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朝晖抬起头来,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她,终于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们。” 傍晚的天气依旧燥热,祁肆言只随意穿了一双拖鞋出来,这会儿脚面上还被叮了个蚊子包。 他的一只手轻轻搭在陈亦雅肩头,在她情绪激动的时候轻轻拍几下。 陈亦雅说完,擦了一把脸,冷冷看木朝晖:“我的丈夫,三年前就死了。” 她没那么大度,她和木木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她不会让一个背叛家庭的人,回来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 木朝晖鼻涕眼泪一起流,听见这话心生出绝望:“老婆,你不能不要我,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陈亦雅站起身来,毫不留情,“这三年,没有我,你也活得很好。” 曾经恩爱的丈夫,在面对变故的时候,能毫不留情抽身离开。 陈亦雅好像重新认识了他一次,这个男人的底色可能原本就是自私又贪婪。 木朝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有不甘,上前两步还想说些什么,她身边的男人回过头来。 漆黑的眼眸中带了警告,木朝晖瞬间怔住,想起那天男人跟他说的话。 明明看着年纪不大,冷着脸看人的时候能把人看得浑身出一身冷汗。 “小眠现在挣了很多钱,他重新读了大学,他现在很好”,男人的声音低沉,“所有挡他路的人,我都会帮他清干净!” 木朝晖后颈湿了一片,颤巍巍看着他。 祁肆言神色淡淡,居高临下看着他说:“哪怕是他的亲生父亲!”
第159章 “他会的多,是因为他吃的苦多。”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木眠饿得慌,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桶昨天陈亦雅做的曲奇饼干。 “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木眠的嘴角还有饼干屑,祁肆言走过去伸手帮他擦了。 陈亦雅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饿坏了吧,妈妈这就做饭。” 祁肆言的身体挡着他,木眠用手扒开:“妈怎么了?” 祁肆言进了厨房,他比陈亦雅高许多,陈亦雅听着客厅里电视机里放着的电视剧声音,插曲还是木眠唱的。 她没抬头,手泡在水盆里洗菜:“别告诉木木。” 祁肆言轻轻叹了口气。 心说这对母子就连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前几天他就来找过木木了。” “啪”的一声,陈亦雅掰断了手里的山药,半截掉在了地上,半截滚在水池里。 陈亦雅双手撑着台面,眼眶微酸。 “......木木以前很喜欢他爸爸,”要不然也不可能一个没什么价值的金属拨片一戴就是好几年也没舍得用。 陈亦雅整理了一下心情,扭头看了一眼在外头乖乖吃饼干等晚饭的木眠。 “木木以前也贪玩,被我惯坏了,什么都不会做。” 她的声音带着回忆往事的轻缓,祁肆言认真听着。 “后来家里出事不过半个月,他学会了给我洗衣服,帮我洗头吹头发,给我穿鞋,带着我去找医生,安顿好我以后自己出去找工作,” 祁肆言内心悸动,道:“他很聪明。” 陈亦雅点点头,手里的山药削了皮放在一边。 “他后来学会了很多东西,以前......他没学会的那些乐器,都是在那家酒吧学的,看别人演示几遍就上手去学。” 在酒吧,学会的乐器越多,无论缺什么乐手,他都能顶上,还多拿一份工资。 陈亦雅抬手用胳膊擦了下眼睛,咽喉里尽是苦涩:“他会的多,是因为他吃的苦多。” 祁肆言知她现在没办法再继续做饭,关了水龙头,取了毛巾给她擦手。 “我点外卖就行,妈,您别多想,身体要紧。” 陈亦雅无力倚靠在一边,默默擦手。 “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办,您和木木什么都不用担心。” 陈亦雅把他当半个儿子,也知道他比木木要成熟稳重许多,那年纪轻轻就自己开了公司,对他很信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又回来找我们,但也能猜到,” “木木现在也有了点名气,他恐怕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她一个将近五十岁人,就算没追过星,不看娱乐新闻,可也知道舆论对名人的影响有多大。 “我的病,说出去不好听。” 即使在小辈面前,陈亦雅也直白地说出来,“以前他生意做得大了就不怎么带我出门了,他怕我在外头突然犯病。” 木朝晖对他们母子的疏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光鲜亮丽受人追捧的大老板,有个精神病的老婆,说出去很丢人。 知道她的病是遗传性的以后,木朝晖带木眠去医院做了一次全面检查。 医生也查不出什么,只说也许有可能后代也会遗传这种病。 木朝晖从那以后就不怎么爱回家了。 祁肆言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心底里心疼她。 “这不是你的错。” 陈亦雅今天再见到木朝晖,又跟祁肆言说了这么多,心结已解。 “我就是怕他伤害木木,做出什么对木木不好的事情。” 她拉着祁肆言的手,说:“木木没有精神病的,他就是有时候情绪起伏太大,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 陈亦雅拉着他的手,就像是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你帮帮木木吧,我求求你。” 