帅又懂事,找的老公也那么优秀。” 卷发女人言语间都艳羡,两人互相客套了几句话题又转到烘焙上去了。 “那个黄油的牌子你记得发给我啊......” 话音未落,小区门口的花丛里窜出个人影,一把将陈亦雅拽进怀里。 陈亦雅吓得顿时尖叫起来,手里的提着的塑料袋掉落在地,从里面滚出几颗土豆。 卷发女人捂着嘴尖叫起来:“你是谁,快把人放开!” 陈亦雅奋力挣扎着,身后的男人呼吸粗重,粗糙的皮肤紧贴在她身上,让她几度站在崩溃的边缘。 “放开我!”她吼得嗓子都破了音。 卷发女人是个讲义气的,急忙放下手中的购物袋上前帮忙。 两个女人平时在家里也就是做做饭,力气根本没有那个男人大。 陌生的气味笼罩在陈亦雅周身,她胃部一阵翻滚,陈亦雅双脚用力朝男人踩去。 男人吃痛,惊呼出声,“亦雅,是我啊!” 男人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在她面前响起。 陈亦雅抬起脸,还未从惊吓之中镇静下来。 在看见男的脸时,满脸的不可置信。 面前的男人虽然身形不像三年前那般挺拔,脸也黑了很多,眼下有厚重的乌青。 无论他如何变,陈亦雅都能第一时间认出。 他是自己的丈夫。 “......朝晖?” 木朝晖点点头,嘴角牵起笑容:“是我啊,亦雅。” 卷发女人举起的包突然顿在空中,“眠眠妈妈,你们认识啊?” 陈亦雅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直到被卷发女人拍了拍肩膀,连忙回答:“是,我和他认识,真是不好意思啊。” 卷发女人看着面前可以说是有些脏的男人,有些怀疑。 这男人一看就不是他们这个小区的,衣着和长相都是最普通的农民工的模样。 也就一张脸,还算干净。 正要出声问她需不需要帮助,陈亦雅就被那男人用力拽走了。 卷发女人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她没有陈亦雅儿子的号码,只好掏出手机求助自己的儿子。 祁肆言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给木眠收拾行李。 电话一接通,男人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打电话过来的原因。 “祁总,你好,我叫王阳,我妈和你妈妈买菜回来在楼下遇到就一起回来了。” 祁肆言走到窗边往下看,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妈说有个很奇怪的男人把阿姨给带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祁肆言道了谢,连忙挂了电话,同时联系了君苑的安保团队全部出动去找人。 盛夏的白昼时间很长,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六点,橘红的夕阳铺了一地。 陈亦雅亦步亦趋跟着面前的男人来到花园中的亭子里。 说不思念是假的,可陈亦雅欣喜过后,便只剩下猜疑。 她认为自己并不是个聪明的女人,可也知道,消失了三年的人凭空出现,这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两人甚至还没有开始进行谈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高大的男人即使穿着简单的短袖运动裤,面容英俊锋利,远走过来的时候透着股冷漠。 “妈。” 祁肆言将人拉起来,像护着木眠一样,把陈亦雅护在身后。 碍事的人又来了,木朝晖甚至没有追问祁肆言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叫陈亦雅“妈”。 他的眼中只有贪婪和愤怒,他就是想问他们要点钱而已。 明明那么有钱,为什么他们不愿意给自己一点。
第158章 所有挡他路的人,我都会帮他清干净! 他将陈亦雅从高大的男人身后扯出来,用了蛮力。 陈亦雅惊呼一声,差点没站稳崴了脚,一旁的祁肆言眼疾手快扶了她一下。 木朝晖眼神微变,声音带着点颤抖:“亦雅,是我啊,我是朝晖啊。” 陈亦雅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双手不安地抓着衣摆。 她低垂着头,手臂上有两条明显红痕,是刚刚被木朝晖拽的。 祁肆言看见她的样子,生怕她心软,再被木朝晖哄骗几句,就什么都不管了。 因为有外人在,木朝晖还是有些忌惮,没有直接说自己想要钱的事情。 而是关心起她的身体。 无论他说什么,陈亦雅都低着头不说话,偶尔抬起头看他几眼。 木朝晖说了十分钟,也没了耐心。 精神病人的思维和常人不一样,木朝晖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手指在桌上频繁敲着。 正要开口问问能不能给他找个地方住住,打打感情牌,就看见面前柔弱的女人抬起头来。 双眼清明,带着疑惑的口吻问他:“你这几年,去哪儿了?” 祁肆言听到她说这话的语气,松了一口气。 这三年,成长的不止是木眠,陈亦雅也不像当初一样,只是一个对丈夫言听计从的家庭主妇。 他退出凉亭,站在几步远的距离,既给了他们单独“叙旧”的空间,也能时刻注意里面的人。 “我,我就在京都,没去哪儿。” 男人说话的时候不敢看她,是从来没有的低眉顺眼。 陈亦雅又问:“你既然打定主意不回来,现在这样,又是在做什么?” 面前的女人皮肤白皙,除了看起来有些病态,面容十分姣好,精神气似乎比当年家里没破产的时候还好。 她被木眠照顾得很好。 木朝晖心中有愧,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 他面对妻子的时候没有跟儿子一样理直气壮立马就问要钱,内心还残留着一点关乎于男人的尊严。 “我想回来照顾你,老婆,让我照顾你吧!”他一把拉住陈亦雅的手,眼里的关切让陈亦雅都恍惚了几分。 见她动容,木朝晖放低声音,又喊了他一声老婆。 木朝晖长得本就好,不然也不会生出木眠那样出众的。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陈亦雅和他结婚以后,他虽然一心扑在公司,家里不怎么管。 可一张嘴最会哄人,三两句就能把人哄好,一张脸很有迷惑性。 要是三年前,还没尝过挨饿受冻的滋味,她说不定就信了。 “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你照顾。”她毫不留情将对方的手甩开。 木朝晖不死心,还想继续。 陈亦雅手握拳,说:“你当时留下的那些债,都已经还了,房子也卖了,没什么好惦记的。” 要是惦记他们母子,早就回来了。 而不是等到现在。 木朝晖眉心狂跳,脸上的表情控制不住,瞪着眼睛看陈亦雅。 两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大,祁肆言默默走进来,站在陈亦雅身后。 “为了还债,我和木木所有的东西都拿去卖了。” 木眠从小到大的收到的礼物,潮鞋,乐器,都是他最宝贝的。 甚至是一些卖二手只值几十块钱衣服,家里能卖的都卖了,陈亦雅这么多年攒下不少首饰,木眠让她留着,陈亦雅纵使十分不舍,可还是卖了。 一件都没有留。 “那是高三最关键的时候,其他学生都在专心备考,他却整天在和债主周旋。去求那些亲戚,让他们借点钱,吃了无数次闭门羹。” 陈亦雅说到这里,心里又酸又软,眼眶猛地泛红,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他才十六岁,”陈亦雅咬着牙说,“这么点大,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瘦得皮包骨头一样,我和你,都枉为人父母。” 木眠的性格从那时候也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阳光开朗,变得沉默话少。 陈亦雅突然想起当年木眠去警局给木朝晖销户,回来的时候跟她说都办好了。 下一秒就扑在她身上大哭起来,陈亦雅抚摸着他瘦得凸起的脊背,也跟着一起无声落泪。 然而现实并未给木眠多少难过和喘息的时间,哭完了他还得去打工。 陈亦雅只知道他年纪小,找不到工作,为了方便照顾她,木眠在医院附近的一个面馆里洗碗。 一天三十,每天还能吃一碗面。 “他每次来看我的时候,一双手又皱又白,身上全是油烟味。” 木朝晖整张脸都埋在胳膊里,祁肆言听见几声压抑的喘息。 陈亦雅恨不得把这三年他们吃的苦全说出来,“好几次我都想死了算了,木木带着我就是个拖累。” “没有我,他能活得更好。” 有好几次木眠在阳台上看见她,眼神涣散地往下看。 只往前迈了一步,木眠就从后面扑上来紧紧抱着她,内心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妈,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们一家人去下面还能团聚!” 陈亦雅泪流不止,她的木木才十几岁啊,还有好日子要过。 “我这个妈,做得很失败。”
103 首页 上一页 96 97 98 99 100 10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