这是一个母亲真心实意的恳求。 祁肆言回握住她,安抚这个脆弱的母亲:“您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陈亦雅眼眶滑下两行眼泪来,祁肆言看着这双和木眠有着几分相似的眼睛,心脏像是被掐着一样难受。 电视已经看完一集,厨房里的两个人还没出来,木眠噘着嘴从沙发爬起来,边走边喊人:“妈,有没有什么吃的啊?” 陈亦雅被儿子这一嗓子喊回来,瞬间止住了眼泪,背过身去将脸擦了擦。 厨房里气氛凝重,也没人回他的话。 木眠乖乖站着,揣着手又问了一遍:“我知道等吃的人不该有要求的,可是我太饿啦。” 祁肆言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给他洗了:“吃个苹果,可以吗?” 往常他这样,陈亦雅肯定要说他几句,今天却格外安静,他上前两步,脑袋钻到陈亦雅面前。 他妈妈皮肤白,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木眠心下一慌,把苹果咚的一声放在备菜台上:“妈,你哭了?” 精神病人情绪起伏大,这是发病的前兆,木眠急忙跑回房间给她拿了平时吃的药。 陈亦雅被他盯着吃了药,脸色好了点。 “妈妈没事,你别那么紧张。” 木眠看着她常年苍白的脸,伸手抱住她,轻轻喊了一声妈妈。 陈亦雅热泪几乎又要滚下来,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妈妈今天太累了,不能给木木做饭了。” 木眠坐直:“我做吧,妈你想吃什么?” 想起他能把人吃拉肚子的厨艺,陈亦雅笑了一声,心里那点难受消了不少:“你就别浪费食材了。” 祁肆言已经点好了外卖,对他说:“你扶妈去休息会儿,饭很快送来。” - 因为两人的合力隐瞒,木眠并不知道木朝晖来找过陈亦雅。 自从母子俩把这件事情交给祁肆言解决后,木朝晖果然没有再来找过他们。 日子很快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而因为有了王昱年的先例,祁肆言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更加细致。 先是把木朝晖这三年来的事情查了个遍,住在哪里,靠什么生活,还有周围人对他的评价等都查了个遍。 他手里的能够拿来要要挟木眠的事情,木眠的母亲是个精神病的事情,并且还是遗传性的。 祁肆言在周一的时候去了一趟辰星,和陈蓉见了一面。
第160章 将人送走 陈蓉入行早,大风大浪也都见过不少,这件事情还是有必要跟她说一声。 祁肆言很少来辰星,找她谈事情的次数也是极少。 能亲自过来找她,也只有关于木眠的事情。 男人如此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样子属实难见。 陈蓉收起脸上的笑容,坐在他面前,问:“怎么了?” 办公室里的时钟不知转了多久,陈蓉站起来,手掌放在额头上。 她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家里破产了就扔了生病的妻子和未成年的儿子自己跑了,给他们留了一堆债,现在债还完了,儿子出息了,又想回来。” 陈蓉都气笑了,一双高跟鞋跺得直响。 心疼木眠是一方面,她现在更想给对方一点教训:“按我说,直接报警,跟警察说当年死的根本不是木朝晖,警方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祁肆言不是没想过,但这样的话,木眠肯定还会和他有牵扯。 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血缘至亲,是如何都摆脱不了的。 既然木朝晖当年已经死了,那就让他彻底消失在木眠的生命里。 陈蓉知道他担心什么,木眠现在有多红不必多说。 要是木朝晖将他或许遗传了陈亦雅的精神病这件事情爆出去...... 祁肆言说:“他不敢。” 他现在顶着张武的身份生活,且已经在他们面前“死而复生”。 他拿了别人的把柄,同样,他的七寸也捏在祁肆言手里。 “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毕竟是木眠的亲生父亲,祁肆言并不打算去警局举报他“假死”,就让他离木眠远远的,自生自灭就好。 陈蓉活动手指关节,咔咔作响,眼睛滴溜溜一转,想起这段时间热播的一部关于缅国诈骗的电影。 “把他丢去东南亚那几个国家,最好永远别让他回来,反正他在国内也已经是黑户。” 陈蓉想法是恶毒了点,但祁肆言其实很赞同,木眠吃的那些苦,都拜他所赐。 他恨不得木朝晖把那些滋味都尝一遍。 祁肆言说:“人还是要在我们眼皮底下最好。” 陈蓉问:“那怎么办?” 祁肆言思索了一下:“把他送去沙漠种树,我在那边有个新能源公司,刚好能让人看着他。” 陈蓉咬牙:“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她是个母亲,打心底里瞧不起这种没担当的男人。 更别说他留下的那些债务,要不是木眠心志坚定,人也聪明,指不定还要受几年苦呢。 祁肆言说:“把他送去沙漠,他没有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小眠心软,到时候要是知道我们把木朝晖送去国外,说不定还会担心他。” 陈蓉叹了口气:“也是,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敲定了,陈蓉也心里有数,让莫西时刻关注着网络上关于木眠不好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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